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劍宗掌門秘錄》這樣的旅游手冊,玄天也和李凡說過九陰山的事,但現(xiàn)在九陰山成了玄門總舵,云臺峰更被拆出來到處亂飛,九陰山的地貌早就處處禁制,今非昔比了。
不過劍宗歷代掌門的道場九曜劍閣,李凡當(dāng)然是知道的,不止最初用來供奉玄女天書,當(dāng)年劍宗的各種秘笈,九曜劍經(jīng),如意劍經(jīng)等等,皆保存于此地。當(dāng)然現(xiàn)在么那些神功秘法老早就被搬空了。
而且玄天其實很不喜歡九曜劍閣,根本不在此地修行,也沒有什么暗藏的秘笈寶藏之類的。
畢竟當(dāng)年住在這里的劍仙,把他所有在乎的人都殺光了,所以后來玄天神功大成,反殺回來,自然有仇報仇,以血還血。
不僅屠空了劍閣,盡滅本山嫡傳一脈,打出了此地的名景觀劍冢。還把第十六代祖師,天罡道君牌位都移出九曜劍閣,鎮(zhèn)壓在九陰山腳下。
至于十五十六代那些碩果僅存的劍宗外山長老,以及所有十七代劍宗本山內(nèi)外門弟子,更是統(tǒng)統(tǒng)除名,一概逐出師門,那些劍宗本山歷代弟子的家屬親隨,也是二話不說,統(tǒng)統(tǒng)驅(qū)出九陰山地界,斷絕道途,犯山者殺無赦。
就因為這件事做得也挺絕的了,有個好幾百年的時間,當(dāng)時的正道領(lǐng)袖,峨嵋四祖一直和玄天不對付。
其實說到底,九陰山這種外山代本山,屬于劍宗的家務(wù)事,其他宗門莫說插手,恨不得笑看你劍宗自相殘殺,滿門絕嗣呢。但峨嵋么,就是非得做道德楷模,正道標(biāo)兵,屁事特別多,最愛管閑事。
于是劍宗的遺孤四處請玄門道友助劍,別人不管,偏偏峨嵋就是要跑出來勸,要調(diào)解劍宗兩脈的紛爭。而來勸架的就是李凡上輩子的大師父蒼梧和二師父蒼柏。
雖然李凡也沒有結(jié)下師徒之緣的機會,不過這倆人都指點過他,覺醒前魂以后,他也記得這兩個都是老玄門的臭脾氣,勸什么勸,勸到后來就是干,就是斗劍,最后兩山的仇就結(jié)下了。
現(xiàn)在時過境遷,不止舊劍宗一脈,現(xiàn)在玄天劍宗也算是‘?dāng)嘟^’了,九陰山云臺峰更成了九大玄門開大會的基地,但九曜劍閣被玄天布下的劍陣籠罩,暴風(fēng)劍雨終日不息。
玄天布的劍陣,那自然不是鬧著玩的,昆侖山里那些玩意到現(xiàn)在都惡心的神教無可奈何,何況是這籠罩九陰絕頂?shù)膭τ辏岁囋疽彩菫榱撕Y選劍宗弟子,有沒有資格來取《九曜劍經(jīng)》的,難度極高,莫說化神境的高手入得陣內(nèi)也是秒殺,就算悟道的大佬們也有殺身之險。
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九曜劍經(jīng)》等諸多劍宗秘傳已盡被取了,玄門的巨擘們也不想強行破陣拆遷,生怕毀壞了九曜劍閣這名勝古跡,于是商量了一下,就廢物利用,效法古制,將九大玄門換屆,或者大宗師評選之時,無人看管的天書,暫存于九曜劍閣之內(nèi)。
如此一來,那些新升任的九大玄門掌門,五藝的大宗師要取天書,依然要過這劍陣一劫,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獲取天書守衛(wèi)者,北辰劍宗的認可。
當(dāng)然這九陰劍陣,厲害是厲害,到底是五百年前的老玩意了,何況還是北辰劍宗的算路法門,所有關(guān)竅秘笈李凡都一清二楚,他這個劍祖親傳掌門大師兄,掐著如意劍經(jīng)自然是隨隨便便進出,甚至在他神識籠罩之下,直接篡奪了九陰劍陣的控制權(quán),把彌天劍雨,雷霆風(fēng)暴都止息壓制了。如此隨手破陣,可謂是正常操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于是李凡就一路入得劍閣,將《太上九天玄女?dāng)匦懊毓偂贩钣谛袂埃l(fā)現(xiàn)自己來的好像還蠻早的,九部天書只有他一本,也不知道其他玄門大佬是懶得再來走個流程還是怎么的,害他都沒機會多偷兩本瞅瞅,心里頓時不爽,感覺虧了一個億。
于是李凡掃了一眼劍冢,覺得這九陰劍陣難度略低,為難一下徒弟還可以,對玄門掌教們幾乎起不到作用,才害得劍閣被盜取一空,隨手取出云篆,現(xiàn)寫了幾道劍箓,給玄天的劍陣做了些補充更新,修改維護,并將五百年前劍陣對照的星圖偏倚重整,以適應(yīng)今時今日的虛月星天,大概也就得了區(qū)區(qū)幾十倍的威力加成吧。
這都是身為玄女天書守護者,劍宗掌門應(yīng)該做的,不用客氣了。
于是李凡背著手哼著小曲走出來,門口的崔瑗大吃一驚。
“這,怎么這么快!?道友您真的破了陣了?要將天書放到九曜劍閣才行啊……”
李凡聳聳肩,隨口敷衍,
“哦哦,放進去了放進去了,嗯,還真是好兇險啊。幸好我學(xué)了天書,功力大進口牙!”
