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滿紙共唐言。派幸理邪說!”朱厚懊憤怒地將年拍在西遊記》的封面上,年輕而英俊的臉上全是憤怒。
那夜,暴雨終於落下來了,一下就是三天。這才四月中旬,天就好象破了一個大口子,就好象一躍進入了夏季。在聯繫到前一段時間的悶熱,不禁讓人感嘆一聲:這天氣也邪性了。
連日大雨的結果使得大運河的河水暴漲,爲安全計算,朱厚熄興王府一行人和以毛澄爲的朝廷迎駕隊伍都駐在了德州,只等天放晴再回京城。
可惜,在德州停了三日,天終於晴開,但河水依舊湍急。不斷水路斷絕,連陸路也因爲這一場豪雨而變成泥淖。隊伍也因此陷在了山東。
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看著外面的爛泥地,再看著咆哮的大運河,只能鬱悶地呆。很快,正德十六年的四月就這麼匆匆過去。
朝廷那邊的三百里加急晝夜不停在京城和德州的驛站之間來回奔波。那些信差和驛馬都累都口吐白沫。不但戰馬上全是污泥,連人身上都滿是泥點子。
內閣的焦躁可以理解,國不可一日無主,御座空懸,人心惶惶,若朱厚熄不盡快進京,難免會出現不可預料的變故。只有新君繼位,人心才能安定下來,朝廷大局才能穩定。
現在已經是五月,就算現在啓程,朱厚熄在路上也要走上十來天。等到了京城,已是五月中旬。接下來。新君登基,大行皇帝入葬,朝廷人事變動,沒兩個月弄不好。兩個月後,就應該徵收秋稅,開恩科,然後是統籌未來一年的朝廷開支。林林總總,諸事紛雜,都集中在這兩個月裡,讓內閣和六部官員忙得腳不粘地。
不但京城那邊翹盼著朱厚熄的到來,連迎駕的禮部尚書毛澄也是急得嘴角都起了一個大燎泡,整日都跑到大運河邊上去看水勢,面上全是焦急之色。
一想起毛尚書那張不芶言笑的清水臉上全是焦躁,不知道怎麼的,朱厚熄心中卻是一陣痛快:人說毛尚德君子,最是沉得住氣,看到幾十年的養氣功夫毀於一但,還真讓人高興啊!
朱厚熄和興王府的人倒不怎麼著急。尤其是對他這個一輩子都沒出過王城的年輕人來說,長途跋涉雖然辛苦,卻是一種難得的體驗。看看風景,看看地裡的穀子和街的行人。再看看北地遼闊原野湛藍碧空,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這些日子,朱厚熄閒著無事,就將黃錦給他的那本《西遊記》細細地讀了起來。
內心之中,朱厚煙對孫淡這人還是很好奇的。此人這一年來暴得大名,所作的詩文在士林中流傳甚廣。且不說他所寫的“微微風簇浪。散做滿湖星”不讓唐人絕句。已經成爲今年流傳最廣的佳句,連他所寫的頌聖的那一闋什麼“火樹銀花不夜天”也是青樓女子的保留曲目。
對了,他寫的《林沖夜奔》也是戲班子必唱的段子。
還有,他的也是書行中買得最好的演義話本。
當然,對讀書人來說,這些都不是正經文字,時文八股纔是士子的根本,才能看出一個人身上的真本事。
如果孫淡只能寫這種風月文字,也不過是另一個唐伯虎,算不得什麼。
可孫淡所寫的《傳清小集》中收錄的幾篇八股文章卻是讀書人必讀的文字之一,裡面的文章字字珠譏不說,而且風格迥異,每一篇文字都有不同的風格不不同的格制,足可寫進科舉教科書之中。
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詩詞歌賦。八股文章,戲曲話本,樣樣精通,堪稱全才。
或許,這人還真是大明繼解諸、楊慎之後的另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吧。
朱厚熄以前在安陸藩邸龍潛時也聽說過孫淡的名字,也將他的文章找來讀過一遍,內心之中對此人已是十分佩服。在知道孫淡在自己奪嫡之爭中起到關鍵性作用的時候,朱厚熄暗自慶幸的同時也有些畏懼,若這人當初爲江華王所用,卻不知道又是何等光景。
不管怎麼說,這樣一個張良陳平式的人物爲我所用,自然是我朱厚熄的運氣,也是我朱厚熄的德行高潔所致。
得意之餘,朱厚熄在得到這本《西遊記》時,又聽說是孫淡的大作,就興致勃勃地讀了起來。
這一讀不要緊,直看得他惡向膽邊聲,心中那股怒火再也忍不住,頓時爆出來。
這一日,他正在屋中讀書,陳後和張妃在旁侍侯。這兩個女人雖然平時因爲爭寵鬧得有些不愉快,可表面上卻顯出一團和氣,此廢正在旁說著閒話,聽到朱厚熄手掌拍在書上的聲音,二人心中都是一驚,忙擡頭看過去。
只見朱厚熄一張臉已變得鐵青。口中不住咒罵。
剁己慌忙站起來:“王爺,又有誰惹住你了。”她微笑著不住用手輕輕拍著丈夫的背心,嬌聲嬌氣的說:“別生氣了好不好,氣壞了身子可是你自個的。”
看到張妃如此輕佻,陳後眉宇之間有一股怒氣一閃而過。
“還能是誰,自然是那個孫大才子孫靜遠了。”朱厚熄怒嘯一聲:“此人滿口邪理,把我道家貶得一錢不值,又無限拔高他們佛門等孤見了他的面,得好生冉他理論一番。”
張妃:“大王,這個,孫靜遠究竟說些什麼了?”
