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指著前方的一片老舊民房道:“就在那里。”那片民居就是她記憶中住過的地方。
張合歡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片低矮破舊的民房,和周圍的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估計這片民房正在等待拆遷,再過不久恐怕也不復存在了,隨著城市的升級換代,關于過去的記憶已經變得越來越少。
被蛛絲馬跡卡激活記憶的安然循著小巷走入這片居民區,這片區域原來的住戶大都已經搬走,這些房子基本上都租給附近的民工,所以周遭顯得雜亂無章。
衣著光鮮的張合歡和安然走入其中,兩人明顯不屬于這里,路人紛紛報以好奇的目光。
安然在巷尾處停下腳步,指了指右側的院門,有些激動道:“是這里了。”
院門上了鎖,張合歡四處看了看,先把安然托了上去,然后向后兩步,一個助跑輕松爬上了墻頭,輕輕跳到了院子里,又把安然接了下去。
雖然是初春,小院內已經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里面擺放了十幾盆盆栽,一看就知道這里經常有人打理,安然記憶中的小院就是這個樣子,十五年了,時光仿佛在這里凝固,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過,她甚至記得自己在院子里每個角落嬉戲的情景。
安然可以確定,母親應該來過這里,房門也上了鎖,窗戶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安然道:“我沒有鑰匙。”
張合歡準備破門而入,不過他又想起了什么,先來到窗戶旁邊,伸手一拉,窗戶就開了,里面居然沒有銷上。
安然滿臉詫異,想不到開窗居然這么容易,張合歡道:“別看著我,這里的主人太馬虎了。”心中卻懷疑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如果真有人來過,就算有證據恐怕也被人取走了。
兩人從窗戶翻進了房間內。安然望著墻上的涂鴉,大都是她兒時的作品,原來媽媽一直將這里的一切都保留著,一時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張合歡道:“你別忙著哭,冷靜一下,仔細想想你媽跟你說過什么?”
安然輕輕撫摸著墻上的涂鴉,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越是回憶,越是清晰感受到母親對自己的關愛,想起自己這些年跟母親的爭執,心中越發難過,很想叫一聲媽媽,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張合歡則到處尋找,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他并非刑偵專業,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反正是能搜查的地方全部找一遍。
安然道:“那幅畫,是后來畫上去的。”
張合歡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安然手指著一幅放風箏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她指出,外人很難看出,張合歡伸手摸了摸那幅畫,感覺墻壁并沒有什么異常。
小女孩牽著三角風箏,就像是一個箭頭指向房頂。
張合歡找來兩把椅子,疊在一起,安然幫他扶著,爬上去,伸手摸了摸頂棚,將吊頂的射燈摘了下來,把手機探入孔洞之中,拍攝了一下里面的情況。
逐一查看照片,發現里面居然藏著一個布包,張合歡驚喜非常,不用問,駱清揚果真在這里藏了東西,收藏在這么隱秘的地方,里面的東西一定相當重要。
張合歡將手臂探伸進去,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個布包,就在他將布包掏出來的時候,忽然聽到安然發出一聲驚呼。
張合歡心中一驚,轉身望去,卻見一個帶著頭套的男子將安然摟在懷中,手中一把餐刀抵在安然的脖子上,嘶啞著喉頭道:“把東西給我,不然我殺了她。”
張合歡暗叫不妙,終究還是大意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本以為擺脫了對方的追蹤,想不到還有一人一直尾隨到了這里。
張合歡把手臂從里面拿了出來,向那人道:“里面什么都沒有,不信你自己看。”
“少耍花樣。”蒙面人將刀尖向安然的脖子用力壓去,安然感到頸部刺痛,她尖叫道:“不要給他。”
張合歡嘆了口氣道:“你放開她,我把東西給你就是。”他將布包掏了出來,向那人道:“咱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對方冷冷道:“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東西丟過來,我自然會放了她。”
張合歡悄悄啟動了加速卡,將手中的布包向蒙面人丟去,蒙面人伸手去抓那布包,卻看到張合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頭撲了上來,蒙面人一把將安然推開,布包向他飛來,按照常理他應該先張合歡一步搶到那布包,可現實卻是他慢了一步。
在張合歡的眼中,對方的動作猶如慢動作回放,布包在空中飛行的速度也延緩了許多,張合歡先于對方將布包重新抓在了手中,反手丟給了遠處的安然,然后封住了蒙面人的去路,將他和安然分隔開來。
蒙面人揮刀向張合歡刺去,張合歡眼疾手快,躲過這一刀,照著他的面門重擊了一拳,對方一聲悶哼,領教到張合歡的厲害,他不敢繼續逗留,轉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因為擔心安然會遇到危險,張合歡沒有追趕,第一時間來到安然面前:“你沒事吧?”
