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突利仇恨已深,雙方雖然爲了族部的生計,暫且放下了爭鬥,但彼此都在凝聚著實力,意圖將彼此殲滅。只是頡利是突厥的老牌勢力,在草原上根深蒂固,固然因爲一時落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突厥老牌的部落還是對他比較信服的,實力依舊一如既往的強勢。
突利年輕氣盛,代表著突厥新生代的力量,總體實力確實弱於頡利,但他擁有大唐的支持,有著優(yōu)良的器械,有著堅固的衣甲,實力也不輸於頡利多少。一翻爭鬥下來,各自損失慘重,誰也奈何不得誰。
越是如此,頡利越是容不得突利,草原上只能存在一個王,突利已經(jīng)威脅到了他的存在,容不得他繼續(xù)發(fā)展下去。突利亦是一般,他已經(jīng)擁有了匹敵頡利的實力,正是奪回屬於自己位子的時候,他也不願意放棄。
爲了部落的生存,他們可以接受休戰(zhàn),但是想要他們握手言和,卻是異想天開。
他們現(xiàn)在就缺一個導火索,只要有人點燃了導火索,將會再起戰(zhàn)事。
任誰也想不到引發(fā)此次大戰(zhàn)的導火索是一匹母馬:諾真水的東西岸生活著兩個相隔不遠的部落,平素兩個部落也是相安無事。可有一天,東岸的突厥部落的一匹母馬,在喝水的時候看上了西岸的英俊公馬,來了一個隔河送,賴在西岸部落不走了。
平白得到一匹母馬的突厥牧民,自然喜不勝喜。這草原上生活著許許多多的野馬,走散離羣的野馬,投奔牧民的馬羣並不少見,牧民只到自己幸運。
丟失母馬的突厥牧民見自己家的馬在對方生活的怡然自得,還懷了崽子,想要討要回去。
雙方一言不合,也就大大出手。
突厥人以部落爲上,牽扯到了整個部落。恰好彼此,一個屬於頡利陣營,另一個是突利陣營。
這相互之間一吆喝起來,突利爲了向所有的部落表明他對投效他的部落的關(guān)照,大軍出動直接將西岸的部落給滅了。頡利聞訊亦是大發(fā)雷霆之怒,正是夏末秋初,突厥人最爲空閒的時節(jié),大軍跟著動了起來,直接與突利幹上了。
突厥人打仗向來沒有什麼隱秘可言,拉幫結(jié)夥一大派,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戰(zhàn)事來了,更何況是劉仁軌派出去的密探。
因爲羅士信特別吩咐,劉仁軌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到了慶州。
“憋了五個月,終於打起來了!”羅士信雙手一合,長身而起,興奮的來回走了兩步道:“立刻穿我命令,著令薛永、蘇定方、莫虎兒將兵事交友副將處理,各領(lǐng)麾下親衛(wèi),前往塞門鎮(zhèn)盧子關(guān)集合。馬先生你立刻準備十日口糧,要上好的乾肉,另外找個時間將八百套新衣甲給運到盧子關(guān)。劉先生,你繼續(xù)盯著突厥,調(diào)查他們的消息,看他們在什麼地方打。我走之後,都督府的一切大小事情便由你們?nèi)巳珯?quán)負責,凡事相互商議而定,不必特別向我彙報。”
一個個的命令從他的口中發(fā)出去,簡單有力。
劉仁軌、馬周與羅士信雖然相處了半年,但並未見過他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模樣,只到他無爲而治,敢於放權(quán),極少見他如此果敢,一時有些發(fā)愣。
王玄策卻早已對羅士信五體投地,早知羅士信不會太過安分,對此並不意外,只是覺得可惜,沒有機會能夠與羅士信一同出戰(zhàn)。
馬周遲疑道:“大將軍這可是想做些什麼?”
羅士信瞇眼笑道:“去草原練練兵……”
劉仁軌念及羅士信的任命,立刻反應過來,低呼道:“大將軍可是想效仿突厥?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時間,不知朝堂是否準許?另外大將軍莫要忘了,朔方猶在樑師都的手上,他可是突厥的走狗。豈會輕易的讓大將軍路過他的疆界?就算他們一時不查,讓大將軍闖了過去。回來的時候,萬一與突厥,裡應外合,斷大將軍去路,豈不危險?”
羅士信笑道:“想要將失去鬥志的邊軍重新磨練起來談何容易,上面已經(jīng)給了我極大的自主權(quán)。只要我不打輸,給大唐丟臉,他們就不計較我的責任。至於樑師都,哼哼,宵小鼠輩一個,不足爲懼。不過劉先生的顧慮也有點道理,這鼠輩也會偶爾也會有吃了豹子膽的時候。這樣吧,我們來一個練兵,將兵卒都聚在邊境,我倒要看看樑師都有幾個膽子敢擋我的兵。”
羅士信傲然的說著,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權(quán)勢,早已不將樑師都放在眼裡了。之所以沒有將朔方收回來,那是因爲李世民想著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想樑師都自己將朔方獻出來,免去不必要的的消耗。畢竟現(xiàn)在大唐不是那麼富裕,朔方也是一座堅城,強行攻打,勞民傷財徒增損耗不說,還會提早與突厥一戰(zhàn)。
這樣等於便宜了突利,李世民心黑如碳,對於這其中的利弊早已看的通通透透,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朔方,皇宮!