朱厚熄惱火地拍了拍手上的《西遊記》。說:“他寫的這本家的,三清玉皇大帝都被他寫成了廢物,孤修道這麼多年,怎麼能夠容忍這樣邪書在世上流傳。等本王繼了位,一定下詔禁了這本書。”
“對對對,既然這本書讓大王如此不開心,那就查封了它。”張妃裝出一副惱怒的模樣:“還有。寫這本書的孫淡也該好好整治一下。讓他知道大王的厲害。”
“對,孤一定讓他知道亂寫亂說話是不對的。”
陳後這才緩緩開口道:“大王,孫靜遠不是小陸的朋友嗎,聽說還是陸家錢莊的主事人,論起來也是大王龍潛時的舊人。”怎麼樣。張妃面卜帶著一北不屑:“既然他是大王的心淵,自然知道大王的性子最是容不得這種歪委道理的。依臣妾看來,這種人就該治一治,誰叫他讓大王不開心呢!”
說完這一句話,張妃妙目一轉,一臉諂媚地看著朱厚熄:“大王,看著你生氣的模樣。賤妾的心裡也很難過哦!”
“恩,是要治治這個。狂生。”朱厚熄見張妃附和自己,心懷大暢,連連點頭。
陳後:“大王,孫靜遠乃是大王手下最得力的能人,才堪大用。對這樣的人才,本該多加籠絡。”
“人才,天子廣有四海,要什麼樣的人才沒有,又不差一個孫靜遠。”張妃得意地插嘴:“賤妾以爲。這樣的人就該奪了功名,讓他好好想想做人的道理。”
陳後怒視張妃一眼:“張妃你說得沒錯,你還真是一個賤人。國家用人,天子取士,乃是涉及國本的大事。你我做女人的怎麼能夠胡亂說話。孫淡乃是大王龍潛舊人。若不重用,你讓天下人怎麼看大王?”
張妃被陳後一通呵斥,眼眶裡有眼淚轉動,嘴脣微微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朱厚熄皺了皺眉頭,低喝道:“行了。孤自有主張。”
雖然他知道陳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可心中卻突然有些惱火。看陳後的模樣也有些不順眼。
陳後性格倔強,而他也是一個心志堅定之人。二人成婚多年,相處的也不好,常常是三句話不對就鬧僵。也因此,朱厚熄平日裡也不喜歡到陳後那裡去。對他來說,如張妃這種懂得看臉色,百依百順的女人才最合自己心意。
兩個女產、這麼一鬧,朱厚煙也忘記了孫淡《西遊記》這一事,心氣也平和下來。雖然心中還隱約有些不快,可心中已有決定。
不得不承認陳後說的話很有道理,連孫淡這樣的從龍功臣都有功不賞賜,將來傳了出去,讓世人怎麼看他。
當然,這人所寫的書實在可惡,不好好治治他,也難消心中怨氣。
等回京城之後,大不了招他見一次面,隨便讓他去當個富貴閒官,把他養起來就是了。恩,好象欽天監那裡還缺一個靈臺郎,也是個六品官。好,就讓他去那裡看天象數星星,他不是才子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就讓他對著星星好好想想陰陽四季,好好想想他的靈山究竟在什麼地方。
想到這裡,朱厚熄心中得意起來。便對陳後和張妃道:“孤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孫淡替本王立了那麼大功勞。本王準備賞他個六品閒差。”
陳後道:“大王,我聽人人孫靜遠有宰輔之才,以他的才學,按理應該進翰林院觀政的。”
朱厚熄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國家大事也是你能插嘴的?你剛纔還教剁己,現在怎麼反明知故犯了?”
