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四人,來到朱停家裡,見到陸小鳳的時候,已從深夜來到了清晨。
四人直接來到了陸小鳳的房間內(nèi),見到了這個名傳天下的人。
林揚(yáng)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陸小鳳,這貨果然有四條眉毛。張放在他身後靜靜的站著,也在偷偷打量著這個名傳天下的陸小鳳。
鐵面判官厲聲道:“你就是陸小鳳?”
陸小鳳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谔珟熞紊希χ溃骸澳銈兊轿曳垦e來,就不知道敲門?要知道,只有野狗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這麼闖進(jìn)來。”
一句話,把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都給罵了。
林揚(yáng)挑了挑眉,心說陸小鳳的嘴夠賤。張放站在他身後,見陸小鳳辱罵“林大上仙”,立即就想出頭,但是想想自己的武功,再想想陸小鳳的名頭,不想自取其辱,還是選擇忍了。
鐵面判官與勾魂手就沒這麼好脾氣了,兩人怎麼說也是名動江湖的人物,更是位居青衣樓一百零八樓中的第一樓內(nèi)。
勾魂手一鞭子就向陸小鳳抽了過去,他不但是關(guān)內(nèi)擅使雙鉤的四大高手之一,在這條用蛇皮絞成的鞭子上也有很深的功夫。
鞭子如同一條靈蛇,閃電般往陸小鳳咬去,張放見了,便自愧不如。
誰知陸小鳳突然伸出了手,用兩根手指輕輕一捏,就好像老叫化子捏臭蟲一樣,一下子就把他靈蛇般的鞭梢捏住。
勾魂手的神情立即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他用盡全身力氣。還是沒法子把這條鞭子從陸小鳳兩根手指裡抽出來。
鐵面判官在旁邊看著,眼睛裡也露出了很吃驚的表情,忽然大笑道:“好。好功夫,陸小鳳果然是名不虛傳。”
勾魂手也放下手裡的鞭子。道:“我這下子,總算試出這個陸小鳳是不是真的陸小鳳了。”
鐵面判官道:“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江湖上的冒牌貨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陸朋友想必不會怪我們失禮的。”
兩個人一搭一擋,替自己找臺階下,讓張放看得好笑。
陸小鳳更是直接無視了兩人,目光落在從進(jìn)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林揚(yáng)與張放身上,以他敏銳的觀察力,已經(jīng)看出,這兩個人與鐵面判官、勾魂手不是一夥的。
但是以他的聰明,也想不出這兩個趟子手與鏢師打扮的人,來找他是什麼目的,雙方不應(yīng)該有什麼交際纔對。
見自己直接被無視,勾魂手有些惱怒,輕咳了兩聲,道:“陸朋友想必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他在提醒陸小鳳。莫忘記了“青衣樓”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
鐵面判官也道:“我們這次只不過是奉命而來,請陸朋友勞駕跟我們回去一趟,我們非但管接管送。而且保證絕不動陸朋友一根毫髮。”
陸小鳳懶洋洋地道:“我跟你們回去幹什麼?你們的老闆娘又不肯陪我睡覺。”
鐵面判官的臉沉了下來,冷冷道:“我們那裡沒有老闆,這裡有!”
陸小鳳也沉下了臉,道:“你們最好不要來動朱停,否則我就一把火燒光你們一百零八座青衣樓!”
鐵面判官冷笑道:“我們?nèi)魵⒘酥焱#M非對你也有好處?”
陸小鳳淡淡道:“你們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我雖然喜歡漂亮的老闆娘,但一向不喜歡寡婦。”
鐵面判官道:“只要你答應(yīng)跟我們?nèi)プ咭惶耍揖捅WC絕不讓老闆娘做寡婦。”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
不是外面有人在敲門,敲門的人已經(jīng)進(jìn)了屋子。他也並不是用手敲門的,因爲(wèi)他沒有手。
房間內(nèi)的五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去。
清晨的日光,從窗外照射進(jìn)來,恰巧照在敲門的這個人臉上,那根本已不能算是一張臉。
這張臉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傷口已經(jīng)乾癟收縮,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過來,不是一個鼻子,是半個,也不是一雙眼睛,是一隻。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個又黑又深的洞,額角被人用刀鋒劃了個大“十”字,雙手也被齊腕砍斷了,現(xiàn)在右腕上裝著個寒光閃閃的鐵鉤,左腕上裝著的卻是個比人頭還大的鐵球。
鐵面判官和這個人一比,簡直就變成了個英俊瀟灑的小白臉。
這個造型,連林大聖人見了,都不得不點一個贊,一手鉤子,一手鐵球,加上慘不忍睹的半邊臉,簡直是恐怖片大反派的不二人選。
這貨站在那裡,絲毫不覺得自己影響市容,用手腕上的鐵鉤輕輕敲門,冷冷道:“我是人,不是野狗,我到別人房裡來的時候,總是要敲門的。”
一句話,把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又給罵了。
說話的時候,被人削掉了的那半邊臉,就不停的抽動,又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張放突然失聲道:“柳餘恨?”