安然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打開藍布包,看到里面裝了不少本工作日志,張合歡的內心頓時激動了起來,也許這些就是駱清揚留下的證據。
此地不宜久留,張合歡和安然迅速離開。
他們剛剛上車,安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安然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小聲道:“岳開山。”
張合歡點了點頭,示意她接通電話,岳開山這么快來電話證明他和剛才的跟蹤有關。
安然打開免提。
“安然,我聽說你去了寧江?”
安然冷冷道:“這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岳開山呵呵笑了起來:“我在想千代的事情,也重新考慮了一下你的合約,其實這些事都好辦。”
張合歡和安然對望了一眼,從岳開山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他已經不見了昔日的強硬,看來之前跟蹤他們的那些人全都是岳開山派來的。
安然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不要緊,小張應該明白,那件東西對你們沒什么用處,不如你們交給我。”
安然掛斷了電話,張合歡冷笑道:“這孫子緊張了,看來里面有他的把柄。”,心中暢快,這次必然要將岳開山繩之于法,為駱清揚報仇。
安然點了點頭,從布袋中取出一本工作日志,翻看了一下,頓時臉上的表情改變了,那本工作日志里面竟然是一片空白。她趕緊檢查另外一本,七本工作日志,本本都是如此,里面連一個字都沒有。
張合歡聞言也是吃了一驚,本來他還準備聯系喬勝男,可誰又能想到出現了這種狀況。
安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喃喃道:“不可能的,我媽她不可能這么無聊的……”本以為找到母親收藏在這里的東西,就找到了岳開山的犯罪證據,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張合歡心中暗忖,這件事存在兩種可能,一是有人捷足先登取走了真正的證據,按理說應該不是岳開山,否則他就不會打來剛才那個電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駱清揚根本沒有留下可以扳倒岳開山的證據。
岳開山的電話再度打了進來,隔著電話都能夠感覺到他此刻的緊張。
張合歡拿過安然手中的電話,接通之后:“我不會把東西交給你的,不過你也放心,我也不會把東西交給警察。”
聽筒中傳來岳開山粗重的呼吸聲:“小子,你要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張合歡現在完全能夠斷定,岳開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正因為如此,就有了和岳開山討價還價的資本,也許駱清揚當初留下這些東西的目的就是要恐嚇岳開山,這些東西的存在價值主要是心理威懾。
“我可以保證這些證據永遠不會曝光,作為回報,你需要幫忙解除安然的合同。”
沉默,長久的沉默,岳開山終于嘆了口氣道:“好吧!只是你要讓我看看那些東西。”
張合歡道:“見面再說,一個小時后,你來我工作室見面。”和岳開山交鋒以來,他第一次如此主動。
汽車駛上大橋,安然望著張合歡抿了抿嘴唇,他們并沒有找到想要的證據,只是岳開山以為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
張合歡考慮了一下,還是給喬勝男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事情。
喬勝男聽完之后,充滿關切道:“你不要擅自行動,我們已經有了新的線索,你這樣做很危險,提防嫌犯狗急跳墻。”
張合歡道:“放心吧,我會多加小心,既然他認為我手里有牌,那我不妨陪他打一次,先把安然的合同解決再說。”
喬勝男詳細問了一下記事本的情況,張合歡讓安然重新檢查了一遍,七本記事本全都是空白的,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喬勝男和張合歡的想法相同,他們找到的這些東西可能并不是證據,但是岳開山做賊心虛,一定會認為駱清揚留下了什么,所以他才會不計代價想要得到這些東西。
喬勝男讓張合歡來個順水推舟,利用駱清揚留下得所謂證據亂了岳開山的陣腳。
岳開山的日子并不好過,關于山水集團的負面新聞還在其次,他的集團高負債運營的事情也被曝光了,多筆貸款面臨追討,如日中天的山水集團突然陷入一連串的危機中,據說是岳開山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岳開山當然不認為張合歡擁有這樣的能量,駱清揚死后,他始終懷疑她留下了某些重要的東西,他甚至查到駱清揚臨死前的晚上給張合歡打過電話。
岳開山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內,內心彷徨不安,本以為駱清揚死后,所有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干干凈凈,可一切并沒有他想象中順利。目光落在手機上,想起自己剛才的兩個電話,終究還是冒失了。
如果當真有證據被他們找到,那么他們會怎么做?交給警方還是利用證據跟自己討價還價?
岳開山想起那晚在家中和安然見面的情景,安然的目光充滿了對自己的仇視,她顯然把自己當成了殺母仇人,如果真是這樣,以她的性格,又怎會選擇妥協?
