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訕訕道:“這樣啊,咱們三丫頭可有福氣了。那咱們趕緊的簽約吧,——五斗米換這茶肆,哎呀你這便宜可占大方了……”
左少陽冷笑道:“誰說我要用五斗米換茶肆?”
“你剛才說的啊?”桑母立刻緊張起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你這茶肆只值四十貫,就想換我七十貫的米,太天真了吧?”
“可是你剛才自己說要換的”桑畝急道。
“我沒說完你們就打斷我的話了。”
桑母和桑老爹兩人沒辦法,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沉住氣,這時候可不能惹惱他,否則一拍屁股走人,那可就等著餓死了。桑母一臉爛笑道:“左公子,你還有什么條件,就說吧。”
“我這五斗米價值七十五貫,你的茶肆只值四十貫,還差三十五貫,你們得寫個欠條給我。不過,你們沒有了茶肆,估計以后生活都成問題,更別指望能還錢了,就替我打工抵債好了。按上次朱掌柜的辦法,按月薪每人兩百文計算。你們五個人每個月就是一千文,用工錢抵債,還清我的錢要三十五個月,也就是將近三年時間。這三年時間里,你們在我這茶肆里白替我干活不拿工錢,工錢抵我的債了。當然,包吃住,期滿之后,咱們兩清。怎么樣?”
桑母哭喪著臉望著桑老爹,又瞧了瞧桑娃子,三人都是一臉沮喪,桑小妹和黃芹二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左少陽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祝藥柜鼓掌道:“好這才是男人做的事情。哈哈,我原以為小郎中你這人太仁厚,不是做大事的人,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拿得起放得下,連桑家小妹的柔情都能泰然處之,好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
朱掌柜也哈哈大笑:“說的沒錯,桑家小妹算什么?小郎中估計是看不上的,將來娶妻之后,做個小妾還可以考慮。我說得對吧?小郎中。”
左少陽沒理他,瞧著桑老爹和桑母道:“我絕對不趁人之危,愛賣不賣,我決不強求。如果你們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明天再來,或者過兩天再來。”
朱掌柜哈哈笑著對喪母道:“桑家婆娘,你還不趕緊答應下來,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這一斗米十五貫可是今天早上的價格,到了明天,不,說不定到了今天下午,米價就漲到十六貫,甚至十八貫一斗了,還沒得地方買去”
桑母牙一咬,道:“果真管吃管住?”
“當然”左少陽心想既然要救桑小妹,你們兩是她父母,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父母活活餓死吧。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吃什么得我說了算,你們不許挑三揀四,否則,店規伺候”
“店規?什么店規啊?”桑娃子終于冒了一句問。
“打屁股,罰跪,不準吃飯”左少陽忍住笑,板著臉道。
一旁的祝藥柜哈哈大笑:“換成別人還行,要是小妹和桑家媳婦,這打屁股只怕下不去手吧?”
朱掌柜一臉陰笑,對祝藥柜嘿嘿道:“說不定這正中小郎中下懷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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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妹和黃芹臉都紅了,互視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桑母也干笑著道:“行店家管吃,那自然是給什么吃什么,伙計哪有挑三揀四的道理。——給米吧馬上簽文約”
祝藥柜又哈哈大笑:“小郎中,小心說話,這桑家婆子算計你呢,你說了包吃住,那她就放心了,你管吃,她的命就保住了,你又給了她五斗米,糧價一準還會漲,等再高一些,她就可以把這五斗米賣掉,賺個百來貫沒問題,還你三十五貫,她還賺六十五貫,抵掉四十貫的茶肆,凈賺你二十五貫,嘿嘿嘿,好主意啊好主意。”
桑母當然是這么想的,卻被祝藥柜一語道破,不僅老羞成怒,再也顧不得別的,咆哮道:“祝老頭,你這老不死的放什么屁?”
祝藥柜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放屁了?果然好臭?”
