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怕是都很難遺忘那一幕:周強跪倒在一只小貓面前,痛哭流涕,驚恐求饒。
大家都以為周強是中了徐劍英的暗算,覺得是對方施展了某種幻術(shù),或者,對周強的精神施加了某種神秘的影響,否則的話,又豈會出現(xiàn)如此離奇的事情?
鑒于主心骨周強被嚇得昏迷,所以眾人一時間亂成一鍋粥。
艾凝雪即刻提議先將那只貓鎖入籠子,搬離別墅,避免周強再次被幻象困擾。
黃巍則表示自己要對周強進(jìn)行古老的推宮過血,為他治療鏖戰(zhàn)中積累的內(nèi)傷。
趙胭脂覺得這件事很蹊蹺,認(rèn)為他們不該操之過急,理應(yīng)先讓周強休息,反正把脈之后確定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楚糖糖則讓黃巍即刻激活雙錘山的陣法,對此地進(jìn)行保護(hù),畢竟,敵人可能會趁虛而入,而此地將變得十分危險。
很快,黃巍以長輩的權(quán)威壓制住眾人的焦躁,他大手一揮,說道:“我將激活陣法,將雙錘山完全籠罩在一片霧霾之中,徹底封山。倘若有敵人來襲,我將直接操縱陣法,降下滅頂之威!你們守護(hù)在周強的身旁,等待他蘇醒,我先去守夜?!?
“可周強他……”艾凝雪微微蹙眉,心中難免擔(dān)憂,“我覺得,該去醫(yī)院就診。”
“現(xiàn)在去醫(yī)院的話,風(fēng)險太大,很容易被敵人們獲知情報,畢竟,燕京市是十大豪門集團(tuán)的主場?!蔽∈迕C然地?fù)u搖腦袋,否掉了她病急亂投醫(yī)的想法。
“可他……”
“放心,稍安勿躁。”黃巍淡淡笑笑,對眾女點點頭,“周強只是昏厥罷了,他的狀態(tài)很穩(wěn)定,至少,我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生命危險。依我看,他似乎是被進(jìn)行了心理暗示,將那只貓當(dāng)成自己所恐懼的一些東西,所以才那樣失態(tài)。但一覺醒來之后,他會精神飽滿的。然后美美地曬個太陽,紫外線會驅(qū)逐掉他心中的所有陰霾?!?
“……好吧,暫時就這樣。”艾凝雪略一思索后,覺得黃巍應(yīng)該不可能害周強,所以,她也就同意下來。
接下來。
一夜無話。
黃巍盤膝坐在距離雙錘山之巔100米左右的蒼穹之上,星光灑滿他的麻衣,而他闔上雙眼,始終未曾睜開。
王志恒呆在別墅中,也是一夜未睡,他是第一回知曉在雙錘山存在著這樣一個近乎神仙般的人物,所以,王志恒盯著蒼穹上的黃巍,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待黎明降臨時,他終于下定決心,決不再庸庸碌碌,要成為真正的血魔,成為老板的左膀右臂。而且,他渴望著能夠踏入超凡世界,去觸摸到這個世界上最雄偉的力量。
然而,這一夜,卻是絕不平靜,很多人都是心潮澎湃。
……
徐家祖宅。
江南風(fēng)格的園林茶室中。
徐太清披著一襲白袍,白須白發(fā),宛如天神下凡般的謫仙人,他的右手拄著一根純黑的烏檀木拐杖,它密密麻麻地雕刻滿很多的符篆和道紋,每當(dāng)徐太清呼吸十次,它就會閃爍出一陣淡淡的微光,所有圖紋全部閃爍。
他左手執(zhí)白,而在對面的徐家家主徐飚右手執(zhí)黑,雙方正在對弈中。
在二人之后,被視為第三代精英,也被徐飚內(nèi)定為接班人的徐珂,正恭恭敬敬地跪在竹木地板上,侍奉雙方喝茶。
此時此刻,徐珂卻是無心觀看雙方的棋局,一來他生活在快餐時代,又是豪門子弟,習(xí)慣了那種奢靡而快速的享受,對于慢吞吞的圍棋對弈實在是缺乏興致;二來,徐珂十分擔(dān)心徐劍英那個老牌渣男會直接將楚糖糖擄走,將她的九陰玄女之體據(jù)為己有。
徐劍英的口碑十分差勁,徐珂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叔叔能干出這樣缺德的事情。
“呵,阿珂啊,你這傻小子,半點都沒有被你太爺爺?shù)膰寮记裳盏絾幔俊币痪纸Y(jié)束,徐飚郁悶地投子認(rèn)輸,無奈地攤攤手,隨后帶著寵溺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兒子。
徐太清盡管蒼老渾濁,卻宛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眸投了過來。
徐珂頓感毛骨悚然,慌忙挺直腰桿,擠出微笑:“太爺爺和父親的棋藝都很精湛,只是……我更偏愛飛行棋和五子棋,呵呵,哈哈?!?
“那都是純粹靠運氣的雕蟲小技,屬于奇技淫巧的行列,除了消遣打發(fā)時間,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毙焯逋?yán)地淡淡道,眸光清澈,“徐珂,你最近修煉太怠惰了,明白嗎?據(jù)我所知,那個周強在年齡上也并不比你大。而你,卻接二連三地敗在他手中。”
徐珂一呆,本能地脫口而出:“不可能!他那樣老氣橫秋,起碼三十五六了吧?”