“豈有此理!”樑師都勃然大怒,將手中的精美茶器丟在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你這個大將軍如此當?shù)模瑢Ω秴^(qū)區(qū)馬賊你都無能爲力,我樑國還能指望你來保衛(wèi)江山?”
樑洛仁臉色陣青陣白,卻也無言以對,忙活了大半年,他確實奈何不得對方區(qū)區(qū)上百人。
契吳山燕沛一夥人說是馬賊,到不如稱他們爲俠盜。
他們本是朔方境內(nèi)的軍官,因爲隋朝衰敗,突厥屢屢入侵。朔方作爲隋朝、突厥的邊境,首當其衝受到威脅。面對異族的入侵,身爲國人從來不缺死戰(zhàn)到底的勇氣。校尉燕沛便領(lǐng)著一干朔方子弟兵,奮戰(zhàn)在抵禦突厥的第一線。
儘管突厥強大,他們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崗位防線,死戰(zhàn)不退。突厥人奈何不得他們,又不願意徒增傷亡的強攻營壘,每每都是繞過他們?nèi)e的地方掠奪。
但是樑師都反隋起義,自立爲帝。燕沛一行人對於誰當皇帝不敢興趣,他們只想著保護家園。但是樑師都造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認了突厥當?shù)@燕沛便無法忍受了。長期與突厥作戰(zhàn),他的兩個弟弟都命喪疆場,許多親朋好友過命兄弟都死在突厥的屠刀之下。
他們對於突厥仇深似海,現(xiàn)在卻要他們成爲突厥的狗爲突厥效力,這可做不到。
燕沛一怒之下,帶著願意跟著他的兄弟落草當了馬賊。他也不搶劫百姓商旅,而是不時的襲擊突厥,依靠販賣劫來的牛馬維持生計,不時的還會接濟一下地方百姓,深受百姓好評。
百姓也知道燕沛原來是幹什麼的,絲毫不將他們一夥人視爲馬賊看待。
這朔方本就屬於草原,燕沛一行人在朔方長大,弓馬嫺熟,又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老兵,樑師都所在的朔方?jīng)]有因爲燕沛一行人的存在而受到迫害,燕沛反而還會幫著他們襲擊一些入侵朔方的馬賊,也犯不著與他們爲難。
但上次樑師都遇襲,從遺留下來屍體有人認出了其中部分是昔日燕沛的部下,也暴露了是燕沛這夥人。
樑師都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下達了剿滅燕沛一夥人的命令。
樑洛仁經(jīng)過細心籌謀,控制住了朔方大賈的家人,逼問出了燕沛的巢穴,意圖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但是他著實想不到燕沛一夥人人數(shù)不多,實力卻如此彪悍。他們一擁而下,硬生生的撕開了他們的防線,強行突圍了出去。
他們竟然抵擋不住。
眼睜睜的瞧著,一夥人在那個驍勇無匹的少年的率領(lǐng)下,消失在視線之中。
此後他也竭盡全力的尋找燕沛他們的下落,但是朔方的百姓都向著燕沛他們,給他們的搜查造成了極大的困惱,以至於大半年了,一點進展也沒有。
樑師都失去了耐心,發(fā)了雷霆之怒。
“在給你半個月時間,抓不到燕沛別回來見朕。”
樑師都將樑洛仁趕了出去。
就在他氣氛難平的時候,從邊境得到了李唐在邊境集結(jié)大軍的消息。
整個人瞬間就懵了!
大叫道:“快,快將大將軍給請來!”
他不屑與手下人商議事情,唯一可以信賴的只有樑洛仁。
這樑洛仁剛進大殿,樑師都已經(jīng)心急火燎的大步上前道:“大將軍,唐軍在邊境集結(jié),說是練兵。可莫名其妙的練什麼兵,你說是不是要打我們來了?”
樑洛仁神色也是劇變,失聲道:“現(xiàn)在頡利汗王現(xiàn)在與突利作戰(zhàn),難道他們想要趁著這個時候來襲?奪取朔方?”
“有可能!”樑師都駭然叫道:“快,快派人通知頡利汗王,就說唐軍大舉來襲,讓他火速支援。還有,將所有的兵都調(diào)到朔方城來,速度封死四門,堅固城防,準備死守朔方城……無論如何也要死守下來,不能讓唐軍功克了。”
樑洛仁慌忙領(lǐng)命。
他們又是調(diào)兵又是遣將,將朔方守的如鐵通一樣,完全不顧,周邊的城鎮(zhèn)百姓,便如烏龜一般的縮著。
而羅士信就在他們縮著的時候,從容不迫的通過了無人堅守的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