“原來如此,不愧是玄女天書……“
崔瑗明顯沒真的看過天書,不由嘆服,由衷羨慕道,
“早聽清月神君是千年一遇的道種,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啊,啊,神君隨我來,蟠桃宴已擺起來了,神君來得早便先入席吧。”
“哦?有桃子吃???”李凡一聽來了興趣,“怎么,峨嵋的蟠桃現(xiàn)在你們承包了?”
崔瑗看李凡不知此中緣由,便笑著解釋道,
“仙家宴請,都可稱作蟠桃宴。這說法也是由來已久了。
話說這蟠桃本是干州特產(chǎn)的天才地寶,有延年益壽,推延隕身之劫的妙用,還可以治療天人五衰之癥,對雷劫所受的內(nèi)傷療效最佳,是化神修士求之不得的至寶。因此過去每到蟠桃成熟之時,干州仙家便撕破臉皮,廝殺爭斗,奪此仙果續(xù)命。
后來是峨嵋派改良育種,大規(guī)模栽種蟠桃樹,并且主動拿出蟠桃分享,宴請玄門同道,方才化解了干州仙界多年的宿怨,因此玄門才一改當(dāng)年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廝殺沒那么激烈了,到后來由峨嵋出面,主持云臺峰大會才有了可能。各派才敢放心前來與會的。
自此以后,但凡有仙家聚宴,都要先上一道蟠桃,以示待客之道。“
李凡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原來還有這種淵源啊,果然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提高生產(chǎn)力啊。大家都有桃子吃,就不必動刀動槍了呢。那現(xiàn)在峨嵋的桃林……”
崔瑗笑笑,“神君果然聰慧,一點就透。蟠桃干系甚大,稍年長的神君都需要長期服用的,峨嵋的價錢公道,童叟無欺,聲譽大家也都信得過,這次換人來管,是得好好論一論,由哪家來接手能夠服眾?!?
確實啊,峨嵋再怎么樣事兒媽,到底是名門正派,玄門的道德底線,可現(xiàn)在底線直接飛升了可怎么整……
崔瑗又道,“清月神君與顯化道君交情不淺???居然能從他手中贏得天書?”
李凡臉立刻垮下來,“道友說笑了,換的。”
崔瑗笑道,“不錯了,能從蓬萊掌門手里得些東西,可是難如登天,神君有所不知,蓬萊如今要封山禁海,退出本屆九大玄門大選,太上九真宮在艮,震,巽,和中原的大批產(chǎn)業(yè)也在出手,玄門各派哪個不給宰上一大筆,誰能占他的便宜。九真宮居然出得這么一個掌門,真是有福氣啊。”
那可不是,蓬萊的大家都可喜歡顯化掌門了呢,人人都夸他……
李凡也試探道,“崔道友,清月久在山里修行,南蠻之人不懂得中原的時局,沒見過世面,不知這一屆九大玄門會是哪幾派出來選呢?”
崔瑗就是來拉攏李凡的,倒也不隱瞞,帶著李凡進了一處清幽雅致的園林,就在溪水邊落座,由鶴童送來蟠桃仙釀。
“道友嘗嘗蟠桃如何?不必客套,照實說即可?!?
