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0 7:53:36 本章字?jǐn)?shù):5432
“豈秉皇上，奴才一直在督辦公主的百日宴，但今日太子殿下吩咐下來，將一切取笑，說，說是……”
“他說了什麼？你明說便是?！背S意問道，卻明白，只怕是君寧那孩子故意爲(wèi)之，讓內(nèi)務(wù)府來鬧，引起他對潔兒的重視。只些時日，因爲(wèi)天瑤的關(guān)係，他一直對那孩子不聞不問，君寧這個做哥哥的是當(dāng)真焦急了窈。
“太子殿下說，瑤妃娘娘孝期未滿，不宜大肆操辦?！?
楚琰無奈搖頭失笑，對內(nèi)務(wù)總管吩咐道，“一切照舊，並且還有隆重操辦，宴請宗親與羣臣，朧月可是朕的掌上明珠?！?
“是，奴才遵旨?！眱?nèi)務(wù)府總管領(lǐng)了皇明，匆忙離開。
“劉忠，擺駕東宮?！彼麑Φ钔獾?，他也該去見見潔兒那孩子了。
東宮書房之中，桌案之上奏摺又堆疊如小山一般，而太子殿下懷中正抱著柔軟的小人兒，手中不停的搖晃著撥浪鼓。小小的女娃微嘟著小嘴，臉上還掛著淚痕。午後奶孃餵奶的時候，不小心嗆了奶，一直哭到了現(xiàn)在。
“潔兒乖，哥哥陪你玩兒?！本龑幈е|西來回踱步，手中撥浪鼓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小女娃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卻依舊不樂意的模樣，小嘴巴翹得高高，粉雕玉琢的模樣，讓人極爲(wèi)憐惜。這小傢伙倒是越來越像她孃親了，雖然年紀(jì)尚小，卻不難看出將來必是個美人痞子。
君寧心疼的吻了吻她臉頰上殘存的淚痕，任由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小指?！皾崈汗?，你是不是餓了，哥哥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這次我們換個奶孃，不要那個不懂規(guī)矩的。”
小女娃尚不足百天，自然聽不懂他的話，只是依依呀呀的迴應(yīng)著，頑皮的握著哥哥的手指滸。
楚琰並未讓人通傳，而是直接步入書房內(nèi)，然後，不由得蹙起眉頭。書房中凌亂一片，桌案上堆滿了未批閱的奏摺，難怪內(nèi)侍回稟，太子殿下每日都看奏摺到深夜，白日無空，也只能夜晚補救。
書架上的書籍，字畫凌亂了滿地，想必是用來哄小女娃，卻不見成效，還未來得及整理。而此刻，君寧的懷中依舊抱著那個不安分的小東西，臉上還有淺淺的淚，委屈的模樣，讓人不由得心生疼惜。
“父皇?！本龑幍晢玖司?，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他不過是盡力一試，畢竟，妹妹的模樣太像孃親，難免觸景傷情，卻沒想到楚琰真的肯來見潔兒。而欣喜的同時，不免又有些悵然若失，難道他已經(jīng)放下了嗎！
“聽嬤嬤說你抱了她一整日，累了吧。”楚琰走過去，從君寧懷中接過小女娃，因爲(wèi)從未抱過孩子，有些手足無措，動作明顯僵硬了些。小東西很輕、很軟，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奶香。楚琰下意識的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十分的寵溺。而小東西似乎也很喜歡這個爹爹，在她懷中依依呀呀的笑著。
“午後的時候嬤嬤來稟報，說潔兒有些嗆奶，嚴(yán)重嗎？有沒有讓御醫(yī)瞧過？”
