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無數(shù)的文武官員走進(jìn)金鑾殿上,大殿之內(nèi)低沉壓抑,眾人都是找到自己的位置,紛紛站好,此時真正的朝議還未開始,人們都互相竊竊私語。
“聽說昨天東廠督主和神威將軍鬧的很不愉快,還把神威將軍身邊的護(hù)衛(wèi)給廢掉了!”
“何止啊,神威將軍和禁軍統(tǒng)領(lǐng)張將軍也鬧的很大,好像和調(diào)換的禁軍有關(guān),據(jù)說神威將軍給禁軍兩千老弱殘兵……”
“知道什么原因嗎?”
“據(jù)說是張重山和張星禮的原因,蘇督主和張桐都是因為幫了張重山,這才引起神威將軍的不滿了……”
金鑾殿上竊竊私語,那氣氛顯得頗有些緊張,誰都能夠預(yù)料到,今日這朝會必然會不太平!
“蘇督主,老夫張桐,多謝門前避讓之事!”
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張桐緩步來到了蘇善的面前,他輕輕的拱了拱手,態(tài)度緩和。
“張將軍客氣了!”
蘇善看著張桐過來,那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得意,然后拱手回禮道,
“張重山乃是東廠千戶,而咱家和他私交也算是不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宦官的身份,怕是早就會登門拜訪,為張將軍讓路一事,實在不足掛齒!”
“呵,張某也是聽重山說過,蘇督主人中龍鳳,對重山也是相當(dāng)不錯,無論式武藝還是兵器,都是蘇督主所賜,張某多謝了!”
張桐聽著蘇善這恭敬的話語,那臉龐上的贊許之意也是更濃。
他早就聽說過無數(shù)次蘇善的名頭,無論是哪一件事,都足以證明此人聰明絕頂,如今當(dāng)面交談,更覺的此人不同凡響!
如果不是宦官身份,這等本事,估計出則為將,入則為相,絕對會是大梁朝的棟梁之才!
“張將軍真是客氣,咱家宦官之身,張千戶卻從未有過嫌棄之舉,而咱家還是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小太監(jiān)的時候,張重山便幫著咱家做了不少事情!”
“說起來,當(dāng)初在內(nèi)廷里,還救過咱家的性命,那今日給他武功,兵器,那又算得了什么?”
蘇善笑瞇瞇的說道,言談舉止之間,將自己和張重山之間的關(guān)系說的更加緊密,而也是無形之間拉緊了自己和張桐之間的關(guān)系。
“呵呵,重山能得督主如此賞識,張某倒是意外!”
張桐聽著蘇善的這番話,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他笑了笑,又是突然問道,
“對了,蘇督主,聽說昨日你和神威將軍張驍鬧的很不愉快?”
“確實如此!”
蘇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將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張桐,尤其是將其中的原因也著重重復(fù)了一遍,說明自己是為了給張重山出氣,這才是惹上了張星禮!
從而導(dǎo)致張驍上門來找麻煩!
“說起來,這件事也還是因為我兒重山引起的,給蘇督主添麻煩了!”
張桐聽完,目光閃爍了一下,又繼續(xù)道,
“張驍這人我了解,他損失了這么一位得力的貼身護(hù)衛(wèi),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今日怕是會聯(lián)合不少武將,找蘇督主的麻煩!”
“你可要小心!”
“咱家知道,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應(yīng)著!”
蘇善面龐上露出一絲凌然,低聲說道。
“蘇督主!”
張桐又繼續(xù)說道,
“張某近些時日其實也和張驍有些矛盾,說起來也和我兒重山有關(guān)系,張某今日正要在朝中參奏張驍一本,蘇督主如果有意,你我可以聯(lián)手!”
“以咱們二人的地位,想必能夠和張驍一教高下!”
“那是自然,多謝張將軍援手!”
蘇善立刻點頭答應(yīng),恭敬的拱了拱手。
“蘇督主不必如此客氣,這只是互相幫忙罷了!”
