一間幽暗的密室中,一名獨臂灰袍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空洞,仿佛沒有呼吸。
但他的衣袍、身體卻在不斷蠕動,像是有蟲子在里面爬行。
突然灰袍人的獨臂抖動了下,那原本毫無光彩的眼睛,一下變得程亮,像是突然活過來般,大量蟲子“窸窸窣窣”的從他身體里爬出來,往四面八方涌去,全部消失無蹤。
“獄兒,你醒了?”
天空上掉下一只蜘蛛,被絲線拉在半空中,距離灰袍人的臉不到三尺,聲音就是從蜘蛛體內傳出來的。
灰袍人正是古獄,目光一閃,就回憶起了因前后果,情緒瞬間暴怒,“啊”的大吼一聲。
蜘蛛被他一口氣直接吹開,在空中蕩來蕩去,傳音說道:“是誰傷了你?還要置你于死地。”
聲音中帶著一股威嚴和寒冷。
古獄的情緒炸裂了一陣,慢慢冷靜下來,目光如刀,盯著蜘蛛寒聲道:“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輩,結丹中期修為。”
密室里安靜下來,那蜘蛛牽著蛛繩,在空中蕩來蕩去,一陣才說道:“不可能。”
“哼,我會騙伱嗎?”
古獄冷笑著說道。
“不會。”
蜘蛛回道:“所以具體是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就是我被一個結丹中期的小輩打敗了,還差點打死,哈哈哈!”
古獄癲狂的大笑起來,猛地起身,一腳將床踢的粉碎。
“你不說,我也會查清楚的。”
蜘蛛順著蛛絲慢慢的往上爬去。
“爹!”
古獄突然大聲叫道:“天逆重裝!我要天逆重裝!”
蜘蛛說道:“你承受不了。”
“我承受得了!”
古獄怒吼道:“我不僅要天逆重裝,還要天機洗靈,我不要永遠待在結丹這個垃圾境界,我要化嬰,死也要化嬰!”
他幾乎是咆哮著說道,臉孔變得極度扭曲。
“你冷靜一些,現在的你受刺激了。”
蜘蛛緩緩說道。
“我是受刺激了!停留在垃圾境界不說,還被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打敗,你讓我怎么冷靜?!
“你說過的話,我的任何要求你都會答應我,現在要反悔嗎?!”
“我不反悔,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兒子。”
“哈哈哈哈,可笑,當初你拿我培植邪蠱的時候,怎么就不想到會失去我?
“若非你拿我培植邪蠱,我豈會有今日之屈辱?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現在你還不愿答應我的這一點要求嗎?!”
古獄怒笑道。
蜘蛛仿佛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就如你所愿。”
說完,整個蛛身“啪”的一下爆開,碎成一堆粘液爛肉。
“該死的小子!這次的屈辱,只要我不死,一定要還回來!還有,爹,幫我調查一下那小子的身份,我要找到他,讓他徹徹底底的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古獄咆哮著大吼。
……
謝歡駕馭著海鱗之魚,遁了三四個月,終于抵達望日島。
一路都非常通暢,只在路過炎翼族海域的時候,被盯梢了一陣,但也沒發生任何沖突。
整個島嶼像一塊被侵蝕的巨石,蒼涼而險峻,巖石嶙峋,海浪拍打在上面,發出空洞的聲音,像在呻吟。
島上坐落著大量各式建筑,沒有規劃,東一片西一片的,到處是蜿蜒的路徑和坑坑洼洼。
謝歡皺了下眉,這里比想象中的要差不少,島上幾乎沒什么靈氣,約莫相當于二三級靈島,想修煉的話,看來得自己用靈石堆聚靈陣。
從望日島再往西,就能明顯感受到一種淡淡的死寂能量,飄蕩在海面和海水之中,令人極度不適。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太陽,散發著煞白的光暈,有些慘烈。
從玉簡中得知,盤踞在望日島上的修士,基本就是靠寂滅海為生,販賣殞物是他們主要的經濟來源,還有一些寂滅海的奇異特產,也能在市場上賣個高價,還有一些修習死氣、邪能的修士,會長期盤踞在此,這里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天堂。
謝歡往島中央走去,要融入這里,必須要先取得一個身份,即望日島的銘牌。
這個銘牌沒有任何特殊作用,只能簡單的通訊,但沒有這個銘牌,就無法獲得島上勢力的認可,隨時可能被領飯盒。
這就是本地勢力對外來修士的一種示威和管理,你要待在島上,就必須認可島上的規則,并且服從進來。
謝歡一路過去,遇到一些修士,或明或暗,都投來不善的目光,有幾處暗地中,還隱約有殺氣傳來,但那些目光在他身上轉悠一陣后,似乎覺察到了他的不好惹,又散去。
這些修士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全身都充斥著寂滅的死氣,有的是專修此類功法,有的是待久了被影響,但無論如何,這種死氣邪能,對修士的心性終歸是負面影響,很容易在邪路上越走越遠。
謝歡來到島司大廳,一股陰冷的氣息傳來,幾十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但停留時間都不長,只是打量下,就轉回去了。大廳內人不少,但極為安靜,也有不少人排隊等著辦理銘牌。
謝歡有種走進狼群的感覺,在那些冰冷的目光中,覺察到不少意圖。
“你被盯上了。”
熾說道。
這種感覺太明顯,就連熾都感到一陣不適。
“嗯,銘牌只是形式上的認證,真正的認證,可能就在這些人里面。”
望日島上沒有什么規矩,殺人越貨是常有的事,也沒人管。
每一個上島的修士,都猶如羊入狼群,除非你是來收貨的,否則危險時刻伴身,要站得住腳,就必須展現出相應的實力。
謝歡發現前面領取銘牌的人,每離開一位,大廳內都會相應的消失幾人,不久后又會回來。
“姓名?”
