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蝗蟲是一個再為簡單不過的工作了,尤其是這些蝗蟲啃食了大半個山東之后,早已經是吃飽喝足,似乎是不想再動彈了,趴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偶爾蹦跳一下卻顯得很是笨拙,只要眼睛看得見,那捉起來便是一拿一個準兒,根本沒有失手的可能。
劉狗剩似乎也知道自己昨天吃的太多,今天干起活來倒也是格外賣力,不過比起心靈手巧的二妞和經驗老道的劉老漢來說,劉狗剩的收獲還是稍稍差了一些,
不過,比起昨天來他們可是進步了不少,畢竟雖然說這撿蝗蟲不需要什么經驗,但也算得上是個體力活了。昨天那整整一大鍋的疙瘩湯,劉老漢,劉二妞,劉狗剩他們身上都有不少力氣,此刻捉起蝗蟲來正得手!
一轉眼的功夫,便到了中午,劉老漢叫來狗剩和二妞,從懷中掏出一個粗布手帕來,打開一看,竟然是烙了兩張面餅,
面餅有些焦黑,看得出來手藝不怎么樣,不過那香甜的面餅氣息,卻是讓劉狗剩口水頓時都流了下來!
“爹,你啥時候烙的餅啊?這香呢?”
劉狗剩哈喇子都流出來了,連忙用手擦了擦,臉都要湊到這張面餅上面來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今天中午你們倆就吃這張餅,咱們中午不回去,加把勁兒繼續干!”
劉老漢提了口氣說到,其實晚上的蝗蟲更多,但是晚上卻沒辦法抓,一則是因為這年頭大多數人都有夜盲癥,夜里看不清路,更不用說去抓蝗蟲了,
再者夜里城外野獸出沒,畢竟今年大旱,蝗災可不僅僅是人沒得吃,山里的那些老虎豹子餓狼什么的,也是餓得眼發慌啊!
“謝謝爹!”
干了一早上了,劉狗剩早就餓了,不過餓歸餓,身上還是有些力氣的,畢竟這只是正常的餓而已,遠不像之前那種餓的都走不動道的!
眼見劉狗剩抓過一張面餅,便狼吞虎咽起來,劉二妞倒沒有接過另一張餅,而是對劉老漢說道:“爹,這張餅你吃吧,我飯量小,昨天吃的飽,今天還不餓呢!”
“瞎胡說,昨天你就吃了那一碗,怎么能不餓呢?趕緊把這張餅吃了,好干活!”
劉老漢不由分說,直接把這張餅塞到了劉二妞手里。
劉二妞想了想,卻是把手里這張餅一分為二,將另一半遞到劉老漢面前:“爹,那我們一人一半吧,你要是不吃的話我也不吃了!”
“你們不吃的話,正好,那都給我吃吧!”
不過說話間的功夫而已,劉狗剩就把那張面餅吃完了,眼見劉二妞和劉老漢來回推讓這張面餅,
劉狗剩的爪子,直接向這兩塊面餅伸了過去。
“你個憨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趕緊給老子撿蝗蟲去!”
劉老漢直接踹了劉狗剩一腳。不過劉狗剩這么一鬧,劉老漢倒也不再推辭,接過劉二妞遞過來的半張面餅笑道:“好,二妞,那我們一人一半,吃完了也趕緊干活!”
“爹你下那么大的手呢,臉摔壞了咋娶媳婦!”
劉狗剩被劉老漢一腳踹到地上,順勢又抓起兩把蝗蟲,塞到一旁的袋子里,不由回頭嘟囔到。
兩塊小小的面餅而已,即便分開也沒多少分量,劉老漢和劉二妞也很快吃完,然后便又開始抓起蝗蟲來,
有了昨天那一頓疙瘩湯打底,再加上今天這兩張面餅,這劉家三口,今天的工作量倒是比昨天進步許多,
到傍晚天黑的時候,劉老漢估摸了一下,他們差不多抓了有整整四百多斤蝗蟲,甚至馬上就要突破五百斤的大關了。
“可惜,天黑的嫩早!”
劉老漢不由惋惜說道,要是再晚黑一會兒,估計今天就真能抓到五百斤了!
“沒事兒,咱們明天繼續,肯定能抓到五百斤的!”
抓了一天的蝗蟲,腰都累的直不起來,但三人卻是滿臉歡喜,昨天三百斤的蝗蟲換了整整十斤面,今天抓這么多蝗蟲,再怎么說也能換十五六斤面吧!
“爹,要不然俺們換米吃吧,老吃面也沒意思啊!”
劉狗剩麻利地扛起一個大麻袋,十三四歲的年紀雖然是半大小子,但在古代也算得上是壯勞力了!
“你個敗家玩意兒,俺們今天這些蝗蟲要是換米最多只不過是換九斤米,要是換面的話能換至少十五斤面,你個憨貨,賬都不會算!”
劉老漢不由罵到,自家這個兒子怎么這么笨?
這年頭中原地區主要還是以小麥為主要作物,江南地區倒是產米,不過產量卻不是很高,所以米價要遠遠高過面價。
再加上山東偏屬北方,從北方運面和從南方運米,這價格上自然也略有差異,所以造成了米價幾乎是面價的兩倍。
劉老漢罵完狗剩,轉身將一個大口袋扛在肩上,彎了一天的腰頓時更彎了,不過劉老漢心情卻是高興的,因為他背上扛的最少都得有三四十文呢,別說腰彎了,就算是腰折了都值啊!
劉二妞年紀雖小,不過也很要強,扛起了最小的那一個麻袋,劉家三口便開始往孟州城趕去,這個時候孟州城外正熱鬧呢!
扛著三個大麻袋,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之后,這劉家三口才算是到了孟州城外,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孟州城外卻是燈火通明,
一排排的火把在城墻上插著,將城墻之下,照得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城墻下,幾個敲鑼打鼓的商販正在不斷的吆喝著:“收蝗蟲,收蝗蟲,今天蝗蟲還是一文錢五斤!”
聽到這熟悉的敲鑼打鼓聲,劉老漢心情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一文錢五斤,他們今天這一家子,便最少是八九十文,若是按官府那一文錢五十斤,他們這些蝗蟲才不過堪堪,八九文而已,買上一斤多的面哪夠他們一家三口一天的伙食!
“狗剩,二妞都跟緊著點兒,把口袋看好了!”
劉老漢緊了緊背上的麻袋,感受著依舊沉重的分量,劉老漢臉上卻是笑得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