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炸翔!你們的腦子都被驢踢了嗎,這都看不出來?區(qū)區(qū)一個天可汗的名號,就把你們都忽悠住了?”
看著手持圣旨跟個和平鴿似的唐儉,梅贏無能狂怒。
“梅縣子,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想抗旨嗎?”
唐儉還沒說什么,他身邊的一個大白胖子倒是逼逼叨叨個沒完沒了:“知道你年少氣盛,想要建功立業(yè)。但是,我大唐將士的性命,不是某些人往上爬的梯子,將士們的鮮血也不能變成某些人的牧場……”
梅贏看了看唐儉,低聲問道:“這家伙莫不是個傻子吧?哪來的?”
“安修仁,昭武九姓。”唐儉言簡意賅。
“就是個雜種!”尉遲恭那個山炮,一下子就把大多數人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昭武九姓,唐人對西域三十六國居民的統(tǒng)稱。因為那些國家變來變去的,一不小心就消失幾個又新建了幾個,實在記不住。
而那些人呢,也是黃的、白的、黑的各種大融合,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祖宗是誰,在唐人看來,就是雜種。
“你他娘的罵誰?”安修仁也不是好欺負的,一擼袖子就準備和尉遲恭開干。
尉遲恭看看唐儉:“我能不能弄死他,然后給他報個走失或者是投敵啥的?”
梅贏大驚:“尉遲將軍千萬別動手!他好歹是個副使,動手就太不合適了,用這個!”說著,就把連弩遞到尉遲恭手里。
尉遲恭嚇了一跳,你這是得多大的仇,要用連弩把安修仁給射成刺猬?
我只是快活快活嘴,沒打算真動手啊!
當著唐儉的面殺了他的副手,你真當老唐是吃素的?
“沒關系,姓安的沒好人。射死他,只當是提前給大唐解決一個隱患了!”
梅贏很貼心地把連弩上弦,瞄準了一下,拍拍尉遲恭的手:“射他!準保一下子就射死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安修仁和安祿山有沒有血緣關系,但都姓安,還都是出自昭武九姓,也就不用仔細甄別了吧?
整個大唐,梅贏最恨的人就是那個安祿山。
楊貴妃也是你能摸的,我都沒……咳咳,大唐盛世就是被你給弄殘了的,你不死誰死?
尉遲恭慫了,不知道這一發(fā)到底是該射還是不該射。
安修仁也慫了,不知道是不是還能不能活著出使。
唐儉打了個哈哈:“安大人,這是尉遲將軍和梅司馬在和你開玩笑呢,你先下去歇息,我和各位將軍還有話說。”
安修仁擦了一把冷汗,走了。
唐儉這才正經起來:“各位,還有梅司馬,你們以為朝堂里都是酒囊飯袋嗎?陛下和各位宰相又何嘗不知道,這是頡利的緩兵之計。但是,你們誰敢說,這事一定就是假的?
“你們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奮勇殺敵,但你們想過沒有,后方的財政有多吃緊,為了供應大軍所需,國庫都已經掏空了啊!
“只要頡利有一絲一毫的真心,我們都要全力以赴地去爭取。所以,此行已定,此議和不容質疑和破壞!”
這是任憑你虐我千百遍,我仍然待你如初戀?
但凡頡利有一絲的服軟,李二的心里就得到了巨大的滿足,全然忘記了當初灞橋上的誓言?
…… ……
唐儉走了,在北國淅淅瀝瀝的春雨里,帶著偉大的和平使命走了,把梅贏的心,也給帶走了。
看著老天爺像個老男人一樣,滴滴答答個不停,梅贏不禁感慨道:“拋擲南陽為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輕孺子,兩朝冠劍恨譙周。唯馀巖下多情水,猶解年年傍驛流。”
“好詩啊好詩!”
李靖湊了過來,勸解道:“師叔無須這么感慨,就算是給了頡利些許喘息的機會,他也沒什么花招可玩。”
“只是忽然想到了這首詩而已,我對咱們大唐、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梅贏收了神通,問李靖:“幾路人馬里面,你有多少可以信任的?”
“為什么要這么說?”李靖很不解,“大家都是同殿為臣,沒什么私交,也說不上什么怨恨啊!”
好吧,李靖你個職場小白!
總有一天,殘酷的社會現實會讓你知道,同事不是朋友,甚至很可能是仇人的道理。
“那你覺得,如果咱們抗命,不管陛下暫停交戰(zhàn)的命令,秘密派兵攻打鐵山,會有多少人支持咱們?”
李靖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不行啊,你得知道啊!”
安心當個技術宅——如果打仗也算門技術的話——不行啊,你得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和你一起對抗老板,確保自己不是那個唯一跳出來的人。
“想那么多干嘛,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直來直去的李靖,直接就升起軍帳,直愣愣地問道:“本帥決定,趁唐大人出使突厥,敵人麻痹大意之際,對鐵山發(fā)起攻擊,你們誰有意見?”
有意見的人多了去了,紛紛跳出來反對:“你這是抗旨,是要被殺頭的!”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某家認為是對的,刀山火海我照樣去!”
看著這一群慫包,李靖火冒三丈:“陛下遠在都城,不知道北疆的情況,只以為咱們一個又一個的勝仗,已經把頡利打殘了。那么,本帥問一句,你們覺得,頡利已經沒有了一戰(zhàn)之力了嗎?”
沒有了嗎?
這里面,李績最有發(fā)言權,因為只有他和頡利玩了一次傳統(tǒng)形式的陣地戰(zhàn)。
這一戰(zhàn),慘勝啊!
那么,頡利回到了鐵山,獲得了補充,如果再征召領五萬家部落的小可汗蘇尼失,和仍在漠北以金山作為根據地的斛勃,聚齊十萬大軍,勝負猶未可知啊!
“不,不是勝負未定。”梅贏搖搖頭,“其實唐儉說的對,咱們出征一趟確實不容易,短期內只怕沒有可能再來北疆了。只要頡利不死,那就是我們敗了。一旦頡利熟悉了我們的打法,甚至是竊取了霹靂火與猛火油的配方,今后,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那就,干?”尉遲恭早就不耐煩了。
“干!”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結成了同盟。
看來,古人的同事關系,還是很河蟹的嘛,沒有一個撂挑子或者是準備打小報告的。
也就蘇定方這個事兒媽問了句:“咱們這一打,會不會陷唐大人,哦,還有使節(jié)團的人于危險之中?”
李靖很是冷靜地說道:“能夠消滅頡利,本帥相信,唐大人的在天之靈一定也會非常欣慰的。”
好家伙,這就直接把可憐的老唐給拋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