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管家俯身去解李承訓穴道時,賈夫人出手了,她的兩柄軟劍同時飛出,直擊他胸腹兩處要害,于此同時,她整個人更似離弦之箭,直奔宋管家扎去。
宋管家并不傻,他在走向李承訓的時候,便想到對方會趁機出手。從對方方才閃避火龍鏢的身法來看,對方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但要想輕松獲勝,卻也并非易事,因此對方若要勝得輕松,一定會借助這種出其不意的機會。
賈夫人失算了,他低估了宋管家的智商,其實這與智商無關,而與一個人的沉穩度有關。心思細膩沉穩的人,是不愿意冒風險的,因此他們做事必是瞻前顧后,盡量考慮好可能出現的后果,以及應對方式。
宋管家根本就沒有想躲,因為這兩柄劍雖然躲得過,也躲不過對方如魅身形的攻擊,他只是加快了彎腰的速度,把李承訓提了起來,擋在了胸前。
別說謹慎小心的人不玩驚險刺激的,諸葛亮還玩過空城計呢,宋管家這也是實屬無奈。賈夫人在旁虎視眈眈,他想接近李承訓,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因此只得這樣兵行險招。
這是個賭注,賭自己和李承訓的性命,自己死了倒也無所謂了,只是有負師門,有負皇恩了,但直覺告訴他,他不會輸。因為無論這個婆娘是否與李承訓同謀,她既然費盡心思的把李承訓弄出來,就絕對不是想輕易要他的命,李承訓不死,他便不會死。
賈夫人沒想到對方有這個膽量和勇氣,江湖傳言霹靂火宋文斌,沉穩有余,智謀不足,看來今后得重新認識了。
劍已甩出,身形已動,她卻不得不在宋管家的面前戛然而止。她原本算計著當兩柄軟劍抵達宋管家身側的時候,自己的兩掌寒也同時到達,只求一擊中的。但現在,他不得不雙掌變爪,抓住兩柄飛劍。
宋管家見那長劍懸在李承訓胸前不過數寸,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他順勢解開了李承訓的穴道,使他可以站立活動,不過,他的右手緊緊的鎖住李承訓的咽喉。
“行啊,霹靂火,會用謀略了?”賈夫人含著酸勁的挖苦道。她心知李承訓現在落在對方手上,必然會揭穿自己的謊言,而自己的心血怕是要付之東流了,但她現在不能強攻,心下苦思該如何把人奪回來。
宋管家并未理會賈夫人,在李承訓耳邊悶聲道,“剛剛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他必須確認一下,方才李承訓是僅僅被點了穴道,還是暈了過去。
“聽到了!”李承訓感覺著他緊箍在自己喉嚨處的那手,好似鐵鉗一般,“輕點!”
宋管家聽他說清楚,那好,不用自己再啰嗦了,可是卻無比緊張起來,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你說,你是主謀嗎?”
“老宋,以我為人質,走!”李承訓答非所問。
“說,你是主謀嗎!”宋管家額上青筋暴露,情緒極其激動,手上自然也加了力道。
“咳咳!”李承訓憋的臉色漲紅,總算感覺喉間松脫一些,才得空說道,“是我!”他回答的很淡定,可剛剛說完,他便感覺喉頭一緊,再也喘不上半口氣,隨即感到頭腦一陣眩暈,耳中一陣轟鳴,好似有個很遠的聲音再喊,“住手,住手,我騙你的!”
賈夫人此時心中后悔不迭,她之所以說謊,是要騙宋管家回去打小報告,可他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敢用李承訓做擋箭牌,現在更要下黑手,罷了,謊言被揭穿雖然有些可惜,可那也無關大局,李承訓可萬萬不能有事。難道這小子傻了嗎?竟然會親口承認自己是主謀?把自己至于死地,真的是不想活了嗎?
李承訓早在地上躺著不能動作之時,便一直在思謀脫逃的對策,想來想去,也得甘冒一險,那就是承認賈夫人所說的這一切,自己把這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他分析,賈夫人方才所說的有理有據,外人很難分辨真假,即便自己否認,以宋管家的為人謹慎,一定也會將信將疑,他會設法把自己平安帶回宮里,讓皇帝主持公道。這樣一來,宋管家無疑多了個負累,而以他的武功本就未必能勝過賈夫人。這一點,李承訓從賈夫人篤定自信的笑容上猜的出來。
若是自己承認,相對于宋管家來說,他會更安全一些。從主觀上講,宋管家沒有了負累,不用顧忌自己的生死,只要拼力與賈夫人周旋便好,逃命相對更加容易。如果他夠聰明的話,甚至可以以他李承訓為為人質,而慢慢撤退。從客觀上來講,只要宋管家不要了自己的命,賈夫人一定會放他逃走的,因為她花了心思來制造這一樁冤案,加之自己已親口承認,豈有不繼續實施之理?
