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提著半桶水跑得氣喘吁吁的,苗佩蘭很快追了上來,搶過水桶,跟著他往前跑。左少陽知道她的力氣遠(yuǎn)比自已大,也不和她爭。
兩人衝過一條巷口,正跑著,遠(yuǎn)處跑過來十幾個漢子,見到他們,驚喜地叫道:“小郎中!佩蘭!”
兩人一眼望去,爲(wèi)首的卻是老槐村李大娘的兒子李大壯。苗佩蘭忙道:“李大哥,你們上哪去?”
“我們正要去貴芝堂呢!我娘說,要我們來貴芝堂來保護(hù)左郎中他們。可巧就遇到小郎中你們了,怎麼樣?沒事吧?”
左少陽道:“我們藥鋪目前沒事,你們不用去了,跟我一起去救火,這火要救不了,往下就會燒到我們藥鋪去了!”
李大壯革人忙答應(yīng)了,跟著二人又往前跑。
他們衝到清香茶肆所在的杏子巷,這裡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已經(jīng)有不少百姓在這裡提著水桶救火了,可是烈焰升騰之下,烤得他們根本靠不進(jìn)去,雖然手裡提著水,卻沒辦法潑上去救火。急得亂喊亂叫。
左少陽焦急的目光在人羣中搜索,終於,他看見了桑小妹和黃芹,兩人扳頭散發(fā)地正跟桑老爹、桑母和桑娃子他們忙著從茶肆裡往外搬東西。
見她還平安,左少陽稍舒了一口氣,眼看著火的房子距離清香茶肆也州日隔了四五棟房子,而四周只有零散的百姓在救活,沒看見衙門的專門救火的水龍隊,舉目望去,滿城都是濃煙滾滾的,也不知到底有多少著火點,想必水龍隊在別處救火,還顧不上這邊。
現(xiàn)在火勢太猛,壓根沒辦法上前救活,只能拆除隔離帶,阻止火葬蔓延!
燃燒的這排房子是緊挨著河邊的,一棟挨著一棟,所以只要拆掉面向貴芝堂這邊的其中一兩棟,就能阻止火勢繼續(xù)朝這邊蔓延了。左少陽手一指距離燃燒的房屋相隔兩棟的房屋,對苗佩蘭和李大壯道:“咱們趕緊把這棟房子拆了,拆除隔離帶!”
這是古代最常用的一種救火手段,古代幾乎都是木屋或者磚木結(jié)構(gòu)的房子,著火之後很容易一燒一條街甚至半座城。在缺乏消防設(shè)備,消防條件很落後的情況下,拆房子劃出隔離帶,就成了最有效也是最常用的辦法?,F(xiàn)在之所以沒有人這樣做,都是因爲(wèi)叛軍正在攻城,城裡大亂,沒人指揮。
而苗佩蘭和李大壯等十幾個人,卻是聽從左少陽的安排的,一聽這話,立刻衝向那房子,開始找工具折牆壁砍立柱。
這家房子的主人雖然在一旁哭著看,卻不敢阻攔,因爲(wèi)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房子被拆掉還能一些剩下的,如果被燒掉,那就什麼都沒了。
苗佩蘭衝在最前面,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看清了這房子的結(jié)構(gòu),找到支撐大梁的主要立柱的所在,飛起一腳,便把緊挨著立柱的一塊木板踢爛了,又是幾腳,在立柱兩邊踢出了兩個大窟窿,舉起手裡柴刀猛劈。只要這根立柱一斷,最多再拆除其他一兩根支撐的立柱,房子最上端橫著的大梁就失去平衡支撐,橫樑的重量加上一屋頂?shù)那嗤叩闹亓浚宽斣谥亓ψ饔孟戮蜁A倒。這是最快的拆房的方法。
李大壯手裡沒有工具,只能用腳踢爛木板牆壁,有幾個漢子衝進(jìn)屋裡,找到了鋤頭、釘錘、菜刀之類的工具,也一起亂砸亂砍。
左少陽扔掉了手裡的水桶,衝進(jìn)了屋裡,也想找個刀子斧頭之類的東西拆房,這時,相鄰房屋燃燒形成的濃煙已經(jīng)籠罩整個火場,加上屋裡被主人搶運東西早已經(jīng)被翻得亂七八糟的了,一時間哪裡找得到工具。
慌張地低頭搜尋之時,房子已經(jīng)嘎吱嘎吱亂響,房頂?shù)耐咂隗聣嬄洹V婪孔右沽?,他想往外跑,就在這時,腳下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一跤摔例了個四腳朝天,咚的一聲,後腦勺正好磕在一口掉在地上倒扣著的鐵鍋上,頓時天旋地轉(zhuǎn)眼冒金星。
他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想往外走,可是這一跤摔得不輕,昏頭昏腦的找不到方向,四周又全是黑煙,嗆得他不??人?,眼睛都睜不開。
便在這時,耳邊聽見苗佩蘭嘶聲叫喊:“左大哥!左大哥你在哪裡?”
左少陽驚喜交加,喊道:“我在……咳咳咳”濃煙吸入,劇烈咳嗽起來。
旋即,一道黑影旋風(fēng)一般衝了進(jìn)來,撲到他身上,一把將他抱?。骸白蟠蟾?!”