岳開山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張合歡和安然手中可能并無自己的證據,如果有,他們肯定會交給警方。
時間會證明一切,可是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岳開山準時來到了新星域音樂工作室,沒有進入工作室,就在門口的鑄鋁桌旁坐下,天空陽光正好,周圍花壇中春花吐艷,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岳開山從中看到了勃勃生機,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天氣,本該心情愉悅,可他的內心卻灰蒙蒙的。
張合歡比約定時間晚了五分鐘,安排前臺送了兩杯紅茶。
來到岳開山對面坐下:“岳先生怎么不去里面坐?”
岳開山道:“外面敞亮。”
張合歡道:“我還以為岳先生不喜歡陽光。”他在暗指岳開山見不得光。
岳開山淡淡笑了笑,端起那杯紅茶喝了一口道:“你我本是陌生人,因為安然走到了一起。”
張合歡點了點頭道:“出發點不同,你只想控制她,而我想給她自由。”
岳開山深邃的雙目望著張合歡:“你以為我在害她嗎?”
“不是嗎?”
岳開山輕輕放下茶盞:“安然把我當成了殺害她母親的仇人。”
張合歡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岳開山道:“警方辦事是講究證據的,表面上看,清揚的死我有嫌疑,可你知不知道她跟我的關系?我能有今天,她為我付出了很多,我岳開山就算再無情也不可能做出這樣冷血的事情。”
張合歡道:“我對你們之間的恩怨并無興趣,既然駱清揚已經去世,你又何必對安然苦苦相逼。”
“我逼她?”
岳開山緩緩搖了搖頭,他將一個文件袋推到張合歡的面前。
張合歡打開文件袋,從中抽出一份文件,這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張合歡內心劇震,他意識到了什么,當他將文件全部看完,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岳開山道:“你不用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是,我是安然的親生父親。”
張合歡的思維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岳開山是安然的親生父親,如果這件事屬實,那么他為何要這樣對待安然?
岳開山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和安然的手中并沒有任何對我不利的證據。不然,以安然的性格絕不會放過一個殺害她母親的兇手。”
張合歡再次確認了一下報告結果。
岳開山道:“其實過去我也不知道安然是我的女兒,直到她名義上的父親安國權在韓國發生車禍,她們母女返回國內,我才知道這件事。”
張合歡喝了口茶道:“虎毒不食子,您對自己女兒做得事情有些不合常理。”
岳開山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張合歡,張合歡接過照片,照片上是四個人,兩對青年男女,其中一人是岳開山,一個是駱清揚,另外的兩個人張合歡沒見過。
岳開山道:“這個男人叫安國權,是駱清揚的丈夫,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個是我的妻子。”他的目光變得迷惘而憂傷,陷入對往事的痛苦回憶中。
安國權性情暴躁,和駱清揚婚后經常對她施以暴力,駱清揚日子過得苦不堪言,時常向他們最好的朋友岳開山傾訴,一來二去兩人就產生了感情。
岳開山雖然沒有把話說透,可張合歡也大概能夠猜到發生了什么,最后一定是岳開山跟駱清揚勾搭上了,珠胎暗結。從岳開山字里行間的意思,好像他妻子的死也跟這件事有關。
張合歡道:“安國權死了?”因為聽安然說過她的父親在坐牢還有三年出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喬勝男特地做過調查,查到了安國權的死亡記錄,根本沒有關于他坐牢的任何消息,這件事上或許是駱清揚對女兒善意的欺騙。
岳開山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開始也這么認為,可現在我懷疑他還活著。”
張合歡望著岳開山,這個人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不過張合歡現在已經開始相信,岳開山很可能是安然的親生父親。
岳開山道:“安國權恨極了我和駱清揚,我懷疑輕揚的死跟他有關,我經商這么多年,的確有過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但是輕揚是絕不會出賣我的,我對她有信心,我也不可能害她,畢竟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女兒。我在千代的事情上做文章,我故意用長約來束縛安然,處處為難她,真正的用意是要做給外人看。”
張合歡道:“如果安國權還活著,他知道安然其實是你們兩個的女兒,他會對安然不利?”
岳開山點了點頭道:“我派人跟蹤安然不是為了傷害她,是為了保護她。”
張合歡不無嘲諷道:“如此說來,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岳開山道:“這是我一手造成的孽債,就算償還也應該是我,而不是我的女兒。”盯住張合歡的眼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拋開岳開山所說的事情可信度有多少不談,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張合歡也不可能告訴安然,安然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如果再將這件事告訴她,她恐怕要崩潰。
張合歡道:“長約怎么說?”