很快輪到謝歡,負責辦事的,是一位大腦袋、藍皮膚的異族,謝歡看過資料,好像是叫藍豚族,心性溫和,不喜爭斗,通常在無人的地方隱居。
但眼前這位藍豚族人,瞳孔外一圈猩紅色,目光閃爍間,狡詐和戾氣畢現無疑。
“鐵二牛。”
“三十萬。”
藍豚族人很快辦理好銘牌,扔在柜臺上。
這價格不是一般的貴。
謝歡忍了,取出儲物袋來,慢吞吞的清點了一批靈石交上去,翻找的時候,還刻意露出了幾件法寶,然后拿著銘牌就走。
大廳內不少目光閃爍,有人露出陰冷的笑容,緊隨而上。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熾傳音說道:“來了十三人,前面幾個都只有四五個追蹤。”
“三十萬的認證費,總得找地方報銷吧?”
謝歡冷笑一聲,出了大廳,就飛身而起,往偏遠的地方飛去。
那銘牌在手中,散發著一股極強的死氣,很快就籠罩他全身,使得他的氣質與島上修士幾乎一致。
感受到身后追來的氣息,靠得近了,他又加快了些速度,島上人生地不熟的,這筆賬單最好飛到海域里去報銷。
后面的十三人緊追不舍,但過了一陣,不知為何有三人停了下來,就只剩十人。
謝歡見差不多了,飛離了望日島有一定距離,這才停在空中,轉過身來。
“諸位追了這么久,也累了,就到這解決吧。”
謝歡雙手抱胸,悠悠說道。
海空上一片靜謐。
突然一道嗤笑聲傳出來:“哈哈哈哈,這小毛孩子,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還在這說大話。”
空中微微一閃,就出現一名面容陰冷的修士,嘴角噙著冷笑,滿眼都是不屑和殘忍。
“趙浪,還是悠著點吧,這小子的鎮定不像是裝的。”
另外一個方位,又閃現出一名修士。
隨后虛空上接連閃現,一共出現七人。
還有三人依然隱藏在虛空,謝歡也不點破,只是淡淡說道:“把你們都殺了,這島上應該就沒人敢隨便惹我了吧?”
海天上一下安靜下來。
趙浪狂笑道:“哈哈,這小子說話真有種,眼界、認知、智商和實力嚴重不匹配,應該是從大世家出來的子弟,是頭肥羊,兄弟們,這次有福了。”
另外幾人也都嘿聲笑起來。
其中一人說道:“你若是能殺掉我們,別說沒人敢惹你,這島上你都可以橫著走了,哈哈……”
謝歡單手在身前掐訣,口中念著霜夜族的咒文,轉月寶輪一下飛出,在空中銀光一閃,“嗤”的一聲,那名修士的腦袋就飛了出去,嘴里還在繼續“哈哈”,無頭的脖頸上飚出血柱。
另外六人:“?”
“原來橫著走就這么簡單啊。”
謝歡眼中蒼藍銀輝一閃,手中訣印驟變,轉月寶輪在空中“錚”的一下,驟然變大百倍。
另外六名修士猛然發現自己竟然置身于轉輪之上,那些奇異的符文、線條、規則,就在身邊流轉。
“不好!這小子有貨!”
趙浪大叫一聲,急忙出手。
雖然震驚,但他并未慌亂,他們六人中有兩位結丹中期,四位結丹初期,而且都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全是殺人越貨的好手,各個戰斗經驗豐富。
但下一秒,他就瞳孔猛然睜大,除他之外的那位結丹中期修士,脖頸上爆出一圈血線,腦袋就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