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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奪朝元

吳氏那邊到底如何,顧懷袖已經(jīng)叫了王福順家的來問,不過情況不是很樂觀,張英去看過了,將這婦人訓(xùn)斥了一頓,吳氏卻只是在一旁哭泣。

顧懷袖無話可說,也不能說一個字,只是著令二房這邊看住了胖哥兒,別讓胖哥兒瞎跑,最近府里不一定安全。吳氏的事情讓顧懷袖頗為提心吊膽,到底怎樣還很難說。

她收拾著東西,看張廷玉回來了,又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便道:“你這是有喜事,還是被教訓(xùn)了?”

原本記得張廷玉之前說什么二甲第一,現(xiàn)在他自己折騰出了個一甲第一,不知道張英那邊到底是什么表情。

對于這么個韜光養(yǎng)晦很多年的張英來說,這一次張廷玉的成績太出格了。

張廷玉只笑了笑,道:“訓(xùn)斥自然是有的,好事也自然有,壞事更逃不了。”

顧懷袖實在是不明白他打的啞謎:“好事是什么,壞事又是什么?”

“好事是我還是個狀元,甚至還能再給你拿個朝元回來,壞事是我老爹準(zhǔn)備著把我這棱角給磨平,要先扔在翰林院兩年,才能有個結(jié)果。到底如何,還要慢慢看。”

這也沒什么不好。

張廷玉很看得開,如今每一條道都能通向一個終點,只是好壞不一罷了,張廷玉要走的自然是比較穩(wěn)妥的那一條。

他笑一聲道:“如今你是狀元夫人,很快就要變成翰林夫人。”

“人家都說窮翰林,窮翰林,當(dāng)翰林是最窮的,一個月能領(lǐng)幾兩銀子啊?日子清苦……”顧懷袖說著,自己卻笑起來,道,“不過你卻是個富得流油的,有羅玄聞在一切都好說。對了,羅玄聞最近如何?”

“不大好。”

張廷玉最近跟廖逢源也通過消息,他高中的次日,廖逢源便來了賀喜的消息,同時也帶來了一條不怎么好的消息。

沈恙開始動手了,羅玄聞那邊轉(zhuǎn)眼已經(jīng)有些支持不住,之前趁著沈恙離開的時候搶來的地盤和生意,一下全部被沈恙奪了回來。

他這一次出擊的動作太過迅猛,消息都還沒來得及傳到京城,就已經(jīng)只有挨打的份兒了。

到底沈恙其實像是個不講章法的流氓,高興的時候按著兵書上的打法慢條斯理地算計,不高興的時候則如野獸一樣全無章法可言。

這一回不知道為什么蟄伏了許久,在他的對手已經(jīng)對于不斷的勝利麻木了的時候,沈恙迎面給了羅玄聞一個慘敗,卻不知羅玄聞這一回,如何才能反敗為勝?

又或許……

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張廷玉道:“沈恙這個人,像是一頭野獸,從不講道理。我聽聞他這一回造下的殺孽不少,官鹽這邊一直被揚州鹽幫的大鹽商們把持著,他跟羅玄聞都進入得很淺,而真正的戰(zhàn)場都在私鹽上面,一面撲殺大鹽梟,一面爭奪地盤,這兩個人之間還要相互地斗爭……”

揚州鹽幫大多都是官鹽,鹽商們其實很多都是同時運官鹽和私鹽的,自己又是官又是私,一般查不到他們的頭上。

可是因為沈恙跟羅玄聞的爭斗,這近一年以來,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鹽商因為被神秘人告密而落馬。

無數(shù)鹽商人人自危,不再敢販賣私鹽,反倒把江上販賣私鹽的道路給堵死了,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再插手羅玄聞與沈恙的爭斗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他們手里的銀兩已經(jīng)足夠用了,若沒什么大事,幾乎可以說是一輩子吃穿不愁。

張廷玉當(dāng)個翰林,一年到頭也不過數(shù)十兩俸祿,期間不能也沒有油水可撈,這翰林可是個相當(dāng)清苦的官職,并且考核極為嚴(yán)格,沒多久就要考試一次,說起來還是書院差不多的性質(zhì),只不過是皇家開設(shè)的高等學(xué)府罷了。

以翰林為跳板,指不定能直接進入政治的最中心。

張廷玉現(xiàn)在缺的不是錢,或者說從來不缺錢。

身為一個老爹很厲害的官二代,張廷玉的愿望,興許是超越吧?

