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縣的百姓一聽楚大人回來主持大局,自然都是信服,而且現在楚弦說話,沒有人再敢不聽,前車之鑑就擺在那裡。
之前鬧的最兇的張康安家,就是因爲自作聰明,不聽楚大人的,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結局,甚至於整個河底村,都被妖族屠村,雞犬不留。
這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好在張家沒斷後,張康安的一兒一女被楚大人救了回來,至少是給了衆人一個安慰。
這時候,楚弦才知道這一次妖族入侵的細節,包括遊兩個縣地被攻破,包括死傷的百姓數以萬計。
實際上,這已經是不錯了,楚弦知道,自己之前的‘鬧騰’還是有了效果,不然這一次就不只是兩個縣地淪陷,怕是數量會多數倍。
誰都知道,這一次楚弦是要立功了。
很多官員居然是提前來交好楚弦,大都是以感謝爲理由,送來各種謝禮,更有官員親自跑來拜訪慰問,一時之間,定海縣也是熱鬧無比。
那些謝禮,楚弦沒有退回去,而是照單全收,但都入了縣裡的賬目,分發下去,用作重建家園。
……
鎮西城,此刻在城府當中,府令、主書等,都是戰戰兢兢的站著,因爲現在,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官員,都沒資格入座。
因爲在大廳裡,涼州刺史、涼州長史、涼州軍府司馬、聖朝平妖欽差大人都在,在這些大佬面前,就算讓鎮西城的府令和主書等人坐下,他們也不敢。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在防禦妖族這件事上,是自己失職,知道今天上官是來追責的,所以早就是提心吊膽,冷汗直流了。
此刻,涼州長史正在講述這一次妖族入侵的過程,包括哪些地方被攻破,傷亡多少,哪些地方做的不錯,可以借鑑表揚,當然,著重還是講述這一次州府的反應速度,和反擊力度,不光是連刺史大人都親自出馬,各地兵馬調動的速度,也是可圈可點。
誅殺的妖族和妖王,更是要重點提一提。
這是慣例,聽著好聽,但顯然,誰都知道這不是重點。
無論這一次反擊如何快速,無論這一次斬殺了多少妖王,整個涼州疏於防禦,那都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誰都無法推卸責任,尤其是鎮西城所管轄的地方,更是這一次妖族入侵的重點,失守的縣地和死傷的百姓,那也是最多的。
這些,都是需要有人承擔責任的。
問題是,誰來承擔?
鎮西府這邊的官員,從上到下,一個個都是大氣不敢出,畢竟這一次事情鬧的太大了,真的追究起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脫開干係。
這些官員,心中都在害怕,都怕這罪責落到他們頭上,都希望,有人替自己背這黑鍋,所以是低著頭,默不做語。
短暫沉默之後,這時候,涼州刺史蘇文正突然起身,開口道:“縣防疏忽,歸罪於城府,城防疏忽,歸罪於州府,我爲涼州刺史,這件事,我理當爲主責,昨日我已上書聖朝首輔閣請辭,首輔閣已準允,許我告老還鄉。”
一句話,驚的衆人心頭狂跳。
誰能想到,刺史大人,居然是因爲這件事主動請辭,這份擔當,的確是讓人佩服,但問題是,刺史大人都‘請辭’了,他們又該如何?