“嗯……好像……就是一桃兒……”
李凡還真沒吃出有啥特別的。他在峨嵋金頂也啃過桃,不過也只記得上輩子有這事,正宗峨嵋蟠桃是啥味的就實在回憶不起來了。
‘李凡的心情增加了一點’
嘖,吃饅頭加一點,吃蟠桃也是加一點,好虧啊……
崔瑗倒又是贊嘆,“不愧是道種,這蟠桃,是內(nèi)傷越重,命數(shù)越損,吃起來越香甜解渴,您正值盛年,吃起來自然寡淡如水了?!?
誒?是這樣嗎……
吃過蟠桃,算是受了待客之禮,童子仙娥便紛紛現(xiàn)身,送上玉盤珍饈,美酒佳肴。
崔瑗便替李凡斟酒,倆人就對飲聊天。
“這次玄門重組,峨嵋蓬萊雖然封山,另外七家倒是不會退的。想必道友也知道,如今云臺峰流傳著太乙,上清兩道相爭的說法吧?”
“確有此事?”
“確實,如今我嵩山同衡山是有分庭抗禮的趨勢,兵戎相見倒不至于,抱團相爭還是少不了的。
衡山茅山都是上清道統(tǒng),自不必多說。丹霞山雷法一脈,向來也與上清道走得比較近,王屋山,麻姑山,霍桐山三山掌門則已經(jīng)表態(tài),站在我嵩山一側(cè),所以新升兩山的態(tài)度確實至關(guān)重要。
如今有意向出來競選,且宗門實力底氣,也足以并列九大玄門的,大略算來至少也有六家?!?
李凡差點沒給桃子嗆死。
“咳咳咳!臥艸!九大玄門級別的還有六家這么多啊!還至少!抱歉,您繼續(xù)?!?
崔瑗也不介意,畢竟人沒見過世面嘛,于是等李凡緩過一口氣來繼續(xù)道,
“雖然當(dāng)年羅教的廝殺折了許多精英,但這許多年太平,靈氣日盛,天才地寶也多了不少。玄門各山也都能培養(yǎng)出不少弟子了。雖然這資質(zhì)吧,不能和當(dāng)年想比,但仙道也著實是興盛了。
如今山門中,有一兩個閉關(guān)的悟道老祖鎮(zhèn)派,七八個正值巔峰的化神境高手撐場,內(nèi)門嫡傳幾十個元嬰骨干做事的宗門還是挺多的,如此實力雖然還不夠執(zhí)牛耳,但在九大玄門中列個末席,協(xié)助看護天下正道,委實也足夠了。
如此實力的宗門就有六家道統(tǒng),分別是太一山太元總真宗,羅浮山朱明曜真宗,天覆山三元極真宗,青城山上清朝陽洞,謝羅山玄岳玉虛宮,岱山碧霞玄女廟。
這六家之中,太一,羅浮,天覆三山都已站在我嵩山一邊,至于另外三家則多少有些麻煩。
那青城山原本是玉清道當(dāng)家,只是玉清老祖多年不歸,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換門庭,投了上清道。
謝羅山則是野心勃勃,一直想爭奪九大玄門之位的,只是他們玉虛宮和前任神教教主有仇,當(dāng)年被神教教主打得封山自保,一度不敢出來選,現(xiàn)在神教教主轉(zhuǎn)世了,自然不會再錯過機會。
至于碧霞玄女廟則是玄女嫡傳,雖然日漸沒落,沒有道君坐鎮(zhèn),但到底是玄門正宗,人脈尚在,底蘊猶存,且與衡山黃庭宮交好。只是當(dāng)年碧霞道有一脈同我二位祖師論道,被奪了仙峰并入嵩山三十六峰,如若當(dāng)選,也是個麻煩?!?
李凡聽明白了,嵩山這里目前是四比三占優(yōu),剩下六家里也有三山拉攏到位,但青城山和碧霞道兩山看來是鐵定硬挺上清道的。
至于謝羅山么,聽起來倒不是上清道鐵桿,但似乎和嵩山也沒有太深交情,要爭取到太乙道來,估計得花些利益交換的,而且似乎這一家自己也頗有野心,估計還在待價而沽,還沒被兩邊搞定呢。
這時崔瑗看看正在深思盤算的李凡,突然一笑,“其實以墨竹山的實力,現(xiàn)在也有資格出來選了吧,不知貴山觀主有沒有興趣啊?”
李凡也笑了,“道友開玩笑了,我們南疆山人,守住自己一畝三分地尚且力有不逮,清貧就清貧些,中原人生地不熟的,水太深,這熱鬧還是不湊了?!?