翰林院殿撰,即便進入翰林院之后會讓張廷玉過一段苦日子,他還是翰林啊。

他與顧懷袖說完了沈恙的事情,外頭就有人來送東西了,顧懷袖那邊的人一看,竟然是白巧娘,便叫人進來,顧懷袖出去接了東西,翻開來一看竟然是一柄玉如意。

她掃了張廷玉一眼,卻不知張廷玉是個什么態(tài)度了。

送雕刻云紋的青色玉如意,這就是平步青云的意思。

胤禛有拉攏張廷玉的意思,只可惜張廷玉現(xiàn)在還沒有黨爭的心思,因而只是將玉如意擱置到了一邊。

“我老覺得四阿哥不簡單……”

這樣心思細密的人,會心甘情愿地輔佐著太子?

張廷玉又想起大哥來,他看著顧懷袖,顧懷袖也看著他。

“我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你大哥可能沒有輔佐著太子,那只是一種假象,現(xiàn)在情況不是已經(jīng)很簡單了嗎?如今你高中狀元,到時候你大哥會慢慢跟你說的。”

顧懷袖覺得這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原來張廷玉不清楚張廷瓚的事情,是因為張廷玉沒入仕,如今張廷玉入仕,張廷瓚又在高一級的詹事府,應(yīng)該會跟張廷玉交流。

張廷玉想想,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后面來給張廷玉送禮的人也不少,甚至還有之前的會試再總裁官熊賜履,名義上這一位還是張廷玉的老師,張廷玉是由他選拔出來,寫上會試第四的,所以張廷玉還算是他的門生。

熊賜履寫信給張廷玉,想要拉攏他,可張廷玉依舊不理會。

索額圖一黨不想讓他得了狀元,現(xiàn)在張廷玉不僅得了狀元,甚至還要正式參加朝考,這不是打人臉嗎?

太子那邊只想保住一個汪繹,畢竟汪繹乃是二甲第一,如果沒有一甲的人與之競爭,基本都是穩(wěn)拿朝考的頭名,更何況還有太子這邊的人給幫襯著?

翰林院之中,狀元獨屬的修撰,榜眼探花的修編,都是高高在上的。一般的進士即便過了朝考,也就是一個庶吉士,可如果成為朝元,名列在朝考前列,也能授予一個修編或者檢討,起點就遠遠高于庶吉士了。

這一回張廷玉已經(jīng)是修撰了,還要再來考?

娘的,有皇上這樣瞎胡鬧欺負人的嗎?

只怕這個時候的汪繹還根本不知道呢。

可憐汪繹連中小三元,再中大兩元,就差最后一個狀元了就能湊齊“連中大三元”和連中六元了,結(jié)果半路殺出個張廷玉,硬是奪走了最后一個狀元的名頭!

汪繹心里這個生氣啊,認(rèn)定了張廷玉是有名無實,交卷那么早,怎么可能答出好的答卷來?

殿試策論沒有兩千字以上,不管是讀卷官還是皇帝根本不會看一眼,張廷玉交卷那么早,也就差不多剛剛夠?qū)懽值臅r間,能出什么好文章?

汪繹不服氣啊,堵心啊!

好歹熊賜履先生安慰過他了,說還有朝考,館選之后若他名列第一,還有一個朝元,名頭能比狀元還響呢!

朝元也能進翰林院當(dāng)修編,雖然比不上修撰,可也聊勝于無,總好過一個無名無分的庶吉士吧?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汪繹滿心期待地在第三天早上到達了保和殿,一來就受到了眾人的恭維。

畢竟在所有人看來,汪繹還是相當(dāng)有真才實學(xué)的一個人,雖然脾氣不是很好,可畢竟還是殿試二甲第一,除了三位一甲之人,人人都要對汪繹禮讓幾分。

這時候,汪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苦楚。

會試的時候他是會元,張廷玉是第四,可現(xiàn)在兩個人完全掉了個個兒。

“這一回汪兄肯定能夠直中朝元,我等先在這里甘拜下風(fēng)了。”

“對啊對啊,這一回一甲的三位都不會計入名次,除去張公、季公與王公,這里還有誰能比得過汪兄呢?”

