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府邸,不比昭德坊差多少,院內使女如云,圍著場上蔡京和幾個兒女蹴鞠。
其中一個小蘿莉,一見到楊霖就恨不得跳起來。
楊霖一看這小丫頭,大概十一、二歲年紀,穿一件大紅色的短打燕服,額頭上系著水田色絲帶,唇紅齒白、粉妝玉琢,烏黑的秀發梳一個元寶髻,掐腰瞪眼,十分可愛。
蔡京寵溺地摸著她的小腦袋,笑著道:“寶兒,不得無禮。”
楊霖已經認出,這個就是被自己一球踢到臉上的女孩,這個場合也只能裝作不認識她,笑道:“恩相,令千金乖巧可愛,聰明伶俐,真乃恩相之福啊。”
蔡京對待兒子不冷不熱的,對女兒卻十分寵溺,笑著道:“你不是吵著要去看球賽么,汴梁的所有球賽都歸他管。”
小姑娘已經背起雙手,小大人兒似地踱到他身后,繞著他轉起了圈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就是汴梁大惡人楊霖啊?聽說你喜歡往別人臉上啐吐沫,我可不喜歡,臟得很。”
楊霖眉宇間閃過一絲尷尬,看來自己在蔡府的風評也不怎么樣,蔡京板起面孔,佯怒道:“不許胡說,回去玩吧。”
小女孩向他扮了個鬼臉,揪住蔡京的衣擺,擺明了不想走。
蔡京也無可奈何,往院內的石墩上一坐,笑道:“這是我的小女兒蔡靈寶,本官老來得女,被家里人寵壞了。文淵不要見怪,這次來又是惹了什么事,要老夫幫你吶?”
“瞧您說的,學生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恩相吶,下官聽說澄海水軍指揮焦平潮前些日子患眼疾,不能視物,因此辭去官職還鄉了。”
蔡京瞇著眼,不徐不慢地說道:“怎么,你有合適的人選舉薦?”
“著哇,恩相果然慧眼如炬,密州府板橋鎮有一個阮小七,文武雙全,最善水師,可堪此位。”
蔡京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知道了,本官自會考慮向陛下舉薦,只是他得有真才實學才好,澄海水師駐地輻射燕云,可不是等閑所在。”
楊霖嘿嘿一笑,說道:“恩相放心,這個阮小七絕對可以勝任,此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酷愛書法。他曾經說過,當世書法只有官家和恩縣的,才可以稱的上是國手,所以特意求到下官頭上,想買一副字帖好帶回去日夜觀摩。”
蔡京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這些小玩意,去老都管那里支取就是,不用和我說。”
楊霖每次行賄,就去蔡府老都管那里花重金買一張蔡京的字帖,這已經是他們之間的小默契。要不然就憑阮小七,大字不識一個,怎么會求楊霖買蔡京的書法。
澄海水師指揮,在這些汴梁權臣眼中無關緊要,但是放眼整個大宋,這實在是一個重中之重。
楊霖塞進幾個心腹去,也未必就能掌握這些水軍,將來如果對幽燕用兵,這些人可以迅速把兵馬、糧草、輜重運往戰場,還可以奇襲一些靠海的城鎮。
畢竟自己拒絕了遼人的調停,鬼知道契丹人會不會出兵,還是先做好萬全準備。
蔡京起身道:“人老了身子便不禁折騰,這才踢了一會,就已經腰酸背痛。文淵你不是外人,自己在花廳坐坐,我要去小睡一會。”
這是客套話,不過也看得出蔡京的身體確實一般,每天這個時候雷打不動要休憩。
楊霖當然不會在這閑坐,自己有一大堆事需要處理,站起身來送走了使女扶著的蔡京,就要邁步離開。
只見剛剛還是乖乖女的蔡靈寶,一下子攔在楊霖前面,叉著腰,瞪著一雙大眼睛,對楊霖道:“你上次踢得我臉頰疼了三天,必須陪我去看球賽,不然休想走出這個院子。”
楊霖奇道:“你要去看球賽,為何要我陪你,你有這么多兄弟姐妹,還有這么多丫鬟。”
蔡靈寶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道:“他們都沒有辦法勸我爹爹同意,我剛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我們都只能聽爹爹的話,你的話爹爹才肯聽。”
楊霖眼珠一轉,笑吟吟地低頭,道:“你知道為什么你爹爹會聽我的話么?”
“為什么?”
“因為我是赤陽大仙,會法術,你想不想學?”
蔡靈寶一臉鄙夷地看著他道:“嗚嗚嗚是吹法螺,你說你是大仙,我可從沒聽說過你。”
楊霖伸手一招,叫來蔡府的管家,問道:“你可知道本真人的道號?”
“吃羊大仙”名頭之響,開封府沒有幾個不知道的,蔡府的這個管家當然知道,笑著道:“楊少宰道號如雷貫耳,赤陽子的名頭無人不知,乃是正一教副掌教。”
楊霖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官家笑著離開,只當是他們在開玩笑。
蔡靈寶聽得兩眼放光,小巧玲瓏的鼻子下一張嫣紅、水潤的小嘴巴張得大大的,讓她那張精致的小臉顯得極是甜美可愛:“哇,你真是仙人會法術啊,你可以教我么?”
楊霖背著手,笑道:“你現在學法術的話,來不及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張‘聽話符’,你貼在腦門上,跑去你爹爹的臥房,大聲對他喊出你的愿望,他就會聽你的話,以后再也不會管你了。比如說以后不能限制你的自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總之就是這一類的。”
蔡靈寶興奮地抱住了楊霖的一條手臂,已是一刻也不舍得放開,抬起眼來巴巴望著仙人的風采,眼里似有小星星閃動。
楊霖隨手掏出一個手帕,裝模作樣地閉眼念叨幾句,晃了一下,交給蔡靈寶:“去吧,記得要大聲,聲音越大越靈。”
蔡靈寶緊緊握在手掌里,已經激動地手心出汗,跑出去幾步想到什么,又回頭十分虔誠地道:“謝謝吃羊仙人。”
楊霖背著手,呵呵一笑:“去吧,去吧,記得要大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