陳後氣得滿面通紅,猛地站。就要拂袖而去。這個時候,黃錦興沖沖地帶跑進來:“大王,水退下去了,水退下去了。”
張妃大爲驚喜,得意樣樣地看了一眼吃憋的陳後,大聲笑道:“好,黃伴,馬上收拾行裝,早就想進京城了,老呆在德州也不是個事兒。”
水總算是退下來了,一行人終於可以再次啓程了。
可因爲隊伍規模實在太大,雖然說走就走,卻也準備了一天。
第二日,依舊是一個豔陽天,灼熱的太陽照在地上,站在船上,能夠看到地平線上隱約有大團水氣氤氳而起。
路上依舊泥濘,行人走一步滑三步。不少運送物品的腳伕在岸上摔的七葷八素。
張妃本是大戶人家出身,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情形,在船上看得有趣。不住嬌笑。
“王妃,船上風大,仔細著了涼,還是早點回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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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聲音傳來,張妃轉頭看去。卻是黃錦。
便笑道:“原來是黃伴啊,艙裡悶熱得緊,我不耐煩成天呆在那裡。哎,等到了京城,進了宮,以後再想見著這樣的景兒,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雖然哀聲嘆氣,張妃眉宇之間還是有一說不出得意和興奮。
黃錦微微一笑:“聽說王妃的老家在山東,早知道這水要漲這麼長時間,還不如回家看看。”
“是啊,我老家在高唐,離這裡也沒多遠。”張妃嘆息一聲:“算了,就算我有心回家,他們也不會放我回去的。朝廷自有制度,怎麼能隨意離開。也只有等以後家裡人來京城的時候,或許能得空見上一面。”
黃錦:“大王現在何處?”
燦己嘴巴朝船的另一頭撇了撇:“大王正被毛尚書纏著脫不了身。毛尚書這人好生討厭,成天拉著大王讓他學習朝廷禮儀。你也知道。大王是一個沒有有靜氣的人兒。便有些不耐煩。可毛大人動不動就是宗族加法朝廷禮儀壓下來,真真是讓人惱火啊!”
黃錦笑道:“大王即將繼承大統。自然要學些朝廷禮儀,如此纔不至於爲人所詬病。不但大王,連王妃你們也要跟著老奴學些宮中的規矩,得罪之處,還望王妃體諒。”
“還好是黃伴你來教我們。”張妃一臉慶幸地用手拍著胸脯:“若換成其他人,我纔不耐煩聽他們說規矩將禮制呢?對了,黃伴,那個孫靜遠究竟是個什麼人,怎麼惹大王那麼不高興?”
黃錦心中一驚,忙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妃人笨,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就將昨日所生的事同黃錦說了。
黃錦聽了,面上也沒有表情,心中卻像是開了鍋一樣。
對孫淡的才華和能力,黃錦還是非常佩服的。可正因爲此人實在太厲害,黃錦對他戒心甚重,而且,不知道怎麼的,黃錦看孫淡怎麼也不順眼。這種厭惡他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反正就是覺得同他在一起心中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孫淡前一段時間侍侯正德帝,同宮中司禮監衆人關係非常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孫淡立了這樣的功勞,將來肯定是要受到皇帝重用的。以他的才能,即便是入閣爲相也有可能。
至於他黃錦,是皇帝龍潛時的舊人,
就黃錦自己看來,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他是志在必得的。
可這裡有個問題,他黃錦從小就被派到興王府做大伴,沒受過什麼教育,肚子裡的墨水非常有限。而司禮監這種要害部門任職的太監誰不是名師指導過的精英,拉出去。都是人尖子。他黃錦這麼一個大草包被衆太監一比,也就比下去了。
按照功勞和水平,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最有可能落到畢雲頭上。
畢雲本就才華出衆,在這次奪嫡之爭中出力甚大,又是孫淡的好友。將來若孫淡入閣,有他的推薦,畢雲豈不要將他黃錦頂下去了。
隱忍這麼多年,京城、安陸兩頭跑,又吃了這麼多苦,到頭來卻要爲他人做嫁衣裳,屈居畢雲之下,無論如何都讓人無法忍受。
這也是他黃錦悄悄將《西遊記》放到王爺手頭的緣故,這也是他在王爺面前閉口不談畢雲的功勞的緣故。
只有打擊了孫淡,畢雲沒有了外援,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就是他黃錦的囊中之物。