對于一甲三人都已經(jīng)用“公”字稱呼了,對于他汪繹卻還只用一個“兄”字,未免太過惡心。

汪繹有氣撒不出來,只冷哼了一聲:“狀元已失,朝元還能被那豎子給奪去不成?此一次朝考,頭名斷然是我汪繹囊中之物!”

這話一出口,眾人雖覺得汪繹太狂,可想著肯定不能有別的差錯了啊。

只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張廷玉還要參加朝考的事情,唯有今科榜眼季愈大笑了一聲走進來:“此言差矣,汪兄狂言可不能說早了!”

探花王露與汪繹乃是一道的人,聽見季愈這話,只拂袖冷聲:“我等朝考答卷直入一等,在場之人何人還能有汪兄之才?”

張廷玉穿著朝服進來之后,只面不改色地肅立一旁,并不與別人一樣說話吵鬧。

一旁有太監(jiān)在看著,朝考朝考,不僅要看答卷,還要看人。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罷了,一則越年輕越好,二則儀容很要緊,三則規(guī)矩氣度,三者缺一不可。

張廷玉走進來就沒有說話,他身為狀元都是如此,剩下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就噤聲了。

一旁的季愈恍然,這才連忙整肅了儀容,與張廷玉一樣站在殿上便不言語了。

考官們帶著試卷進來,掃了一眼,索額圖閉門思過去了,閣臣熊賜履是個滿滿長著絡(luò)腮胡的老頭,他進來看了張廷玉一眼,這才看向了汪繹。

只見張廷玉儀容端方,肅立一旁,汪繹卻面帶得意與冷笑,志得意滿,仿佛認(rèn)定自己肯定是頭名了。

這人一路連中頭名過來,只有在殿試的時候失手一次,想必只認(rèn)為那是意外吧?

熊賜履為官多年,老奸巨猾,如今一看這兩人的對比,頓時覺得太子與索相實在是太糊涂。

若能將張廷玉拉攏過來,再栽培提拔一番,哪里不比籠絡(luò)這眼高于?的汪繹好?

張廷玉與不僅與太子幕賓張廷瓚是兄弟,還是當(dāng)朝大學(xué)士張英的兒子,怎么想也比汪繹好啊,而且才華蓋世……

只是在會試之前,他們都不曾注意到還有這么個張廷玉罷了。

張廷玉乃是三十五年江寧鄉(xiāng)試的解元,距離今天已然很是遙遠。

難怪他們沒發(fā)現(xiàn)。

熊賜履看著看著, 便有一種捶胸頓足的沖動。

只恨張廷玉乃是張英那油鹽不進的老狐貍的兒子,讓他們這邊太子一黨的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人,卻完全沒想過能拉張廷瓚成為太子的人,也能拉張廷玉起來。

不知道自己最后再拉攏張廷玉一回,又會不會有結(jié)果?

熊賜履想了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冷冷一瞅汪繹,發(fā)了卷。

眾人在殿中考試作答,張廷玉、季愈、王露三人站在最前方,就在監(jiān)考官的眼皮子底下,也就在熊賜履的眼皮子底下,他跟殿試的時候一樣,眾人都開始下筆寫了他還站著。

這一回汪繹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只當(dāng)張廷玉是江郎才盡,根本寫不出東西來了。

在這里可沒辦法作弊,想必這張廷玉要現(xiàn)原形了。

汪繹樂呵得直笑,一面笑著一面飛快地寫自己的答卷。

而張廷玉又閉著眼睛在那兒想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

這邊翰林院不少學(xué)士都來看著,畢竟這邊挑選進去的都是新的翰林,眾人之中尤以站在最前方的張廷玉最為挺拔出眾,并且眾人都在彎身寫答卷的時候,他一個人巍巍乎若泰山,動也不動一下,頓時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翰林院這邊的人都點了點頭,遠遠地康熙看見了,也不得不贊一句儀容第一。

大半個時辰之后,張廷玉再次動筆,腹稿已然打好,一路只顧著寫,根本不需要停下來思考,也不需要涂改,手不抖,眼神不晃,身子很穩(wěn)。

人言:謀定而后動。

張廷玉乃是在自己的心中將答卷寫出,而后落于紙上。

原本聽說張廷玉會試和殿試的時候都是頭一個交卷出來的,他們還不信,現(xiàn)在一看才覺得這人當(dāng)真可怕。

平時大家回答一些小問題都要打個草稿,可張廷玉人家直接打腹稿!

