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陽西斜之時。
趙泗，始皇帝，李斯三人正在進行一天的收尾運動。
趙泗正在表演單手俯臥撐，始皇帝正在做蹲起訓(xùn)練，左相李斯趴在墊子之上遲遲，雙手奮力撐起，差點整了個蝴蝶振翅，最終還是沒能爬起來。
日常的鍛鍊對於趙泗簡直就是灑灑水，始皇帝一個月下來漸漸的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更高強度的運動，雖然依舊會大汗淋漓，但是做起來已經(jīng)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十天之前，始皇帝就已經(jīng)能夠完美完成趙泗制定的新的訓(xùn)練計劃。
倒是李斯，純粹是因爲(wèi)一同入宮辦公，被臨時拉了壯丁，這些天有些痛不欲生。
“不成……不成……”李斯坐在墊子上擺了擺手，氣喘吁吁的看了一眼甚至汗水都沒出多少的趙泗，和麪色鎮(zhèn)定大汗淋漓的始皇帝。
“李相年紀輕輕，怎麼能說不行？身體可是變法的本錢！”趙泗笑了一下順手開始幫始皇帝推拿按摩放鬆因爲(wèi)運動而疲憊發(fā)酸的肌肉。
這是趙泗的日常任務(wù)，高強度運動要輔助肌肉放鬆按摩和拉伸。
給始皇帝按的多了，趙泗的手法越來越好。
當(dāng)然，過程是極度酸爽的。
哪怕是始皇帝的定力，也難免吭哧兩聲。
始皇帝按完以後，自顧自的由使女引著前去泡澡。
趙泗和李斯也算是到了下班時間。
李斯癱坐在墊子上一臉痛苦的看向趙泗。
“給我也按按……不然明個怕是下不來牀?！崩钏箛@了一口氣。
因爲(wèi)接過了遷貴令的重任，選擇將自己的命運毫無保留的交給始皇帝，李斯能夠感覺到他和始皇帝之間的堅冰正在逐漸消融。
可是這份堅冰消融是需要代價的。
每天一大早跑到宮裡陪著始皇帝運動外加吃如同嚼蠟的減肥餐就是代價之一。
李斯的身體……雖然勉強還算健康，但是也說不上多好。
始皇帝政務(wù)繁忙，李斯作爲(wèi)大秦左相，憂心國事，又何嘗不是？
“李相你身體不行啊……”趙泗笑了一下擼起來袖子示意李斯趴下，爲(wèi)李斯放鬆筋骨。
“上了年紀，哪裡比得上你們年輕人？想當(dāng)年我還能牽著大黃狗和我兒子一塊追逐狡兔……”李斯眼裡閃過一絲緬懷和感慨。
那段時間，真的很值得回憶，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未曾和現(xiàn)在一樣身居高位。
“嗤……”趙泗搖頭笑了一下。
“李相的年紀難道還能比得上陛下？陛下都已經(jīng)年近五十了?！壁w泗反駁了李斯的藉口。
“……”李斯沉默了一下。
“我當(dāng)年只是能牽著黃狗追逐狡兔，陛下當(dāng)年是能挽動三石強弓的?！崩钏狗藗€白眼。
他能跟始皇帝比嘛？完全不能！
李斯身材放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高挑，大約一米八左右。
可是站在始皇帝面前，妥妥如同一個矮人。
趙泗身高一米九多，還比始皇帝低了幾分。
“真的假的？三石強弓？”趙泗眼前一亮。
“我騙你做甚？”李斯笑了一下。
“陛下殿裡掛著的弓劍，伱真當(dāng)是飾品？當(dāng)初瑯琊評議的時候，陛下還曾經(jīng)挽強弓射蛟呢。”李斯開口說道。
三石弓?。?
趙泗眼前一亮，他見到始皇帝的時候，始皇帝已經(jīng)遲暮，按照歷史來看，始皇帝都已經(jīng)走到了人生的終點，半隻腳都要邁進棺材了。
那個時候的始皇帝已經(jīng)虛弱到了極致。
以趙泗的專業(yè)素養(yǎng)來看，始皇帝畢竟骨架在那裡擺著，先天條件出色至極，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未曾想到，始皇帝曾經(jīng)的身體居然如此誇張。
“三石弓啊，這不就是天生神力嘛？”趙泗眼前閃過一絲亮色。
“武烈王還有拔鼎之力呢……”李斯搖頭失笑。
“如果認真來說，殷商名將惡來，算是王室先祖?！崩钏瓜硎苤w泗酸爽的按摩小小的科普了一下。
始皇帝一脈身體素質(zhì)出色那是祖?zhèn)?，除了寥寥幾個病秧子，基本上不需要過多鍛鍊就有讓旁人不可企及的身體素質(zhì)。
“好嘛……這大力士基因還真是自古以來了?！?