岳開山道:“我這個人做事喜歡未雨綢繆,自從他們母女回到我身邊,我就擔心有一天安國權會找過來,千代集團的危機,山水集團的窘境,你們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表象,我若是不把這一把牌打亂,別人就會看懂我的出招。”
張合歡此時真正意識到岳開山的厲害,可同時他也看到了岳開山的惶恐,他的惶恐絕非來自于自己,而是對不知藏身在何處敵人的恐懼。
如果駱清揚當真是安國權所殺,那么安國權的報復絕不會到此為止,他最恨的人是岳開山,如果他知道安然是岳開山的女兒,那么他復仇的名單上恐怕還會加上一個。
“你有安國權的資料嗎?”
岳開山搖了搖頭:“我雖然沒有掌握他的具體資料,但是我知道這個人活著,而且他正在監視著我,等待合適的時機對我下手。”他嘆了口氣道:“我沒能保護好清揚,可是我會盡力保護安然,確保她不被傷害,只是現在,她把我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這一切我本不想告訴你,可我又擔心自己不知何時會出事。”
張合歡道:“你不怕我們找到了你的犯罪證據?”
岳開山道:“如果真有,你大可以交給警方。”
“安國權手里有你的把柄嗎?”
岳開山沒有說話,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張合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岳開山真正害怕的人是安國權。
岳開山道:“我打算放過安然,我希望你能夠保護她,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暴露我跟她的真正關系。”
張合歡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目光落在岳開山的茶杯上。
岳開山從他的目光中領悟到了什么,伸手從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上揪下了幾根遞給了張合歡:“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驗證。”
張合歡現在已經基本上完全相信了,岳開山不是在針對安然,而是上演了一處精心安排的苦肉計。選擇將真相告訴自己,是因為他預感到危機臨近,也是因為他對自己經過了一番考察,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幫忙保護安然。
岳開山起身離去,由始至終沒有問安然在什么地方?
張合歡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出現了這樣的反轉,雖然還無法確定岳開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憑直覺推斷,其中大部分應該都是真的,尤其是岳開山和安然的關系。
無論如何,安然的合約得到解決總是好事。
從駱清揚那里找到的東西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張合歡信守對岳開山的承諾,沒有將他和安然之間的關系告訴任何人,利用岳開山提供的頭發和安然做了個親子鑒定,結果再次證明了他們的父女關系。
今天是駱清揚的頭七,張合歡陪同安然一起前往公墓,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帶著墨鏡,這樣的裝扮讓安然顯得臉色蒼白,她將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放在墓前,輕聲道:“媽,我來看您了,您在那邊還好嗎?”
駱清揚永遠也不可能再回應她了,只能是安然在自說自話,
“媽,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白白死去的,我一定會查到底,一定會將岳開山繩之于法。”
張合歡心中暗嘆,岳開山是你親爹,按照現在掌握的情況,駱清揚還真有可能不是死在岳開山的手里,這件案子最關鍵的人物應當是安國權,關于安國權的資料所知甚少,岳開山既然認定安國權還活著,他應該有安國權的不少信息,但是想讓岳開山開口說出此事很難。
駱清揚在臨死前的那個晚上不會平白無故打電話給自己的,她一定感到了危險,這危險到底來自于誰?安國權還是岳開山?從目前來看駱清揚的死對岳開山也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虎毒不食子,岳開山不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可他未必不會犧牲駱清揚。
駱清揚的一生是個悲劇,先被安國權家暴,后來又遇人不淑,為岳開山生下安然,卻又為了他的事業做出許多犧牲,甚至不惜犧牲女人的廉恥和自尊,死后又背上了許多罪名,按照喬勝男的說法,很多事她應該是為岳開山背了鍋。
就算岳開山是安然的父親,他也不是一個好人。
安然站起身來,向張合歡道:“有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合約的事情解決之后,我想去南加州大學讀書。”
張合歡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安然選擇讀書是要遠離自己,他點了點頭:“那里是電影大師的搖籃。”
安然隱藏在墨鏡后的雙眸充滿了不舍和留戀,她不想走,可卻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她不想夾在楚七月和張合歡之間,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愛張合歡,所以她只能嘗試遠離,也許分開一段時間可以忘記。
安然道:“我還是喜歡你主持的樣子。”想起了張合歡初去交廣網的時候,那個時候,至少沒有那么多的煩惱。
張合歡道:“其實你可以不走,你是那種特別有靈性的女演員,學習只會讓你變得教條。”
安然的唇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她可不是為了去學習。她忽然很想告訴張合歡自己對他的感情,她可以不計較名份,愿意做他一輩子的情人,只要能夠跟他相守就足夠了,可這句話在唇邊猶豫再三,始終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