“已經(jīng)看過了，未滿三月的孩子嗆奶也是時有發(fā)生的情況，好在沒有傷到脾肺，並無大礙。就是哭鬧了好一陣子，怎麼哄都不成?！本龑幝曇糁袔Я藥捉z疲憊與無奈。
楚琰微點了下頭，溫潤的目光卻一直不曾離開懷中的小東西身上。她當(dāng)真是討喜的很，楚琰一抱，便不哭不鬧了，十分乖順的模樣，微瞇著清澈的明眸，眉眼彎彎，好像在笑。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過這小傢伙了，大概是從天瑤出世之後，他便不敢看她了吧，不過是短短的時日，她卻好似變了模樣一般，越發(fā)的粉雕玉琢，讓人愛不釋手了。
“以後潔兒留在景陽宮中吧，你這些時日瘦了很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能照顧她?！背暢隹冢m是擔(dān)心君寧的身體，卻也是對懷中的小東西捨不得放開了。
愛屋及烏，便是如此吧。因爲(wèi)愛著天瑤，纔會愛她。更何況，懷中的小東西又是自己的血脈。從今以後，他疼她寵她，絕不會少於天下間任何一個父親。
……
天瑤離開皇宮之後，便直接回到了下榻的客棧，此時，她在客棧中的待遇，不，應(yīng)該說杜子墨在客棧中的待遇早已不同往昔，天字一號房，衣食用度也有所改變。月娥被敬若上賓，對於那晚發(fā)生的事，所有人都三緘其口，好似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是啊，即便杜子墨高中狀元，他依舊是鬥不過薛家的，衆(zhòng)人選擇閉嘴，不過是爲(wèi)了保留欽科狀元的顏面。
“少主，宮中情況如何？”天瑤剛踏入客棧，楊蕓便一臉急迫的問道。
“尚好，皇上封了杜子墨爲(wèi)大理寺少卿?！碧飕幒唵蔚幕亓司?，顯然不想說的太多。
“難道，皇上沒有認(rèn)出少主？”楊蕓不解的追問。
天瑤嘲弄一笑，指了指自己，“我如今這幅摸樣，他又如何能認(rèn)得出，姑姑，你倒是當(dāng)真將他當(dāng)做神人了。”她走上木質(zhì)樓梯，悄聲推開.房門，只見月娥安靜的靠在牀榻邊，守候著昏迷不醒的杜子墨。聽到推門聲，才微擡起眸子，低喚了聲，“姐姐。”
天瑤在窗
前停住腳步，指尖搭上杜子墨脈絡(luò)，意料之中，脈象微弱，毫無生氣。月娥也不多過問，她心中也是知曉的，只要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就這樣一直守著他，她此生足矣。
“表哥曾說伴君如伴虎，姐姐入宮一趟，回來後倒是極疲憊的?！痹露鹗稚平馊艘猓鹕碜叩阶肋?，倒了被清茶遞到天瑤手中。
“帝王自然不是好相處之人，朝堂之上，風(fēng)雲(yún)變幻，一步走錯，都可能會喪命，我必須謹(jǐn)言慎行?！碧飕幍暬亓司?，淺飲了一口杯中清茶，片刻後，又道，“皇上已封我爲(wèi)大理寺少卿，懲治薛德海指日可待了?！?
“真的？”月娥聽聞此言，雙眸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慌忙屈膝跪地，“那民婦第一個向大人伸冤，我要狀告薛德海玷污我清白，毒害我夫君?！?
天瑤無奈搖頭，伸臂將她從地上扶起。出聲道，“妹妹莫急，你怎麼忘了，現(xiàn)在我就是你的夫君。若我假扮欽科狀元一事被揭發(fā)，別說是扳倒薛家，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欺君可是死罪?！?
月娥一驚，心知是自己莽撞了?！霸露馃o知，還望姐姐恕罪。只是，大仇尚不得報，月娥不甘?！?