“不過，既然陛下身體如此出挑，當(dāng)初荊軻刺秦……”趙泗皺眉開口問道。
沒道理啊，要按李斯的描述，始皇帝那身體條件，拿捏荊軻不跟拿捏一個小雞仔一般？
“哈？”李斯臉上帶著詫異的笑容開口。
“你信了外面的傳言？”李斯面色怪異的看著趙泗。
趙泗點了點頭等待著李斯給出來自己的解釋。
“君乃國本！”李斯認真的看著趙泗開口說道。
“荊軻刺秦之時，侍衛(wèi)拱衛(wèi)在外，來不及上殿，羣臣早已經(jīng)競相上前?！崩钏够貞浿?dāng)時的場景。
“只是我等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夏無且的藥箱已經(jīng)擲中荊軻，陛下已經(jīng)將荊軻殺斃！”李斯開口。
“那也就是說陛下其實並沒有繞柱走？”
“你見過荊軻麼？”李斯臉色怪異的看了一眼趙泗問道。
趙泗搖了搖頭。
“諾，那是陛下的佩劍?！崩钏钩慌耘焓疽狻?
始皇帝的佩劍比尋常人的佩劍要長上許多，主要原因是因爲(wèi)始皇帝的身形過於高大。
史書上記載始皇帝的佩劍長達七尺，將近一米九，算是有一定的藝術(shù)加工。
趙泗看到的這把佩劍，約莫在一米五六左右。
“荊軻也就比這把佩劍高上一頭。”李斯嗤笑了一下。
“刺客刺殺自古都講究一擊必中，一擊不中，身形懸殊，羣臣在殿，彼時陛下力如鬥牛，荊軻失了先機，如何能把陛下逼的狼狽逃竄？”李斯打碎了趙泗腦海裡的固有印象。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李斯的說法更加在理。
司馬遷的記載多少有點抽象了……侍衛(wèi)不能入殿也就算了，一個刺客一把匕首，能嚇得住滿朝文武？
秦朝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虎狼之士，個個武德充沛，殺氣四溢，這個時代又講究出將入相，個個都有那麼幾把手腳功夫。
侍衛(wèi)不能入殿，那不相當(dāng)於白給大臣送救駕之功？
只怕文武百官早就火急火燎的往上衝了。
況且，始皇帝身高兩米多，身體素質(zhì)是實打?qū)嵲谀茄e擺著的。
荊軻一擊不中，面對始皇帝，也只有等死的份。
恐怕真實情況就是，事發(fā)突然，荊軻圖窮匕見，拍案而起，始皇帝一時不察，夏無且目光敏銳，在荊軻準(zhǔn)備對始皇帝施展致命一擊的時候投擲出關(guān)鍵性道具，打斷了荊軻的平A。
羣臣蜂擁而至，想要爭功，只可惜電光火石之間，荊軻失了先機，被始皇帝反手直接反殺。
“原來如此……我道聽途說，倒是徒惹人發(fā)笑了……”趙泗搖頭笑了笑。
“尉繚子還說陛下是蜂準(zhǔn)，長目，摯鳥膺，豺聲?！崩钏剐α艘幌?。
“你看是麼？”
趙泗搖了搖頭，事實上始皇帝濃眉大眼，面色寬宏，身形高大，虎虎生風(fēng)，和尉繚子的描述相去甚遠。
“三人成虎，不外如是啊……”李斯搖頭感慨。
“所以鹽價下降，分發(fā)糧種，你認爲(wèi)六國舊貴沒有應(yīng)對，實際上六國舊貴的手段從未停過，你聽到的，沒有真正見到的，在他們嘴裡都是一個全新的故事。甚至有些過去的事情，隨著當(dāng)事人的死去，沒有人能夠做出解釋，假的都已經(jīng)變成真的了?！?
“就像現(xiàn)在，哪怕是在關(guān)中，都會有人相信荊軻將陛下逼的狼狽逃竄，羣臣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出了關(guān)中，所有人都覺得陛下是蜂準(zhǔn)，長目，摯鳥膺，豺聲，這般的怪物模樣。”
趙泗結(jié)束了按摩，李斯從地上爬起來。
二人一道準(zhǔn)備打道回府……
“你這手藝，倒是不錯?！崩钏够顒恿艘幌律眢w，感覺經(jīng)過趙泗的按摩拉伸以後確實消除了很多疲憊酸楚。
“熟能生巧嘛……”趙泗笑了一下跟上李斯的步伐。
雖然說鍛鍊的過程是痛苦的，可是李斯也確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有力，變得年輕。
始皇帝的變化是最大的，李斯看在眼裡。
他當(dāng)然希望始皇帝能夠身體康健，畢竟這遷貴令最終是要由他來進行實施，只有始皇帝能夠堅定不移的成爲(wèi)他的後盾，也只有始皇帝擁有這個魄力，也只有始皇帝能夠保得住他李斯。
不客氣的說，李斯希望始皇帝長命百歲。
趙泗在這方面提供的幫助纔是最大的，眼下的始皇帝的體能恢復(fù)的很好，遲暮之色盡去。
而這一切，卻全部要歸功於趙泗。
趙泗做的所有的一切，在李斯看來，都不如讓始皇帝的身體變得更加健康來的重要。
“降賦降徭的事情，你既然已經(jīng)提過，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出了宮外，二人各自踏上車架，李斯站在車架之上，認真開口。
“這是爲(wèi)何？不降賦降徭，如何行遷貴令？”趙泗眉頭緊皺。
“陛下難道想不明白這些道理麼？”李斯笑了一下。
“你啊……”
看趙泗還是不解，李斯干脆好人做到底。
“回去好好想想，大秦能停的徭役都有哪些?！?
說罷，李斯驅(qū)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