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在議政殿爲此爭辯著,白凡就已經大步進來了,有著皇帝李二的特許,白凡進宮基本上已經不需要通報也沒人阻攔了,當然後宮除外,後宮就是屬於皇帝的家人私事,是屬於皇帝的個人領地,皇宮前面屬於朝廷行政場所。
“臣白凡哪有陛下說的那麼蠻橫?白凡的面子跟大唐朝廷的面子比起來,當然是不值一提的。
老魏,你既然執意要殺金德曼,那就給個說法吧,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
得,有白凡親自出面,李二樂得清閒,不僅將魏徵這塊硬石頭扔了出去,自己還能在一旁看上一場好戲呢。
都說白凡乃是大唐的鐵嘴,舌戰羣儒未嘗一敗,不知道對上大唐第一諫臣魏徵會是如何?議政殿內衆人顯然都十分的期待,甚至李二還讓身後之人紙筆準備了記錄。
魏徵看到白凡到來,絲毫不顯得慌張,既然自己敢在皇帝面前站出來,那就已經註定了要因爲此事對上藍田侯。
所以他不卑不亢道:“侯爺說的不錯,天下人都知道侯爺乃是仁人君子最是講理,這一點魏徵信服。”
“不用給我戴高帽子,老魏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要知道,我這個人不單單講道理這一個優點,還有一個就是護短,沒人可以對我白凡的朋友隨便出手,你想殺我我朋友?先過了我這一關吧。”
白凡直接擺明車馬,魏徵反倒笑了起來。
“有侯爺這句話,魏徵就放心了。
不過不是我魏徵要殺金德曼,我跟新羅公主無冤無仇,而且她是長安公衆人物,是百姓喜愛的大明星,說實話,我也十分不想她死。
可是此次她下手狠厲,一出手殺了上百條人命,還被抓了個現行。
大唐律,殺人者抵命,魏徵即便不爲百濟王府一百多人惋惜,也要維護我大唐律法的尊嚴,新羅公主殺人若是無罪,那就是當權者以權謀私,這個口子不能開,任何人不能凌駕在律法之上。”
白凡:“……”
話都讓你老魏一人說了,我還能怎麼說?整的這麼大義凜然,好像我就是反派一樣。
“老魏,這個……”
“國事無私交,請侯爺不要套近乎。”
白凡:“……”
“好吧,魏相,金德曼殺人看似罪大惡極,可卻有其特殊之處的。
畢竟金德曼不是我大唐本土子民,而是跟百濟王一樣是投誠過來的,而且比百濟王更加有誠意。
你擔心百濟王的死會給大唐聲譽帶來影響,難道殺了金德曼就不會嗎?你可別忘了,金德曼代表的是投誠大唐的新羅。”
議政殿內衆人本以爲可算見到藍田侯吃癟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有歪理,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可算魏徵卻絲毫不相讓,擺手道:“侯爺所言的確是此案的特殊之處,可是既然金德曼歸降大唐就是大唐子民,一樣要受約束,如果我們此次保下她,來人如果四周有兩個敵對勢力同時降唐,隨後會不會在大唐國內私相仇殺呢?”
“你,人家是新羅跟百濟之爭,打死打傷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結仇在投降之前,難道我大唐還有明文規定不準百姓報仇嗎?”白凡急了。
“既然降唐那就都是我大唐百姓,應該一視同仁。
再說即便是民間私恨報仇,有道是禍不及妻兒,金德曼滅門辣手,一樣罪不容恕。”魏徵堅持道。
這時候李二開口幫忙了,“魏愛卿,金德曼畢竟是百姓喜愛的公衆明星,朕開口特赦如何?免去死罪,準其戴罪立功如何?”
魏徵面容冷酷的擡頭對著皇帝問道,“陛下以爲如此能夠服衆?”
言下之意非常簡單,你想要動用皇權特赦死刑犯,只要不怕百姓不依那我也不管了,如果滅門慘案都能被特赦,皇權將會失信於民了。
“你……”
李二爲之一噎,示意白凡朕不管了,你看著辦吧,這老頭我搞不定。
白凡同樣臉色一黑,對著魏徵問道:“當真要殺?”
魏徵嘆道:“不是我魏徵要殺,是她自己觸法網找死,如果我們掌權者網開一面,則法網從此有漏洞矣,且再也補不上了,後世掌權者以此爲據爭相效仿,成何體統?
大唐想要萬年就不能有這個紕漏。”
得,魏徵言辭激烈,直接反將一軍,有這話李二都不好開口了。
白凡同樣強硬道:“如果我就是不要她死呢?”
這……
一時間整個議政殿的氣氛都緊張起來了,莫非是藍田侯辯論不過,想要強勢壓人?衆人也跟著擔心起來了,藍田侯講理的時候大家不怕,但是藍田侯不講理的時候可是會殺人的。
魏徵凜然不懼,此時就像是黑暗中一盞不滅燈光一樣站在議政殿中間,同樣逼視著白凡道:“侯爺不會,因爲你講理,你比我魏徵更加清楚今日的結果。
你來議政殿也只不過是想找一個騙自己的藉口罷了,可是論公事,我魏徵作爲刑部尚書,大唐律法不容玷污,論私交,你我乃是少有的至交,我不能看著你爲了一女子喪掉聲譽。
所以今日我魏徵站了出來。”
白凡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一直對視著。
就在雙方氣氛壓抑,有些劍拔弩張的時候,這邊的大理寺卿劉仁軌開口了:“侯爺,如果侯爺真想救她,可以將之納爲妾侍,以侯爺的一身光輝功績爲庇護,天大的冤仇百姓也可放過。
不過爲了維護律法的尊嚴,她需要作出一生懺悔做補償,如此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
“不行。”魏徵大聲道。
“老魏,你何苦來哉?當真不留活路?”宗正卿李神通開口了,這位老王爺本來應該在五十三歲病逝的,可也因爲白凡這個小蝴蝶得以有了一個健康的身體,看樣子能夠活到八十歲不止,現在以年邁回長安祭祀宗廟擔任了宗正卿。
“最多,最多準她下嫁留下子嗣。”
猶豫半晌,魏徵終於鬆口了。
衆人看著魏徵,直搖頭說他死硬,真要是逼得藍田侯生氣殺人了有什麼好處。
沉默良久之後,白凡突然哈哈大笑道:“老魏呀老魏,有你這樣的至交嗎?行,我白凡承你人情了。
你說的沒錯,任何人不能凌駕於律法之上,這個口子不能開。
不需要陛下的特赦,金德曼觸法理應受刑,大唐律該如何就如何。”
衆人:“……”
“簡之,你,你不會是受刺激了吧?”李二問道。
魏徵對著白凡躬身一禮,“多謝侯爺如此深明大義。”
白凡對著李二躬身一禮道:“臣爲新羅公主求情,懇請行刑當日留其全屍,能否用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