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到鴉雀無聲的房間之中,盛雲皓一個人坐在沙發正中間。他俊美的面孔上一片陰雲罩頂,周身散發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坐在他左手邊的人是盛湘,此時垂著頭,像是個做錯事等待捱罵的孩子;坐在他右手邊貴妃榻上的是程穆烽,此時也是鮮少的微垂著視線,看不清楚黑色瞳孔中的神情。
三人維持這樣的狀態已經長達十分鐘之久,在此期間,沒有一個人主動出聲。
最後,還是程穆烽忍不住擡起頭來,他看向盛雲皓,薄脣開啓,出聲說:“我喜歡湘湘已經很久了,這麼長時間一直在騙你,對不起。”
盛湘咻的擡起頭來,她看向程穆烽,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剛纔說什麼?他喜歡她很久了?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程穆烽也是豁出去了,之前他隱忍了那麼久,久到好幾次差點跟盛湘錯過,還讓她傷心,最後甚至要等到另一個喜歡她的男人跑過來告訴他,他才知道。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忍受的過久了,所以他不想再忍。既然已經紙裡包不住火,那就索性坦蕩的一次性說出來。
盛雲皓臉色別提多難看,他雙臂搭在雙膝上,兩隻手不耐的交叉緊握,這是他煩躁時候的小動作,程穆烽是知道的。
沉默良久,盛雲皓終是開口說:“你們兩個在一起多久了?”
盛湘把頭垂的很深,因爲實在是窘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渾身上下穿的都是程穆烽的衣褲。
這話是程穆烽回的,他出聲說:“昨天。”
盛雲皓一聽這話,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再次騰一下子竄起來。
“昨天?”他皺眉瞪著程穆烽。
盛湘怕盛雲皓一激動再把程穆烽給打了,所以她顧不得其他,趕忙擡頭說:“三叔,是我先喜歡上他的,也是我先向他表白的,開始他都死活不答應我,是我一直纏著他,逼著他跟我在一起……”
“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問他呢,等會兒再說你!”
這是盛湘從小到大,盛雲皓爲數不多的幾次真的對她動怒。
盛湘瞬間癟癟嘴,不敢說話,老實的坐在沙發上。
程穆烽見狀,他出聲說:“雲皓,你有什麼火衝著我來,湘湘還小。”
盛雲皓眼睛一瞪,大聲說:“你還知道湘湘年紀小?她不懂事你還跟著她一起瘋?你……”
面對程穆烽,盛雲皓忽然連罵人的話都沒有了,其他如鯁在喉。
程穆烽俊美的面孔上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直視盛雲皓,他出聲回道:“我是真的喜歡湘湘,也一定會對她負責任。如果你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你可以打我,打到你消氣爲止。”
盛雲皓氣到無奈,爲什麼這個人偏偏是程穆烽?爲什麼偏偏是他最好的哥們?
與其說是惱怒,此時他更覺得無可奈何,程穆烽跟盛湘在一起,那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論?
盛雲皓一直沉默,房間中又恢復了之前的一片死寂。
良久,這一次是盛湘先開了口,她看著盛雲皓,紅著眼睛說:“三叔,我知道你對我好,從小到大是你一直照顧我,怕我受傷,怕我受委屈,什麼都給我最好的。可程穆烽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喜歡上的人,我不懂爲什麼他是你朋友,所以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們在一起會給你丟臉嗎?”
盛雲皓心裡面別提有多酸,他轉頭看向盛湘,話還沒出口,眼眶就已經紅了。
他沒辦法告訴盛湘,他從來都不怕什麼丟人,他只是希望盛湘這輩子能找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他未必有多優秀,只要對她是最好的那一個。
盛湘看到盛雲皓紅了眼,瞬間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她哽咽著道:“三叔,你原諒我們吧,我真的沒想過要騙你……”
盛雲皓把頭一別,趕在眼淚掉下來之前,伸手擦了下眼睛。
一屋子兩叔侄全都哭了,程穆烽心裡面也很是難受。一直緊抿的薄脣開啓,程穆烽沉默良久之後,忽然出聲說:“雲皓,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跟湘湘一會兒就去把證領了。”
盛湘看向程穆烽,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因此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盛雲皓暗自調節呼吸,很快擡眼看向程穆烽,他開口說:“你想得美,你想領證就領證?我們盛家的外甥女婿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程穆烽不語。
盛雲皓別開視線,雖然一臉怒氣,但卻強忍著火,繼續說:“責任你是一定要負,但想娶湘湘還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別以爲你過了湘湘那關,就等於過了我們盛家所有人的關。”
盛湘心裡委屈,關鍵她是心疼程穆烽,所以她開口說:“三叔……”
“你閉嘴。”盛雲皓都不看盛湘一眼,直接下命令。
有些事盛湘直腸子看不出來,可程穆烽這隻老狐貍卻看得清楚。
盛雲皓這話明裡是不給他臺階下,可暗地裡已經是默認了他跟盛湘在一起的事實。
所以程穆烽很快出聲回道:“好,我會負責,等我回頭去看望伯父,會跟他把事情說清楚。”
盛雲皓忙道:“你打住,我爸心臟不好,他聽不得你們兩個的事情。”
盛湘坐在一旁輕聲抽泣,程穆烽沉默數秒,出聲說:“那等伯父身體再好一些,我找個機會跟他商量一下。”
這回盛雲皓沒再出聲。
一旦沒人講話,屋內馬上靜謐的令人害怕。
許是過了能有半分鐘的樣子,無奈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手機鈴聲。盛湘扭頭一看,是被扔在儲物間門口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藉故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過去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小媛’來電字樣,盛湘本不想接,但又怕景小媛擔心,所以乾脆閃身進了儲物間,接通電話。
手機裡面很快傳來景小媛的聲音,她開口便道:“你死哪兒去了?”
盛湘一個頭兩個大,靠在儲物間的牆上,她一手攏著頭髮,皺眉回道:“我這回真的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