“很遺憾,他未滿30歲?!毙焯宓氐溃缓?,他便從抽屜中取出一臺最新款的平板電腦,從相冊中找出周強的照片,然后打開一個軟件,頓時軟件就對周強的臉進(jìn)行了全方位的檢測。
很快,皺紋比對,皮膚比對,發(fā)質(zhì)比對等等略過。
最終,軟件給予的結(jié)論是:26-28周歲之間。
“你好歹也是新時代的年輕人,對于科技的應(yīng)用,甚至比不上我這個老古董。”徐太清冷哼,“身為徐家傾力培養(yǎng)的下一代繼承人,怠惰又荒誕,成天將崛起的希望寄托在你的純陽特殊體質(zhì),以及一個虛無縹緲的純陰體質(zhì)女郎身上,實在是愚蠢!”
徐珂趕緊并攏雙腿,低頭挨訓(xùn)。
“徐家最為優(yōu)秀的一代家主,非徐燼閣下莫屬。然而,他的體質(zhì)平平無奇,他的相貌平平無奇,他的家世也平平無奇。當(dāng)時的徐家,在燕京市根本就是籍籍無名之輩。然而,他最終卻赤手空拳打天下,創(chuàng)出徐家的偉業(yè)!”徐太清淡漠地道,“你天賦異稟,然而,他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雖然只有內(nèi)勁五重,卻是已經(jīng)橫掃燕京的第三代,號稱無雙鐵拳?!?
徐珂羞愧不已,只能咬緊嘴唇。
“所以,我從來沒打算讓徐劍英把那個叫楚糖糖的女郎交給你?!毙焯逭f出一番令徐珂震驚和呆滯的話。
“祖父,這……”徐飚頓時也變了臉。
徐太清對這對父子倆嗤之以鼻,漠然道:“一個九陰玄女之體的爐鼎,可以讓徐劍英快速恢復(fù),脫離重傷狀態(tài),重新變成徐家的頂梁柱!那意味著,我們徐家在這個生死存亡之時,能夠重新獲得一個先天級的戰(zhàn)斗力。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比一個前途未卜,未來仍然屬于未知數(shù)的徐珂,重要的多嗎?”
一個是先天武者。
一個是“可能”成為先天的武者。
而且,后者需要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來修行,期間,可能走火入魔,可能被敵對家族狙殺,可能叛變投敵,最終令家族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徐劍英的恢復(fù),卻是意味著家族在短短一周內(nèi),即可獲得一個全盛狀態(tài)的巔峰先天武者!
徐珂在想清楚利弊之后,他的臉頓時煞白,意識到太爺爺根本就沒有在開玩笑。
也就是說,徐劍英多半已經(jīng)得到默許,他如果對楚糖糖下手的話,也不會受到家族的任何詰難。
這時候,徐珂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這幾年的浪子生活,令徐太清是何等失望!而且,父親的寵溺,也讓他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fù)]霍天賦,總覺得憑自己的特殊體質(zhì),將來問鼎先天如同小菜一碟。
然而,除了父親,這位太爺爺卻是將自己視為神級敗家子,已經(jīng)不對自己抱有太多希冀。
這種強烈的失落感,以及失去楚糖糖的恐懼感和卑微感,令徐珂陷入了巨大的自我否定中。
正在此時。
轟??!
一座假山被撞成齏粉。
咔嚓!
一個窗戶被直接撞碎。
正在徐飚護(hù)著徐珂后退三步的時候,徐太清愁眉緊鎖,看向眼前狼狽不堪,幾乎陷入昏迷狀態(tài)的人,臉色大變:“劍英?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為何會傷上加傷?難道說,岡崎雄也再一次精準(zhǔn)把握到了你的行蹤,從而予以伏擊?”
歸來的人,赫然正是徐劍英!
被周強蹂躪之后,這個倒霉蛋只能一路拼命潰逃,因為他十分擔(dān)心身為“S級異能者”的周強會銜尾追殺,趁他病,要他命。宜將剩勇追窮寇正是徐劍英的行為風(fēng)格,所以,他只能亡命奔跑,榨干自己的最后一絲體能。
“謝天謝地,我活著回來了……”在徐太清往他的體內(nèi)輸入一些先天靈力之后,徐劍英深呼一口濁氣,澀然苦笑著睜開了眼皮,然后,他便是將上衣直接撕裂掉,說道,“太爺爺,請將我們徐家的治愈寶藥——青蓮生肌散拿出一些,為我外敷。否則,我恐怕肉身會崩潰?!?
“去密室中拿?!毙焯辶⒖汤瓌逾忚K,喚來管家,吩咐對方照辦。
“究竟是誰?”在管家取藥的時間,徐太清憂慮地看著自己徐劍英,目光警惕。
“一定是岡崎雄也!”徐飚憂心忡忡地插嘴,“該死的!在燕京市,除了他,也沒有其他的先天武者會喪心病狂到襲擊我們徐家人了。而且,徐劍英前輩的行蹤泄密,意味著家族中必有內(nèi)奸!我們應(yīng)該立刻發(fā)起一個掃奸除孽行動,肅清內(nèi)部,找出臥底!”
“不……”虛弱的徐劍英木然地?fù)u搖腦袋,神情呆滯,然后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周強!”
“啥???!!!”
“你說的那個名字是周強?”
“絕不可能!怎么可能?”
一時間,三人全都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下一瞬間,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徐劍英被敵人打得頭暈?zāi)X脹有些神志不清了。
“就是周強!”半晌,徐劍英澀聲道,“我們太低估了他的戰(zhàn)斗力,那個家伙,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先天武者作為后盾,在這一點上我們猜對了。然而真相是……他根本不需要一個先天武者作為后盾,那毫無必要。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名S級異能者!”
此話一出。
全場都陷入到難以言喻的巨大死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