張桐目的達(dá)到,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拱手說道。
“神威將軍來了!”
“他臉色好像不是很好啊!”
就在張桐和蘇善剛剛達(dá)成合作的時候,金鑾殿之上突然響起了一陣緊張的議論聲音,緊接著便是有一道穿著黑色武服的魁梧漢子大步流星走進(jìn)了金鑾殿!
正是神威將軍張驍!
他面色陰沉,目光森冷,甚至還有一些血絲,那氣場強(qiáng)大的讓人可怕!
“張將軍!”
張驍一出現(xiàn),幾位武將便是站了出來,紛紛迎接到了他的面前,作為神威將軍,他掌管著大梁大部分的兵馬,除了長安十二禁衛(wèi)軍,還有關(guān)隴遼東,剩下的所有將領(lǐng),幾乎都是他的人,這幾名將領(lǐng)也不例外!
“哼!”
張驍目光在這幾位將領(lǐng)身上掃了一眼,也沒有多說,然后便是大步流星的站在了這幾名武將的前方,等待著朝議的開始。
大殿里逐漸的安靜,張驍扭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站在了一起的張桐和蘇善,那面龐之上的陰沉之色更加的濃郁,他咬了咬牙,心里暗暗道,
“死太監(jiān),張桐,你們兩個聯(lián)手,就能對付的了我嗎?”
“今天非得讓你們好看!”
“陛下駕到!”
不久之后,朝議的時辰終于是到了,隨著一道低沉而尖細(xì)的聲音傳出,梁帝在文公公以及幾位太監(jiān)的陪同之下,莊嚴(yán)威武的走進(jìn)了金鑾殿內(nèi)!
“吾等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多的文武官員紛紛都是跪下請安,梁帝則是穿過了那眾人排開的通道之中,緩緩的來到了龍椅之上,她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淡淡的笑了笑,揮手道,
“平身!”
“謝陛下!”
眾人都是緩緩起身。
“今日有什么事啟奏嗎?”
梁帝目光掃過大殿,發(fā)現(xiàn)張桐,張驍,蘇善這三位尋常并不出現(xiàn)的人竟然同時都出現(xiàn)在了金鑾殿上,那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然后她又發(fā)現(xiàn),大殿之上,多出了幾位軍中將領(lǐng),都站在了張驍?shù)纳砗蟆?
似乎很是不尋常!
她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陛下,臣有事啟奏!”
梁帝思量之時,這下方便是已經(jīng)有一名將領(lǐng)站了出來,他來到那大殿的中央,面色格外凝重凜然的跪倒在了地上,然后悲憤的道,
“臣要參東廠督主蘇善,橫行霸道,囂張跋扈!”
“說!”
梁帝目光閃爍了一下,低聲道。
“昨日,趙文良趙將軍與蘇督主比武,明明已經(jīng)認(rèn)輸,蘇督主卻不依不饒,公然廢掉了老將軍的手筋腳筋,老將軍成了殘廢之身,他一生戎馬,殺敵無數(shù),卻最終廢在了自己人手中,昨夜……他承受不住這般打擊,已經(jīng)咬舌自盡!”
“臣請求陛下,嚴(yán)懲東廠督主,給老將軍沉冤!”
話音落下,這名將領(lǐng)嘩啦一聲便是跪在了地上,然后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他這一個頭磕得極為沉重,甚至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殷紅的血跡!
“趙文良,趙將軍?”
梁帝聽聞此言,那面龐之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凝重,那位老將軍她也是聽說過,確實是大梁一位功勛卓著的老將軍!
如何被蘇善給廢掉了?
“臣也參東廠督主蘇善,請陛下為趙將軍做主!”
“臣亦參東廠督主……”
陛下猶豫之時,那張驍身后的眾多將領(lǐng)都是紛紛的站了出來,并排成一列跪在了大殿之下,眾人身上氣息凌然,面色悲痛,氣氛變的也格外壓抑!
“蘇善,這是什么回事?”