這倒也罷了,他的腹稿一打,寫出來就成為了“成稿”,第一遍稿就是他的答卷!

這人不冒進,卻很冒險。

因為一旦有誤,寫出太多來會成為一種負累,興許大家寫完了你也不一定能寫完,一心慌意亂,整個考試就要作廢。

然而張廷玉沒有……

他很冒險,可有冒險的實力。

整個答卷的過程堪稱行云流水,只見提筆、蘸墨、揮毫、紙翻頁!

一揮而就!

光是看這一回朝考,便能知道這人心思之沉穩(wěn)細密如何了。

大處觀才,小處觀人。

一個謹(jǐn)慎細致,關(guān)鍵時刻很能冒險的人……

新科的狀元……

才華心機已然無人能出其右!

后面的汪繹見了張廷玉那下筆如有神的場面,只覺得心驚膽寒,差點掉了自己手中的墨筆,以為是見了鬼!

怎么可能!

瘋了不成?!

這可是朝考,他下筆都不需要思考的嗎?

張廷玉腦瓜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張廷玉定然是亂寫一通……

汪繹不斷地告訴自己,張廷玉一定是虛張聲勢,反正他不管寫什么都是朝考的一等,已經(jīng)成為翰林院修撰的張廷玉,就算是寫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上去也是修撰一等!

對,他就是胡寫的!

汪繹終于鎮(zhèn)定下來,將自己發(fā)抖的手指給穩(wěn)了穩(wěn),憋足了一口勁兒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只可惜他思維困頓,寫寫停停,反而頻頻出錯。

一向在張廷玉之后交卷的他,只能看見張廷玉信手?jǐn)R了筆,將答卷輕輕一吹,云淡風(fēng)輕地交了卷退入后殿之中。

“啪”地一聲輕響,手中的筆落了下去,筆頭將紙張染黑……

汪繹臉色瞬間慘白……

毀了,這一張寫滿了字的答卷……

毀了……

眾人此刻雖然速度不及張廷玉,可好歹也已經(jīng)寫了一半,汪繹這個時候出狀況,不少人見了唏噓不已,同時也有些幸災(zāi)樂禍。

如果汪繹出狀況了,他們再加把勁兒,指不定也能摸到朝考前列呢?

這一下,整個保和殿的氣氛都變了。

好面子的汪繹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他手抖得厲害,這是以往考試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狀況。

手忙腳亂地換了一頁答卷紙,汪繹趕緊將原來的答卷謄抄了上去,可是這個時候眾人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

出乎之前所有人的意料,原本自詡為答卷快的汪繹竟然成為了最后一個交卷的!

張廷玉看了只微微搖了搖頭,這汪繹根本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

太沉不住氣了。

那邊的年羹堯也在今科進士的名單之中,只不過在三甲,乃是同進士出身,若是今日朝考有幸能在前列,便還有成為庶吉士或者檢討與修編的可能,其余人等則一般外放出去,當(dāng)主事、中書、知縣一類的小官了。

這時候眾人出殿外等候,御史將答卷彌封,卻沒人能看見殿內(nèi)張廷玉的那一份試卷也被彌封了起來。

而后由欽派的讀卷大臣評定試卷。

熊賜履便在其中,他掃了眾人一眼,一張一張的看了過去,如今也認(rèn)識張廷玉的字跡了。

他在張廷玉與汪繹的答卷之中猶豫了許久,終于落了筆。

康熙來,便正坐在大殿之上,端了一碗茶喝著,道:“傳卷來看。”

“奴才們遵旨。”

下頭人將評定為一等的答卷挪上來給康熙看,而后移上來之前抄錄的殿試前三甲三百零六人的名單,在名單之中勾點出來,但凡名字被勾了出來的人,都能進入翰林院,至少也是個庶吉士。

末了,宣眾人入殿。

汪繹站在張廷玉后面,心里想著自己交卷雖然很慢,可答卷的水準(zhǔn)卻是相當(dāng)?shù)馗撸s莫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所以汪繹在最后的那一段時間之中,堪稱是福至心靈,他敢保證自己之前沒有一次考試能比這一次更好!