這黑影正是苗佩蘭,原來苗佩蘭這會工夫已經(jīng)將那最主要的立柱砍斷了,她一回頭,看不見左少陽,她知道立柱一斷,房子就會倒塌,嚇得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驚叫道:“左大哥,大哥你在哪裡?”
叫了兩聲,便聽見屋裡傳來左少陽的回答和劇烈的咳嗽。她立刻瘋了一般衝進(jìn)屋裡,濃煙中一眼看見左少陽,喜得縱身撲去,不顧一切抱住了他。
聽見苗佩蘭的聲音都帶著哭腔,左少陽一直聽到的都是她的笑,這還是第一次聽她這聲音,而且,是爲(wèi)了自己,左少陽心中一暖,此刻摟著她的小蠻腰,軟玉溫香抱滿懷,可惜卻不是溫存的時候。
苗佩蘭抱住左少陽,抓住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回頭朝滿是濃煙的屋裡喊:“屋裡還有人嗎?快出去??!房子要倒了!”連叫了兩聲,沒有人應(yīng)答,兩人也衝出了房外。
來到屋外,李大壯他們又砍斷了兩根立柱,把牆壁的木板也砸了個七零八落的,房子終於嘎吱嘎吱叫著傾倒了。苗佩蘭急忙拉著左少陽跑開。
不料,那房子歪歪斜斜卻沒完全倒下來,原來后角被另一邊的房子屋檐給掛住了,靠在了那房子上面,晃了幾晃,稀里嘩啦往下掉瓦片,卻沒再往下倒!
衆(zhòng)人都傻眼了,傾斜的房子距離火勢方向的相鄰的房子太近了.壓根空不出足夠的距離來,只要大火燒過來,很快便會點燃這傾斜的房子,繼續(xù)蔓延下去!
而這時候火勢已經(jīng)點燃子鄰近的那棟房子,火勢太猛,離得這麼遠(yuǎn),那火焰都烤得人沒法呼吸,根本靠不進(jìn)去砍斷其他立柱讓房子垮塌。
李大壯手指那支撐著的那棟房子道:“把這一棟也拆了吧?”
便在這時,兩個大漢發(fā)瘋似的手持菜刀衝過來,揮舞著叫道:“誰敢拆?誰敢拆我家房子,我就砍死他!”
李大壯怒道:“不拆出空隙來,大火燒過來,全完蛋!”
那大漢發(fā)瘋一般紅著眼睛吼道:“我不管!反正誰敢上來,我就砍死他!”
另一個大漢也吼著:“我娘還在屋裡!想死的就過來!”
左少陽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在這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左少陽猛回頭,只見一華白衣女子站在身後,秀髮飄飄,臉上用一塊絲帕蒙著,但身形衣著依然能馬上辨認(rèn)出正是白芷寒。手裡拿著一捆拇指大的粗繩子。
原來白芷寒一直跟著他們,路上那些見到她的男人都驚於她的美色,都發(fā)呆一般瞧著她,甚至都忘了救火,白芷寒索性掏出絲帕把臉蒙上了。她站在遠(yuǎn)處看左少陽他們救火,眼見房子倒不了,也在幫著想辦法,地上到處都是救火搶救出來的物件,一眼看見一圈麻繩,心中便有了主意,拿起來跑過去遞給了左少陽。
左少陽還沒回過神來:“幹什麼?”
白芷寒沒有吭聲,只是指了指傾斜的房子。
左少陽怒道:“我問你話呢!”
白芷寒冷冷道:“是你不讓我說話的!”
“我問你話,你可以說!”
“拿這繩子綁住立柱上面,用力拉,房子就倒了!”
左少陽大喜,心想這主意我怎麼沒想到,一把接過,隨口說了聲謝謝。
白芷寒淡淡道:“不用謝!你自已小心!”
“好的!”左少陽心想這冷冰冰的大板牙原來還會關(guān)心人,想不到白芷寒後面這一句話,又把他差點噎死:“一小心別死了,否則沒人救我外祖父!”
左少陽氣得腦袋冒煙,盯著白芷寒惡狠狠道:“那你還不趕緊磕頭求老天保佑我長命百歲?”
白芷寒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左少陽拿著繩子往傾斜的房屋跑,剛跑幾步,便被追上來的苗佩蘭一把搶過了繩子:“我去!”
她拿著繩子冒著熾熱的火焰燻烤,衝到傾斜的房屋下面,可是,她會爬樹,卻不會爬牆,也沒有飛檐走壁的功夫,正四處尋找攀爬的地方,左少陽衝了過來:“繩子給我,我有辦法!”
一把搶回繩子,從地上抓起一把鐵榔頭,用繩子捆住,後退幾步,在空中掄圓了,使勁往上一拋,繩子飛射而上,卻打在了屋檐下,又落了下來,沒能纏住那立柱。
收回來,這次有了經(jīng)驗,再次掄圓了飛出,終於纏在了上面的大梁立柱上,猛地一拉,便拉緊了。
衆(zhòng)人一起上前綁著拉繩子,齊聲吆喝著用力,便聽見那房子一陣亂響,力拉崩倒之聲不絕於耳。終於,嘩啦一聲,整個房子轟然倒塌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