鐵面判官與勾魂手也忍不住齊齊後退一步,呈掎角之勢,以免柳餘恨發(fā)難,鐵面判官凝聲道:“你就是‘玉面郎君’柳餘恨?”
半邊臉點了點頭,黯然神傷,道:“多情自古空餘恨,往事如煙不堪提,現(xiàn)在‘玉面郎君’早已死了,只可恨柳餘恨還活著。”
見他承認(rèn),鐵面判官變色道:“你……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他似乎對這人有種說不出的畏懼,竟使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柳餘恨冷冷道:“十年前柳餘恨也就已想死了,無奈偏偏直到現(xiàn)在還活著,我此來但求一死而已。”
鐵面判官道:“我爲(wèi)什麼要你死?”
柳餘恨道:“因爲(wèi)你若不要我死,我就要你死!”
鐵面判官怔住,勾魂手的臉色也已發(fā)青,柳餘恨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又或者說,也是衝著陸小鳳來的。
林揚(yáng)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無奈的摸了摸鼻子,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敢罵他,看來還是沒什麼名頭啊。
你看陸小鳳,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谀茄e,卻沒人招惹,不就是名頭夠大麼?
張放卻表示小心肝有點受不了了,今天的狠人,一個比一個多,只希望“林大上仙”能夠應(yīng)付的來。
不然他的小命,只怕又要難保了!
鐵面判官與勾魂手的大名不說,柳餘恨更是一個江湖狠人,看鐵面判官與勾魂手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候,又有敲門聲響起。
這次敲門的人是在外面,但忽然間就已走了進(jìn)來,沒有開門就走了進(jìn)來,這扇用厚木板做成的門,在他面前,竟像是變成了張紙。
他既沒有用東西撞,也沒有用腳踢,隨隨便便的往前面走過來,前面的門就突然粉碎,顯露出一手高深莫測的武功。
可是他看起來卻連一點強(qiáng)橫的樣子也沒有,竟像是個很斯文,很秀氣的文弱書生,一張白白淨(jìng)淨(jìng)的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文弱書生微笑著道:“我也是人,我也敲門。”
一句話,又把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給罵了。
銑面判官與勾魂手又齊齊退了一步,這次已不是呈掎角之勢,準(zhǔn)備動手,而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逃走了!
勾魂手凝聲道:“蕭秋雨!”
張放一聽,驚叫道:“‘?dāng)嗄c劍客’蕭秋雨!”
林揚(yáng)看了張放一眼,有些無語,這個小跟班有點咋咋呼呼的。
文弱書生點了點頭,淡淡地掃了張放一眼,沒有放在眼裡,長嘆道:“秋風(fēng)秋雨愁煞人,所以每到殺人時,我總是難免要發(fā)愁的。”
鐵面判官已察覺不妙,凝聲問道:“發(fā)什麼愁?”
蕭秋雨淡淡道:“現(xiàn)在我正在發(fā)愁的是,不知道是我來殺你,還是讓柳兄來殺你?”
鐵面判官與勾魂手相視一眼,都有些驚慌,不停的東張西望,想找出一條生路,顯然,柳餘恨與蕭秋雨是衝著他們來的。
而且,要他們的命!
這時,突聽一人笑道:“你們在找什麼?想逃跑?”
這人就站在窗口,黑黑瘦瘦的臉,長得又矮又小,卻留著滿臉火焰般的大鬍子。
鐵面判官一見來人,失聲道:“‘千里獨行’獨孤方?”
獨孤方點點頭,道:“我一向很少進(jìn)別人的屋子,但這次卻例外!”話剛說完,他的人已不見了。
下一刻,獨孤方忽然已到了門口,在破門上敲了敲,敲門聲剛響起,他的人忽然又出現(xiàn)在窗口,從窗外跳了進(jìn)來,微笑道:“我也是人,我也敲門。”
一句話,又把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給罵了。
誰讓陸小鳳嘴賤,說了一句只有野狗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這麼闖進(jìn)來呢?
這三個人,倒是客隨主便!
勾魂手厲聲道:“你也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獨孤方淡淡道:“我不殺野狗,我只看別人殺。”
又把鐵面判官、勾魂手、林揚(yáng)、張放給罵了。
他索性搬了張椅子坐下來,就坐在窗口,享受著清晨的日光。
陸小鳳還是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谀茄e,好像發(fā)生的事情跟他沒有什麼關(guān)係。
林大聖人就有些不爽了,怎麼老是被罵呢?
劍拔弩張的時刻,他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