李凡自己知道,墨竹山就一鄉(xiāng)下門派,主要是占了窮山惡水,邊地刁民的便宜才能發(fā)展起來。就這種體量,在中原角斗場大概早給卷死了。而且,現(xiàn)在不僅不是墨竹山進軍中原的好時機,甚至還有可能,反過來要遭到新九大玄門的壓力了。
畢竟你別看九大玄門一個又一個的,仔細算一算,以前受制于靈氣稀疏,天才地寶有限,連一個破桃子都得拼命,卷得厲害,核心弟子可能都沒一千人,中原這么許多洞天福地,已經(jīng)足夠他們分潤,人家也確實瞧不上十萬大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九大玄門退了兩個,又跳出來六個等著候補,內(nèi)山外山,內(nèi)門外門的弟子加起來可得有個小幾千人吧?還有隱仙派呢?還有上古道門呢?還有三垣的門閥呢?還有地方的藩軍呢?
這數(shù)據(jù)膨脹起來,目前靈氣又在同煞氣一道復(fù)蘇,肯定是得大打一場,卷死個七七八八才能消停。
而墨竹山如今一派就占據(jù)了十二國之一的離國,又在觀主經(jīng)營下,把離國人口發(fā)展得不亞于震,巽這樣的老牌強國,已經(jīng)是一塊招人眼紅的肥肉了。李凡都不需要起卦推算都知道,等神教這邊的事情一時了結(jié)了,中原玄門一定會有人把注意力投到離國來的,到時候墨竹山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時間問題罷了。
而墨竹山的底蘊是不足的,說難聽些,李凡現(xiàn)在培養(yǎng)的那些弟子吧,大概也就秦九的命夠硬,阿茂的運夠吊,其他人恐怕都是‘危’字當(dāng)頭,生死一線,把把大兇起卦了。
這樣李凡和崔瑗各懷心思,一邊喝酒一邊吃桃,暢談玄門大事,討論道法修行,酒過三巡,便有個鶴童過來,送來一封信箋。
崔瑗看過以后,沉吟半晌,然后便朝李凡笑道,
“這還真是巧了,清月道友可有個弟子,名喚秦九的?”
李凡‘?!?,“這小子惹甚么事了?”
崔瑗擺擺手,“沒事沒事,道友教的好啊,令徒參加我太乙九宮三十六峰外門弟子大比,拿到頭名首勝,一手絕塵易氣劍,打遍嵩山無敵手,兩位祖師見了,都贊口不絕啊?!?
誒,誒?這么牛逼的嗎?可老子沒教過他什么絕塵易氣劍啊……
李凡一時有些懵逼,說道,“能得二老青眼,是這小子的福氣啊。”
崔瑗拱拱手笑道,“其實我山有個不情之請,歷來云臺峰聚會之際,各山各宗都會派出弟子切磋較藝,效法古道,臺前斗劍,計有內(nèi)外門,即金丹境,元嬰境兩場的。
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生死之局,不過是比較各宗功法優(yōu)劣,一展道行深淺罷了。萬一有個閃失,場上這么多掌教看護著,也有兵解的機會。
此次既然是令徒贏了我嵩山外門弟子大比,不知能否請他代表我嵩山太乙道,出戰(zhàn)云臺峰外門金丹境大比啊?”
李凡一時有些無語,這是……代打?
“???這……不好吧……這種比試事關(guān)宗門氣數(shù),打輸了豈不落了貴山的威名……”
而且萬一打贏了到時候算誰的?
崔瑗苦笑,“道友有所不知,令徒只以大嵩陽神功和絕塵易氣劍兩班功夫,重傷我干天宮七十四弟子,雖然還沒有鬧出人命,但委實無人可以下床參戰(zhàn)了。這樣的本事,又豈會落了嵩山的顏面?!?
李凡瀑布汗,“啊這……”
崔瑗又勸道,“當(dāng)然,我嵩山也知道令徒這樣的良材美玉,墨竹山必定不忍割愛,不過大家同為玄門同道,也不必在意那些門派之分,玄門長輩見著品性優(yōu)良的弟子,指點一兩招也是情理之中,都是各自的仙緣啊,道友何必多心呢。
我嵩山兩位老祖,就愿收秦小友為記名弟子,各傳一套嵩山秘法,并將太乙天書,借給道友一觀,等以后秦小友境界到了,由您代傳給他,也算是給太乙道留個傳承,我嵩山與墨竹山兩派,結(jié)個善緣。伱看何如?”
我了割草……有你們這么結(jié)善緣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秦九是誰的私生子呢……
李凡瞇起眼,考慮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低聲問崔瑗,“二老是不是算過他?”
崔瑗笑而不語。
好家伙,那看這架勢,大概也沒算出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