王露在前面悄悄側(cè)身問汪繹:“汪兄這一次可有把握?”

“但只讀卷官沒眼瞎,朝元定然是我!”

汪繹雄心滿滿,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卻瞥見了張廷玉的背影,只恨得咬牙切齒。

熊賜履就站在一邊,能夠看見皇帝點出來的名次,之前讀卷官也點過一次名次,各自心知肚明。

汪繹乃是熊賜履的門生,在這一段時間之內(nèi)頻頻看向熊賜履。熊賜履嘆了一口氣,根本不想看見汪繹,干脆埋下眼去看自己朝靴前面的三尺地面了。

結(jié)果,他這個動作在汪繹看來就像是點頭。

一瞬間,汪繹大喜過望,幾乎就在這大殿之中狂笑出來,可他終究忍住了,瞧見殿上那鴻臚寺少卿已經(jīng)拿了榜準(zhǔn)備宣讀名單了。

張廷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聽著。

“今日與朝堂會考,點諸進士三百零六人,入翰林者五十三。”

“第一名……”

激動之中的汪繹直接朝著外面跨出了一步,“臣汪繹……”

“安徽桐城,張廷玉。”

整個保和殿中一下就安靜了,剛剛踏出來一步的汪繹面色一下慘白如紙,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間刺向了他,讓他像是站在刀尖上一樣!

汪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熊賜履,眾人也是疑惑萬分,怎么可能是張廷玉?!

張廷玉不是已經(jīng)金榜提名當(dāng)狀元了嗎?

這朝考怎么還能讓他成為朝元不成?!

此刻不僅僅是汪繹尷尬了就是后面的人也都面面相覷,只有季愈像是早就料到一樣笑了一聲。

康熙看著下面亂哄哄之中,只有張廷玉一個巍然不動,頓時又格外高看此子一眼。

三德子站在皇帝身邊,喝道:“肅靜!”

“嗡嗡”的聲音,終于完全消失一空!

頭一個站出來表示不服的便是汪繹,他剛才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人都已經(jīng)站出來了,念到的名字竟然不是自己,豈有這樣的道理?

汪繹臉紅脖子粗地往中間一站,便問道:“啟稟圣上,這張廷玉已然是狀元,這一份朝考館選名次之榜,定然是出了差錯了吧?”

他老師熊賜履簡直被這汪繹氣得直跌腳,站在殿上邊喝了一聲:“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妄斷萬歲爺欽點的朝元!”

上頭康熙也笑了,早就聽說這汪繹恃才放曠,如今果然不假。

張廷玉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一直覺得這件事跟自己無關(guān),沒想到康熙要使勁兒地為張廷玉拉足仇恨。

康熙爺手指頭一點:“來,張二,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這、這……”汪繹目瞪口呆,難道張廷玉也知道這件事?

整個朝考如今鬧出來這樣一樁事,讓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眾人只看見站在左面第一排第一個的張廷玉出列,躬身回道:“三日前,萬歲爺傳諭臣下,殿試多位讀卷官以為微臣名不副實,乃是萬歲爺欽點,若無萬歲爺欽點不可為第一,乃遂傳旨于微臣再入朝考計算名次,由是今日得朝考之名次。”

聽完張廷玉這不緊不慢的回答,眾人盡皆是悚然一驚。

竟然……

竟然還有這樣破例的說法?

全是瞎扯啊!

殿試是皇帝說了算,朝考難道就不是皇帝說了算?

冠冕堂皇,冠冕堂皇啊!

可是誰敢說皇帝錯了?誰敢?!

一瞬間,汪繹就軟軟地跪倒在地,“微、微臣知罪……”

康熙道:“將張廷玉之試卷傳于眾進士,如有不服者,盡可辯駁于張廷玉,若有一人能辯倒他,今日朝考之朝元,便歸于此人!”