梁帝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目光陰沉的看向了蘇善。
“奴才知罪!”
蘇善迎著梁帝的目光跪倒在地,然后開始解釋昨日的事情,他并沒有掩飾什么,也沒有隱藏什么,直接將張驍帶著人在東廠校武場找麻煩的事情還有自己出手解決之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說到最后,他低聲道,
“張江軍公然要重傷我東廠千戶,如果奴才不站出來做些什么,那日后如何在這東廠立足?”
“不過,奴才廢掉趙將軍之事,確實有些過分,奴才愿意接受懲罰!”
說完,蘇善便是深深跪倒,然后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他這么說,也不是故意服軟,而是將事實的真相擺在了梁帝的面前。
這是他的計劃!
如今他已經(jīng)和張桐達(dá)成合作,那么,就要主動將自己和張驍之間的矛盾淡化,將張桐和張驍之間的矛盾激化,這樣一來,才能讓二人鬧得不可開交!
而自己,更能在其中摻和挑撥!
“張驍,蘇善所言是真是假?”
梁帝看著蘇善這般認(rèn)真得模樣兒,大概猜到了一些,眉頭皺了一下,看向了那張驍,后者面色格外陰沉的掃了蘇善一眼,冷聲哼道,
“陛下,微臣帶趙文良徐丑比武是真,但想要傷他千戶卻是假!”
“那千戶分明是打不過徐丑,這才起了爭強(qiáng)好勝的心思,竟然要用兩敗俱傷的法子來動手,徐丑想要制服他,不得已才下手重了一些!”
“這蘇公公,分明就是……”
“夠了!”
梁帝沒等張驍說完,便是皺著眉頭將其打斷了,她對張驍?shù)钠饪墒窍喈?dāng)了解的,這件事,應(yīng)該就是正如蘇善所說了!
她眉頭皺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頓了一下,她輕聲道,
“此事朕自會處理,張驍,你先好生安頓趙將軍家人,還有軍中情緒,蘇善,朕禁足三日,在家中反省,待朕想好了怎么處理你,會命人通知!”
“奴才領(lǐng)旨!”
蘇善恭敬的拱手,不敢多言。
“這……陛下!”
張驍還有那眾多的武將聽聞梁帝竟然如此簡單的就化解了此事,臉上都是露出了一絲不滿,不過,不等他們說話,梁帝便是又看向了其他大臣,道,
“諸位愛卿,還有什么事嗎?”
“可惡!”
張驍知道梁帝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想在金鑾殿上鬧大此事,那面色變的更加的難堪,他沒想到,梁帝竟然如此寵幸這蘇善!
蘇善看著這個結(jié)果,那陰柔的面龐上卻是露出了濃濃的冷笑。
這一切都是他早就料到的!
梁帝能夠坐上現(xiàn)在的位置,那心思聰明絕頂,如果今日自己有任何的隱瞞,她定會嚴(yán)懲,但如果自己老實交代,老實認(rèn)錯,她則會心中思量!
尤其是,這張驍竟然還隱瞞事實真相,故作聰明夸大其詞,這正是讓梁帝反感的地方!
這個家伙,太不了解梁帝了!
“接下來,就該讓你和張桐沖突了,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好好接著,我會給你推波助瀾的!”
蘇善目光閃爍,抬頭看向了那緩緩站出來的張桐,臉龐上露出了更加濃郁的森冷。
“陛下,微臣有本啟奏!”
這時,張桐已經(jīng)是來到了那大殿的中央,他目光格外難堪的掃了張驍一眼,然后大聲說道,
“近日,微臣正要按例對羽林衛(wèi)進(jìn)行調(diào)換,原本應(yīng)該從衛(wèi)戍營調(diào)遣兩千精銳,以及戰(zhàn)馬,武器明光甲等等!”
“但是,神威將軍張驍,卻以私人恩怨影響軍政大機(jī),他將即將要退休的老弱殘兵,還有銹跡斑斑的鎧甲武器等等送到了羽林衛(wèi)!”
