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沉沉的, 烏云越來越暗,越來越低,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喻芷哆嗦著挨在月然的身邊, 拽著她的衣角, 輕聲道:“媽媽,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地方?這里好嚇人啊……”
幾聲隱約的雷聲從天邊傳來, 樹枝被風吹得咔擦咔擦作響, 好似魔鬼的呢喃。
突然,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來,緊接著, 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際,使人心悸得很。狂風襲卷著暴雨宛如無數條鞭子, 狠狠地抽向斑駁的玻璃窗, 發出啪啪的拍打聲。
“別怕, 媽媽在呢。很快就能出去了,等出去了媽媽帶你去游樂場玩。乖, 別說話了。”月然輕輕拍著喻芷的肩膀,安撫著女兒不安的心。
可其實,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才能離開。
距離被喻珊綁到這里已經過了三個夜晚了,除了少量的水,什么吃的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喻芷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嘎吱——”
一股濃郁的泥土腥味混雜著刺鼻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月然抬眼望去。
是喻珊。
喻芷一見到喻珊便忍不住的激動起來:“又是你!你這個壞女人!”被關進小黑屋里的四天里, 除了吃不飽外喻珊并沒有傷害她們, 但是, 卻逼著她們看活人在她們眼前被凌虐的畫面。
凌遲,□□, 分尸……那些被虐待死去的人們都是喻家所謂資助的偏遠山區的貧困孤兒們,無父無母,連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才短短幾天,地上斑駁的暗紅色痕跡就已經深深地印在地上,怎么也抹不掉了。就像……破碎的信任怎么也撿不起來了。
月然一把捂住了喻芷的小嘴,警惕地盯著喻珊。
“呵呵呵…….壞女人?”喻珊撥弄著涂滿了妖冶紅色的指甲,嘴角輕輕揚起,“有你親愛的爸爸壞嗎?”
喻芷被月然捂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眼卻瞪得老大,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燒,在控訴。
喻珊被喻芷這副表情給取悅了,半掩著唇笑道:“嫂子,你也別捂著阿芷的嘴了,該消失的…總歸逃不掉。”
月然握緊了拳頭,努力凝聚起來的魔力在最后時刻總是歸于破碎——是了,假的永遠也不如真的。
現在的她只不過是真身的□□,靠著真身最后的一絲力量存在。于追夜世界的任何一個人來說,她都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于有權有勢的喻家大小姐喻珊來說,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這樣的她,什么也不能為喻芷做。
“呵呵呵,可真是沒用!”喻珊嫌惡地瞪了兩人一眼,紅唇輕啟:“你們該消失了。”
“來人,給我把她們拉出去!”喻珊一聲令下,立馬就有一群黑衣人走了進來。
月然猛然抬頭,張開雙手護著喻芷不讓他們靠近:“不可以!我的阿芷是喻家的大小姐,是喻斐唯一的孩子!你讓喻斐來!”
喻珊仿佛聽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尖銳的笑聲刺耳極了。
“你說我哥哥?你放心,這件事也有他的意思。”喻珊拿出手機,涂滿了丹蔻的手指輕點幾下——
‘讓她們倆永遠消失好不好?’
‘哥哥……’
‘那就聽你的吧。’
“不!不可能!爸爸不會這樣的!”喻芷掙脫了月然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喊著。
“不信?那就讓你們死心好了!”喻珊嫵媚地笑了笑,撥出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喂,還沒解決嗎?”電話那頭是喻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許久沒得到回應,喻斐有些不耐煩:“珊珊你在搞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意外嗎?”
“嘟”一聲后電話被喻珊掛掉,“這下死心了嗎?”
喻珊傲慢地將兩人打量,與身邊黑衣人一陣低語后,喻芷和月然被推搡著拽向馬路。
傾盆的暴雨打在身上很疼,視線被雨水所掩蓋。
忽的,喻珊伏在喻芷耳邊,臉上笑意愈盛,輕聲道:“其實,我不是你的親姑姑…….”
不是親姑姑?!那喻斐和喻珊……不是親兄妹?!
喻芷回頭看向喻珊,來不及多想只感覺有一只手將她推向那飛快行駛而來的卡車,剎那間,天地仿佛在旋轉。
忽然,一個金黃色的光團籠罩著她,喻芷看見喻珊驚恐扭曲的面容,以及母親逐漸透明的身軀。
“媽媽!”
月然沒有說話,就那樣沖著她微笑,溫暖著她冰涼的身體。
喻芷依稀看見她的口型,月然說:“活下去。”
澀意蔓延開來,天上的雨水好咸呢……
我會的,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我會,讓所有傷害過我們的,都付出代價。
——喻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