但這個計策的最大風險,就是宋管家會直接掰碎自己的喉嚨,但這一后果的出現,幾率不是很大。
賈夫人與宋管家近在咫尺,如果宋管家手臂發力,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只要她出手,宋管家便不能得逞。而且,他還有一種期待,就是宋管家能夠保持冷靜,選擇把自己帶回皇宮。一來,他自己生命能得以周全,二來,在皇帝面前公布罪行,總好過自己濫用私刑。
富貴險中求,而生命在千鈞一發之際,更是沒有過多思慮的余地,只能憑借一種感覺來做出決定,而這種感覺,人與人是不同的,對于多次歷經生死的人來說,他們的感覺是異常敏銳的,這就好似動物的本能,尋常人是很難理解的。
果然,在李承訓屏住呼吸與宋管家的進行微弱的抗爭的時候,賈夫人出手了,她不敢用劍,用的是玄冰掌。
宋管家把李承訓又移到胸前,以為盾牌,手上的力道自然松了些許,已沒有機會再對李承訓下手,注意力都在化解賈夫人凌厲的攻勢上。
賈夫人身形極其敏捷,出招靈活,每每繞開李承訓攻擊宋管的側旁,嘴里還冷嘲熱諷著,“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火霹靂,竟然用個沒有武功的小子做擋箭牌,你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只要李承訓不死,賈夫人不會顧忌到李承訓受到何種傷害,因此只要留意宋管家不能下手殺人即可。
宋管家冷聲道:“你屠滅我滿門,還要老夫對你仁義嗎?”
他很快便發現李承訓根本無法幫他阻擋賈夫人的進攻,比如他見賈夫人一掌劈來,他便用李承訓的身體作為阻擋,可那賈夫人根本就不收手,一掌打在李承訓肩頭,寒冰透過李承訓的肌膚,使他都能感到陣陣寒意。
這樣一來,宋管家立刻險象環生,他的功夫本就遜于賈夫人,如今單臂箍住李承訓,只能用另外一只手臂對敵,大為制肘。
“罷!”宋管家用力一送,把李承訓推到一旁,騰出雙手與賈夫人戰到一處。他不得已放開李承訓,心想這小子和他的女人都被皇帝困在京城,日后要取他們性命也不是難事,倒是此刻先殺了這婆娘為要,畢竟是這個婆娘親自動的手,也是她大仇人之一。
李承訓踉蹌倒地,肩頭冰透刺骨,他原本想著讓宋管家以自己為人質,讓他帶著自己一同逃命,可如今看來,宋管家還是不夠機靈,未能領會他的意圖。
李承訓想這二人比斗,定沒時間照看自己,何不就此逃命?可他翻身剛走兩步,便又停住了,想想這老人家全家被殺,也是因己而起,如今誤會自己是主謀,自己豈能與他計較?想罷,他還是選擇停下來,專心關注場上打斗,腦中思謀對策,如何能使自己和宋管家全身而退。
此時天色已暗,宋管家和賈夫人打斗起來著實好看,且不說兩人武功路數,單說這兩對手掌,一雙是隱隱透著白氣的玄冰掌,一雙是緩緩散著紅暈的火云掌,在夜幕下曼舞紛飛,奇異瑰麗。
這不是玄幻世界,二人的手掌絕不是那種絢麗發光的色彩,只不過是賈夫人體內純陰真氣在體表透出,其溫度比室外要冷,因此凝結水汽而形成的一股淡淡白色。而宋管家體內純陽真氣在體表透出時灼燒皮膚,使其隱隱他透出暗紅之色。
李承訓越看眉頭越緊,二人已斗過百招,宋管家漸漸落于下風,可以說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這可如何是好?”
他有心呼喚野獸前來助陣,可這里不是秦嶺大山深處,而緊是一座荒山野嶺,根不能不可能有兇猛大量的野獸。
即便如此,他還是學了一聲“狼嚎”,又仿了一陣“虎嘯!”
他以為寂靜的夜空不會有任何回應,卻有一聲鷹鳴好似從九天外傳來,震得他身的心都是一哆嗦。
李承訓記憶力超人,自然記得這小鷹的鳴叫,是金鱗鷹的“小金鷹”,這如何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咻”他仰望夜空,發出一聲鷹鳴相和。
“咻”同樣的鷹鳴聲再次響起,回蕩在山巔,小金鷹金黃色的身影,此時已顯現圓月之下,盤旋在山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