這話一說,汪繹與王露頓時眼前一亮。

上面的太監(jiān)捧著張廷玉的試卷下來,與眾人一一看過,很多人一看遍已經(jīng)變了臉色,旁征博引無所不知不說,這一手漂亮的館閣體小楷就已經(jīng)能將無數(shù)人甩開很遠了,更別提這一篇策論嚴(yán)絲合縫之邏輯……

無懈可擊。

很多人想要開口,卻根本不知如何開口,貿(mào)貿(mào)然開口定然暴露自己的無知,如季愈這等聰明保守之人,很自然地選擇了閉口。季愈本就是榜眼,沒必要與無冤無仇的張廷玉爭這一時意氣,明眼人都看得康熙就是要點張廷玉為朝元,這時候開口有可能被張廷玉駁倒不說,還會引得康熙不喜,斷了往后平步青云之路,不如不說。

王露與汪繹為伍,早恨這憑空生出來的張廷玉入骨,此刻便由王露出列質(zhì)問張廷玉道:“你說孔夫子以孝治天下,如今孔廟尚在,我讀書人以曲阜為圣地,張翰林卻言孔子之用不至于百年,此話豈非荒謬?!”

張廷玉一拱手,做足了派頭,卻平聲靜氣道:“王修編錯者有三,其一,廷玉卷中不曾直言孔夫子以孝治天下。孔子乃為文圣,萬世師表,乃是以孝喻示天下,孔夫子非為王皇,如何治天下?王修編此言差了,乃是漏看廷玉卷中一‘諭’字,孔夫子以孝諭天下。”

滿堂靜寂,聽著張廷玉繼續(xù)說話。

張廷玉道:“其二,讀書人非以曲阜為圣地,乃以儒道為圣。心有孔子,萬地皆圣地。虛尊孔子者以孔廟曲阜為圣地,卻不知儒字在心,則我讀書人之風(fēng)骨在心。”

王露聽到這里,已然與汪繹一樣面色慘白。

他手抖了一下,咬牙看向張廷玉,卻見對方垂手而交握,面容淡靜至極,仿佛并不是在與王露辯論,而是在一個高高在上的角度,點評他的觀點,分明沒有將王露看做自己的同級!

王露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張廷玉是把自己當(dāng)做了后進的學(xué)生!

這人,這人!

一副謙虛謹(jǐn)慎,淡泊名利之模樣,可只有王露能感覺到張廷玉在話出口的瞬間,那尖銳刺骨的輕蔑!

虛偽,卑劣,然而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定然叫人心驚膽寒!

這哪里是一個大度的狀元?

分明是一個睚眥必報要將言語羞辱過他的人,重新用言語千刀萬剮的小人啊!

張廷玉似乎并沒有感覺到這一切,殺雞用牛刀,也算是王露的榮幸了。

他一副完全沒被王露等人惹惱的沉穩(wěn)表情,唇角微微一勾,笑道:“還有其三,孔子之用在漢朝之時便已經(jīng)不足以流傳萬世。答卷之中的‘百’與尋常詩作之中的‘三’乃是同樣用法,為虛數(shù)。秦始皇焚書坑儒后,后世則外儒內(nèi)法,儒學(xué)已容儒釋道三教之精華流傳萬世,儒道修身齊家,治國一半,余者則為法家。如今日之陛下,柔以懷民,剛以御外。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仁者不足以為王,而不仁者必不足為王。此乃微臣所意之儒者”

仁者不足以為王,而不仁者必不足為王。

這一番話堪稱是驚世駭俗,可出奇地經(jīng)世致用!

太實用了,也太真實了。

因為真正的帝王之道便是如此,仁與殺,并存同行,方為王道。

為官之道亦是如此。

張廷玉已然深得其中精髓了。

說這些話,寫這一份答卷,可謂是將腦袋提在手上的。

可他成功地讓康熙看見了自己的才能,也成功地用一種康熙永遠也忘不了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答卷。

滿堂靜寂之中,張廷玉輕笑一聲:“愚人愚見,若諸位兄臺再無賜教,此科朝元,廷玉愧受了。”

沒人說得出一個字來,一半是本來不想說話,另一半則是被張廷玉驚人之語給嚇的。

汪繹“咕咚”一聲一頭栽倒在殿上,頭著地地一聲,讓人毛骨悚然,而王露也冷汗涔涔地跪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一刻的張廷玉,端肅立于太和殿上,垂眸搭眼,處之何其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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