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溪冷眼旁觀,只見狄少華向自己的心腹,交代了幾句之後,就有人跟著廖仲旗幾人,完全是監(jiān)視的模樣。這才放下心懷,跟狄少華說了一聲,就去了搶救傷員的地方。
胡友德,蒼朮,還有幾個醫(yī)生已經(jīng)在搶救傷患了。胡友德和蒼朮,見到常小溪平安無恙,忙裡偷閒地跟她打個招呼,手底下卻不敢停下。常小溪在南雲(yún)縣已經(jīng)是名人了,甚至一些清醒的傷兵見到她,都露出歡喜的笑容。常小溪不敢怠慢,連忙洗手,開始救人。在2062年,她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這麼多的傷患。她會做更加複雜的手術,但是很少處理這種血淋淋的殘酷的肢體傷害。有一個士兵被砍斷了手臂,已經(jīng)痛暈了過去。常小溪凝視半晌,終於咬咬牙決定爲他斷肢再植。
她避開衆(zhòng)人,偷偷取出了自己的器械箱。當這些用於微創(chuàng)的器械展現(xiàn)在衆(zhòng)位醫(yī)生面前後,衆(zhòng)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胡友德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馬上換上更亮的燈燭,並且站到常小溪的對面,爲她充當起助手的角色。常小溪見他站位很對,就親自幫他洗手消毒,然後準備開始手術。
南雲(yún)除了胡氏醫(yī)館,還有幾家醫(yī)館,陳記的老闆陳吉昌早就看常小溪不順眼,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麼真本事?雖然他也聽說過常大夫幫人縫合肚腹的神奇事蹟,但是陳吉昌認爲,這個常大夫無非是仗著跟縣尊大人有交情,衆(zhòng)人擡舉他一下罷了。斷肢再植這種神仙手段,豈是一個凡人能夠施展出來的?陳吉昌涼涼開口道:“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茨氵@小子,年紀不過十幾歲,就算從穿開襠褲就開始學醫(yī),也不可能將已經(jīng)斷掉的手臂接上去!以老夫之見,該給這個士兵止血包紮就好!別弄那些個噱頭,沒有用的!還浪費大家的時間!”
已經(jīng)準備動手的常小溪和胡友德面面相覷,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真沒有想到有人會說出現(xiàn)這種怪話!
旁邊的醫(yī)生們心癢難耐,也都停下了手底下的活,加入圍觀的行列。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其實在場的醫(yī)生都是想看常小溪鬧笑話的。這時候一個瘸腿的士兵走上前來:“常大夫,你給江小南接上手臂吧!大不了就是接不上唄!難道他還能比現(xiàn)在斷一隻手臂還糟糕。他們家只有他一個男丁,如果殘了這隻手,他的老子娘都要去喝西北風了!常大夫,給他接上了這隻手,相當於救了他一家三口人!俺不懂什麼大道理,現(xiàn)在他還昏著,如果他人清醒,也會求常大夫給他接上手臂的。”說著艱難的跪了下來,“俺先替江小南謝謝您了!”其他輕傷的士兵也一起鼓譟著,請常小溪動手治療。
看熱鬧的醫(yī)生們竊竊私語著,陳吉昌沒想到竟然會有傷兵出面說話。他冷冷瞥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傷兵:“你這瘸腿丘八,知道什麼?她只管譁衆(zhòng)取寵,這隻手臂如果接不好,連著半個身子都要爛掉,哪裡還有命在?如果她敢動手,必須要她發(fā)個毒誓,如果不能替這傷兵接好斷手,導致他傷了性命,就要自斷一臂,來作爲賠償!”
不能幫患者接好手臂,就要自斷一臂來賠償,那醫(yī)生就是三頭六臂也不夠賠的!胡友德當即跳了起來:“陳吉昌,你這個老不休的,前幾日你治壞了王家的小孫子,怎麼不見你殺了自己的孫子賠償?那還是個活奔亂跳的小孩子呢,都被你給治壞了!何況這個是斷掉的手臂?”
陳吉昌老臉一紅,但是仍舊堅持道:“一碼事歸一碼事,常大夫,你既然敢?guī)瓦@傷兵接斷手,想必有十足的把握?,F(xiàn)在這裡這麼多人,不如你立下誓言,如果十天之後,這士兵的手臂出現(xiàn)意外,或爛掉,或不能動彈,你都自斷一臂,如何?”他就是看不慣,一個毛孩子也做出神醫(yī)的樣子!他就是要把常神醫(yī)的名頭給打掉!
常小溪氣急反笑:“我可以立誓,但是陳老先生對我提出這種苛刻的要求,難道不拿出些什麼彩頭來嗎?不如這樣,就以十天爲期,如果到時候江小南的手臂不能動,我就自斷一臂給你。如果他能動,陳老先生自斷一臂給我,如何?”
周遭傷兵一起起鬨道:“要得,要得,必須得這樣,我們都來做見證!”
陳吉昌本來乾笑著:“這幹我何事?”
那跪在地上的瘸腿士兵爬起來,一根手指頭幾乎戳到了陳吉昌的臉上:“怎麼不干你的事?憑什麼你提出這種刁難人的條件,自己不付出什麼代價?首先你就過不了老子這一關!”
陳吉昌氣得發(fā)抖,“賭就賭,老夫就在這裡看著,你一個毛娃娃怎麼可能是神仙再世?”
衆(zhòng)人一片叫好,紛紛催促常小溪動手治療。
因爲要接上斷掉的血管和神經(jīng),常小溪帶上了特製的眼鏡。在2062年,這種手術根本算不上什麼,她非常的有把握。而且這個唐軍江小南,身強體壯,對抗生素肯定非常敏感,絕對不會出現(xiàn)感染的情況??梢哉f,對於這個手術,常小溪具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肯定會耗費非常多的時間罷了。常小溪開始動手了,她新的身份太微妙,自己無法好好的面對,此刻做一個這樣的手術,既是對這個傷兵的救贖,也是她讓自己冷靜的方法。她心無旁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這一個手術中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聚攏了越來越多的醫(yī)生,甚至一些傷兵。
陳吉昌夾雜在衆(zhòng)人中,心情複雜的看著常小溪,熟練地操作著那些銀光閃閃的器械,先接起來病人的血管和經(jīng)絡,再用神奇的鋼釘,固定住骨骼,就連斷開的肌肉,常大夫似乎也用一種特殊的方式,給連接在了一起。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在場的人們,卻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原來斷掉的肢體真的可以重新接上,這件事顛覆了大部分人的認知。
陳吉昌不免擔憂起自己的手臂來,有點後悔主動挑釁常小溪的行爲。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做下了,就只好看看結(jié)果再說,別看她現(xiàn)在接的漂亮,但是十天以後,這隻手臂動不了的話,這個賭注,就還是算自己贏。想起砍下這個常大夫的手臂後,可以趁機奚落胡友德,甚至趁亂將常大夫的刀具佔爲己有,陳吉昌又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