而且知道內情的人清楚,蘇文正的老家也在涼州邊境的一個縣地,他愧疚辭官,就是要回去坐鎮邊境,有他這位大修在,至少可以保證那一片區域數十年無憂。
這也算是他對自己的一種責罰。
刺史大人尚且如此,下面的官,就別想著這一次能矇混過關了。
蘇文正說完,涼州長史顧輕舟也道:“我爲州長史,監管不力,罪責難逃,我已上書,許我自降三級,去淮山縣任縣令。”
城府的官員,已經是滿頭大汗。
長史大人,居然是爲了這件事自降三級,堂堂州長史,正五品啊,居然去做那正八品的縣令,這簡直就是在打他們的臉啊。
只是仔細一想,就會知道,顧輕舟說要去的縣,正是這一次被屠滅的兩個縣地中的一個,淮山縣。
一個大縣,一夜之間,被妖族屠滅,顧輕舟此舉,就是在承擔責任,重建淮山縣。
軍府司馬彭四海此刻也是起身,他是武道宗師,氣勢之強,根本沒人敢與之對視,而此刻,這位已經年過六十的武道宗師,開口道:“顧大人去淮山,那我,就去潤江縣。”
簡單一句,已經是表明,他同樣自降三級,去做縣令。
涼州三位巨頭,一位愧疚辭官回家,兩位降品三級,去做縣令,這就是表率,也是勇於承擔責任,實際上,涼州之地很大,他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最多就是監管不力,可即便如此,三人也沒有想過蒙混過關。
這便是聖朝官員的操守。
鎮西城府令,此刻出列,然後道:“下官知罪,願追隨顧大人,一同前往淮山縣,做什麼,顧大人安排,主簿也好,文書也好,哪怕是沒有品級的小吏,下官也絕不會有怨言。”
顧輕舟看了一眼鎮西城府令,知道對方有責任,但這一次,他們能這麼快反應,還是多虧了對方提前上書,著重講述定海縣丞楚弦的發現,所以,他們才能及早調用軍隊,否則,當時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做出反應。
說起來,對方有過,也有功。
但過大於功,讓對方下到縣地,也算是略作懲罰吧,想到這裡,顧輕舟道:“那你,就來做文書官吧。”
鎮西城府令那是正六品,文書官只是從九品,這降級也是夠可以了。
此刻,鎮西城府的主書還是有些猶豫。
他想來,自己不過是主書官,縣防、城防,也不是他主管的事情,憑什麼要擔責任?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來,只不過他也不想自降官品,要知道,爲了爬到現在的位置,他付出了多少的代價,花費了多少時間,讓他降品,他絕對不願意。
所以,他在猶豫,也想要拖延時間,看看情況。
這是正常的心態。
而原本,他算是鎮西城的二號人物,此刻卻低著頭不吭聲,等了許久,其他的官員,有的也是一樣不吭聲,有的,是真正的感覺到慚愧,要麼是自己降品,要麼是乾脆辭官。
就在這時候,蘇文正道:“監察御史,陸大人何在?”
下一刻,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常駐涼州的監察御史,陸柬之。
“陸大人,你說吧。”蘇文正客氣說道。
陸柬之點頭,衝著蘇文正、顧輕舟還有彭四海拱手一禮,道:“三位大人讓人敬佩,當真爲我等爲官表率。”
說完,陸柬之一臉嚴肅,看向鎮西城衆官,沉聲道:“三位大人尚且願意承擔責任,可你們當中,有真正的罪人,卻是打算矇混過關,當真以爲我這監察御史是擺設嗎?”
一聲怒斥。
頓時,有不少官吏感覺心跳加速,顯然,他們是做賊心虛,根本不敢與陸柬之對視。
只是顯然,現在這情況,不說話就以爲沒事了?
太天真了。
當下,陸柬之冷聲道:“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承認自己的罪行,那我來說。”
說完,突然指著鎮西城主書官侯京道:“鎮西成主書侯京,這些年,你貪墨了多少下面送上來的好處,你自己不清楚嗎?下面的縣地上報的縣防之事,你干預了多少?又從中獲取了多少好處,莫非你相讓本官當衆說出來嗎?”
那邊主書侯京嚇的渾身顫抖,此刻衣衫已經是被冷汗浸透。
他很清楚自己的罪行,只是他還是存了一絲僥倖,此刻是強裝鎮定,開口道:“陸大人,你莫要血口噴人,侯某行的正,沒做過理虧之事。”
“還敢嘴硬!”陸柬之搖頭:“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帶上原定海縣縣尉吳德貴。”
一聽吳德貴的名字,那侯京臉已經如同豬肝色,便見吳德貴被綁著帶上來,看樣子,已經是動過刑,那慘樣子就別提了,若非侯京熟悉這吳德貴,這乍眼看過去,還真認不出來。
“這吳德貴,已經將這些年給你的好處都說了,你們這些年剋扣縣防銀兩,居然達二十萬兩,這還只是一縣之地,其他縣地呢?怕是隻多不少吧。”陸柬之聲音帶著殺氣,他是真的動怒了。
要說州府,對下面的銀子是從沒有少過,但到了城府這邊,就開始巧立名目,開始剋扣貪墨,不然,各地縣防不會那般脆弱,就像是淮山縣和潤江縣,就是因爲縣防形同虛設,妖族一來,就直接被攻破,又沒有縣軍,那自然是毫無抵抗,就被妖族屠城。
這,便是大罪,足以殺頭萬次的大罪。
實際上,看到吳德貴的時候,侯京已經是軟了。
吳德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就算是再怎麼抵賴,也沒用,想到這裡,侯京身子一歪,直接是栽倒在地。
“來人,抓起來!”陸柬之一聲號令,侯京這位城府主書就被官術枷鎖給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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