好在陸炳是一個沒什麼主見的人。黃錦閉口不提畢雲的功勞,並不斷在朱厚熄面前說孫淡壞話時,這個小孩子保持了沉默。
黃錦畢竟是看著陸炳長大的,將他的性子瞭解得十足。他黃錦是陸炳的同事,孫淡是他陸炳的朋友,夾在他們中間,陸炳肯定會選擇逃避。只要他不插手其中,黃錦自然有法子打壓孫、畢二人。
聽張妃將昨天所生的事情一一說了,黃錦心中一動:張妃如今正的寵,王爺也有意立她爲後,看樣子,這個張妃要得勢了。而這人又是一個沒心計的人,如果能與她結成同盟,豈不把王爺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對我黃錦將來也大有好處。黃錦點了點頭:“恩,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孫靜遠有些名士習氣,爲人也張揚了些,不怎麼討王爺喜歡的。王妃,進了京城之後。這宮中的宮女太監加一起好幾萬人,裡面的情形複雜著呢,已不是以前的興王府可比。將來你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老奴就是了。”
剁己雖然愚蠢,可黃錦的話她還是能聽明白的,不覺大爲驚喜:“太好了,有黃公公在,我將來在宮中也不會手別人欺負了。一起是那個陳後,實在是太討厭了!”高興之餘,她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塞在黃錦手中:“黃公公,一點心意。”
黃錦心中膩味,看這塊玉佩品質也是十分低劣,暗道:“張妃此人的腦袋還真是糊塗,當我老黃是來投靠你的?我也不缺你這點財貨。”
可人家把東西都遞過來了,也不能不接,只得隨意放進袖子,正要說話。朱厚熄便和毛澄走了過來。後面跟著陸鬆、陸炳父子。
朱厚熄笑問:“黃伴,愛妃。你們在說什麼呢?”
見毛尚書在,張妃慌忙回了船艙。
黃錦回話說:“老奴正在給王妃說宮中的禮制,宮中不比王府。”
毛尚書難得地領:“正是這個道理,殿下,再有十餘天就能到京城了,這幾日,我會吧朝中的禮制一一同你解釋的。”
朱厚熄剛纔被他教了好一陣。心中正鬱悶,聽他這麼說。心中不服,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岸上傳來一陣洪亮的歌聲:
“神不外遊精不泄,氣不耗散靈芽植。
五行四象入中宮,何慮金丹不自結。
內有真辰外有應,滿目空花降白雪。
一陽來複亥子交,當中現出團雜月。
急忙下手用功夫,金逢望遠不堪摘。
呼吸運氣玄關火,青天劈破鴻蒙裂。
丹成長嘯出山去,隱顯立功著化跡。
上帝聞名下紫功,詔我朝天飛空碧。
後人依此用勤修,便是三清會上客。”
此曲正是張三豐所作的(了道歌),乃是內丹經典名著。岸上本有不少腳伕和船工,吵得沸騰。可這一陣歌聲卻從一片嘈雜中清晰有力傳來,一字不落地聽在朱厚熄耳中。
朱厚熄心中一動,擡眼看去,卻見岸上有一個高大道人踏歌行來。
此人身材雖然壯實,可卻有一部漂亮的大鬍子,身上也穿著一件整潔的青色道袍。
岸上本就泥濘,可這人走起路來雖然隨意,卻如同在水上飄行一般瀟灑從容,身上腳上更是半點污泥也無,看起來直如神仙人物。
朱厚熄篤信神仙術,見此人形貌出衆。口吐神仙言,心中歡喜,禁不住也跟著長嘯一聲,問道:“岸上的是哪位神仙?”
他這一聲喊不要緊,急壞了旁邊的毛尚書。
毛澄面色大變:“來的是什麼妖道,快把他給我攔住!”
可惜朱厚熄這條船上的護衛和太監都是興王府自己的人,見朱厚熄沒有任何表示,陸鬆父子和黃錦都沒有動靜。
“船上可是興王?”
“正是本王,老神仙從何而來,到何處去?”朱厚熄大聲回答。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來人正是白雲觀王漓,見找到正主,也不遲疑,腳下一飄,突然飄上跳板,眼見著就要上船。
這個時候,跳板上的幾個武士這才慌忙身手去攔,可也不知道王漓使了個什麼障眼法,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道人已經到了朱厚熄面前。
黃錦和陸家父子這才駭然變色。同時伸手抓去。
陸炳且去說,他年紀尚可武藝也算不錯。至於他父親陸鬆則是王府侍衛統領,湖廣有名的高手,而黃錦一身功夫也極其老辣。
三人同時出手,拳風爪影鋪天蓋的而去,將王漓籠罩其中。
那王漓也不還手,微微一笑。一團白霧從身上涌出,人也不見了蹤影。
三人的招式都落了空。
朱厚熄心中吃驚。正要說話,肩上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
這一記驚得他渾身冷汗,回頭一看,卻是剛纔那個道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人已經跑到他身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