“如此羽林衛(wèi),如何能夠保證皇宮的安全,如何能夠保證陛下的安全?”
“微臣請陛下嚴(yán)查此事,并嚴(yán)懲神威將軍張驍!”
“張驍,此事你如何解釋?”
梁帝原本就對張驍找東廠麻煩的事情心中有怒氣,聽聞張桐此言,那面龐之上更是涌動出了一絲絲的怒氣,低聲問道。
“陛下!”
張驍眉頭皺了一下,站了出來,冷聲道,
“羽林衛(wèi)之事,微臣并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是手下的參軍辦事不利,不小心將準(zhǔn)備辭退的兵將和撥付給羽林衛(wèi)的將領(lǐng)搞錯了而已!”
“微臣已經(jīng)派人去給張桐解釋,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還要在金鑾殿上提出此事!”
“你什么時候給我解釋了?”
張桐聽著張驍這番話,臉色頓時一變,氣的幾乎要吹胡子瞪眼!
這張驍,分明就是故意讓自己難堪!
“我怎么沒跟你解釋,你是不是非得借著這件事情找我的麻煩?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要怎么樣?”
張驍盯著張桐,面龐上帶著濃濃的森冷,還有一絲挑釁的意味,大聲喊道。
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就是為了收拾張桐!
而且,他已經(jīng)暗中派人將準(zhǔn)備調(diào)換的精銳士兵都準(zhǔn)備好了,并快要送到羽林衛(wèi)了!
他相信,這一局,能讓張桐吃個大啞巴虧!
“你,張驍,你……”
張桐被張驍這般無賴的舉動搞得面色難堪,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張驍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夠了!”
“多大年紀(jì)了,還在這里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梁帝看著這二人幾乎就要吵起來,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些,面龐上的不耐煩之意更濃,重重的拍響了龍案,啪的一聲,整個大殿都是安靜死寂一片!
沒人再敢說話!
“哼……跟我斗,做夢去吧!”
張驍看著張桐那般鐵青的臉色,嘴角兒微微地挑了起來,格外的得意。
“陛下,臣有本要奏!”
這時,一名御史突然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臣附議論張桐張將軍之本,神威將軍所言,參軍搞錯之事,純屬子虛烏有,臣聽聞,神威將軍府下的兩位參軍,趙德利和祝從文,有私藏鎧甲兵器,私下販賣之事!”
“或許張桐將軍所遇到的老弱殘兵,還有鎧甲被調(diào)換的事情,不是偶然!”
“臣懇請陛下派人調(diào)查此事!”
“你胡說!”
張驍聽聞此言,那面色頓時變的難堪無比,還有一絲緊張。
私自販賣朝廷比起開加,這可是天大的罪過,如果坐實了,自己這腦袋都有可能保不住!
他不知道這御史是誰指使的,但此刻,已經(jīng)懷疑到了張桐身上,他盯著張桐,目光里充滿了煞氣!
這家伙,這是要和自己拼個你死我活嗎?
“陳御史,你所參奏,可是天大之事,可不能胡言亂語!”
梁帝聽著御史之言,也是眉頭皺了起來,這件事,可非同小可!
“臣確實聽說,還請陛下嚴(yán)查!”
御史低聲說道。
“微臣也請陛下嚴(yán)查!”
大殿里沉默了片刻,那張桐也是突然說道。
方才,張驍竟然用那種卑劣的手段來羞辱自己,張桐心里氣憤難當(dāng),這時候,不管這件事真假,他都不能放過!
他要好好收拾張驍!
所以,落井下石!
“奴才也請陛下嚴(yán)查!”
蘇善也是笑了笑,大聲說道。
陳御史所參奏的事情,原本就是他暗中派人吩咐的,以十天干和東廠的實力,控制一個御史,輕而易舉!
這就是他給張驍準(zhǔn)備的大禮!
這件事會鬧大,而接下來,隨著蘇善的安排,張驍和張桐之間的矛盾,也會徹底被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