左少陽淡淡一笑:“如果這點帳我都算不過來,那也不用混了。不用擔心,——把房契拿來,欠條寫了”
桑母道:“米面先拿出來看看”
左少陽朝苗佩蘭使了個眼色,苗佩蘭把背上的背簍取下來放在地上,掀開藍布,單手把那五斗米提了出來,解開口子。
桑母蹲下身,抓了一把瞧了瞧,又把手伸到米袋底部,抓了一把米,掏出來瞧了瞧,兩眼放光。抓住米袋,死死抱在懷里,起身要走。
“等等”左少陽攔住了他,“先把房契、轉讓文契和欠條寫了”
“我先把米放了”
桑母橫著往外沖。苗佩蘭單手一把將她胳膊抓住,沉聲道:“把米放下”
“你這死丫頭想干什么?哎喲……”桑母只覺得被苗佩蘭抓住的那條手臂劇痛,跟斷了似的,手中無力,米袋沉甸甸落在了地上。
左少陽冷笑道:“別指望動粗,我的小松鼠還沒出手的,它要出手,便會有血光之災”
桑娃子和桑老爹連氣都不敢出,低著頭不說話。桑母見這村姑十分厲害,再不敢耍橫,生怕把事情搞砸了,捧著手臂陪著笑道:“我這就去拿,左公子稍等”扭著肥臀出了后院進屋去了。
片刻,桑母拿著房契、紙筆回來。紙筆放在桌上,房契遞給左少陽。
左少陽仔細看過,果然便是這清香茶肆的房契。桑老爹提筆寫好轉讓文契和三十五貫錢的欠條,遞給左少陽看。
左少陽看罷,拿過毛筆刷刷幾下,把一些字句都花掉了,道:“照這個謄抄一遍”
桑老爹只好照著抄寫了一遍。然后分別簽字畫押,桑母也加蓋了手印。又請祝藥柜和朱掌柜作證人,祝藥柜倒是爽快地答應了,朱掌柜本來不想摻乎,見祝藥柜都簽了名畫了押,抹不開面子,也就簽了。
完了之后,左少陽把房契、轉讓文契和欠條都收了,朝苗佩蘭使了個眼色,苗佩蘭這才讓開。
桑母忙不迭將那一袋五斗重的糙米抱著回了房間,不一會轉回來,嘎嘎大笑:“小郎中,你可別忘了,從今天起,我們全家的吃飯,你可得全包了一包三年,嘎嘎嘎”
桑老爹神情有些尷尬,桑娃子卻得意洋洋咯咯咯笑了起來。祝藥柜直搖頭,朱掌柜卻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譏笑。桑小妹和黃芹一臉驚愕和愧疚望著左少陽。
左少陽冷笑,掏出轉讓文契朗聲念了一遍,抖了抖文契,道:“上面寫得很清楚,你們把清香茶肆作價四十貫轉讓給我,欠條寫得是你們欠我三十五貫,可沒有半個字寫我從今天起包你們吃”
桑母一愣,轉頭沖著桑老爹喝問:“你沒寫嗎?”
“先前寫了,被他劃掉了,重抄了一遍……”桑老爹訕訕道。
“你這飯桶”桑母咆哮道,眼珠一轉,立刻笑道:“剛才你說了,我們幫你打工三年抵債,你包吃住,你想耍懶?哼,這么多人都聽到了,祝老漢和朱老漢都聽到了,沒錯吧?你紅口白牙說的很清楚的,誰賴誰就是斷子絕孫的死王八生兒子沒**頭上長瘡身上流膿……”
“行了”左少陽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聽清楚了,我先前說的是,你們可以在我茶肆里當伙計打工賺錢還債,沒說過一定請你們當伙計啊,請不請是我東家的權利,難不成你個伙計還逼著我東家請你不成?請不請,什么時候請都是我的自由,現在請現在管飯,以后請以后管飯。要是你們干得不好被我開除了,那飯就沒有了——走到哪里都是這道理吧?”
祝藥柜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手指左少陽:“好你個小郎中,還真精這一招妙,沒錯,到哪都是這個理”
苗佩蘭本來以為左少陽中了圈套,很是緊張,聽了這話,這才舒了口氣。
桑母象泄了氣的皮球,沒了脾氣,哭喪著臉道:“小郎中,啊不,左公子,您就行行好,從現在請我們吧我一準好好幫你料理茶肆,我們干活很賣力的……”
左少陽冷笑道:“不用說了,現在這清香茶肆是我的了,如何經營我來決定,現在城里正在鬧饑荒,沒什么人喝茶,所以也就不需要這么多伙計,只要兩個就夠了。”
“兩個?誰啊?”祝藥柜笑笑問道,斜眼看了看桑小妹和黃芹,“不會是她們兩個吧?”
“沒錯”左少陽轉身瞧著桑小妹和黃芹,笑道,“桑姑娘,芹嫂子,我現在正是聘請你們兩位擔任我這家茶肆的大掌柜和二掌柜,替我管茶肆。桑姑娘是大掌柜,全面負責,并替我管理賬目,芹嫂子是二掌柜,從旁協助。你們兩我包吃住,另外月薪每人每個月底薪兩百文,月底若有盈余,桑姑娘四成分紅,芹嫂子兩成分紅,如果虧損,兩位分文不用負擔。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桑家所有的人則都是又驚又喜,月薪兩百文不算什么,年底分紅,桑小妹就占了將近一半,加上黃芹的兩成,兩人占了一大半,而且旱澇保收,這便宜可占大發了。特別是桑母和桑老爹,如果桑小妹和黃芹兩人左少陽包了吃,那這段時間她們兩的口糧就可以從這五斗米中扣除,也就是說,五斗米本來是五個人吃的,現在只有三個人吃,又可以差不多延長了一半。自然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