“放心，我既允諾與你，自然會爲(wèi)你報仇雪恨。只是，此事要從長計議。此時你我自然是不能出面的，但薛德海一向驕縱橫行，被他糟蹋的女子不少，哪一個不是忍氣吞聲又心有不甘。只要我敢接這個案子，就不愁沒有人來告狀。”天瑤拍了拍月娥的肩膀，出聲安慰。
月娥點了點頭，面上表情卻暗淡了許多。爲(wèi)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翌日，聖旨便傳了下來，皇上賜了府邸，大紅的官袍一併被送入府中，官轎將天瑤與月娥二人擡入府中。沿路之上，少不了看熱鬧的百姓，這般的陣仗，天瑤一時間竟摸不透楚琰的用意。是想讓她成爲(wèi)衆(zhòng)矢之的嗎！
新府邸倒是讓天瑤十分滿意，清幽整潔，處處帶著新綠。她在東苑選了一間廂房住下，將杜子墨與月娥安排在相鄰的院落中。
入夜，天瑤睡意全無，獨自一人坐在清冷的院落中，任由清冷月光在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少主怎麼還不睡？”身後，傳來楊蕓詢問的聲音。
天瑤回頭，淡淡的回了句，“姑姑不是也沒睡嗎？不如陪天瑤小飲兩杯吧?！彼ξ兆【茐兀沽藘杀啤?
楊蕓在她身側(cè)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桌案上孤零零的兩隻酒杯，無奈搖頭?！敖杈葡?，少主這又是何必呢。今日宮中，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天瑤失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皼]什麼，只是見了位妃嬪，美貌風(fēng)情。原來宮中從不卻女人，他的身邊更不缺美貌女子。我一直在想，沈天瑤之於他，究竟算什麼？”
楊蕓微愣了片刻，對於少主與景康帝之間，她瞭解的並不多，一些零散的碎片，也是從宮主處得知?！盎蛟S是摯愛吧。”
天瑤苦笑，摯愛嗎？這兩個詞爲(wèi)何聽在耳中竟是如此的諷刺，他給了她愛，卻也給了別人。這樣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但她卻確確實實的成了楚琰的妻，並給他生兒育女。天瑤手握成拳，用力的捶打著額頭，沒有一刻，她這樣迫切的想要記起曾經(jīng)。
“少主這是做什麼？別誤傷了自己。”楊蕓手忙腳亂的制住她無異於自殘的行爲(wèi)。
“姑姑，怎麼辦？我還是想不去過去的事?！彼裏o助又無辜的說著。
楊蕓又是一聲嘆息，“少主曾經(jīng)，很愛他。”只有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天瑤脣角又是一抹苦笑，多希望愛可以隨著記憶的流逝而不復(fù)存在，但她終究做不到，在那段甚爲(wèi)幽魂的時刻，在看到楚琰爲(wèi)她痛心疾首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jīng)柔軟了。但現(xiàn)實，遠(yuǎn)不及思念美好。如今，她反倒希望自己依舊是一縷幽魂，即便觸摸不到他的溫暖，但可以靜靜守望著他。
“少主今日入宮，爲(wèi)何不索性表明身份，依著景康帝對你的寵愛，他一定會將你留在身邊的。杜子墨的仇，也可以得報?！睏钍|不解的問道。
天瑤默然搖頭，心中卻嘲弄一笑，那個深宮，她是絕不會回去的。他的女人多到能湊幾桌麻將了，她又何必湊那個熱鬧，讓自己在等待中成爲(wèi)深宮怨婦。
“你以爲(wèi)皇上當(dāng)真不知薛德海的所作所爲(wèi)嗎？他只是不想與薛家正面衝突。畢竟，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百廢待興，此時內(nèi)亂，對大翰無異?！?
“難道他就這樣放任薛家繼續(xù)驕縱跋扈下去？”楊蕓蹙眉。
天瑤冷哼了一聲，“想必帝王是第一個想要除掉薛家之人，所以他將杜子墨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相必他是知道杜子墨與薛德海之間的恩怨，奪妻之恨，又怎麼可能介懷?！?
楊蕓眉頭鎖的更緊，杜子墨，現(xiàn)在的天瑤不就是杜子墨嗎！“那少主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天瑤面上幾乎是沒有表情的，剛剛由於酒醉而染上的那一抹緋紅，也逐漸轉(zhuǎn)爲(wèi)蒼白?！凹热凰胰?wèi)他點這一把火，我去就便是。他要除掉薛家這個眼中
釘，而要爲(wèi)杜子墨與月娥討個公道，雖目的不同，但殊途同歸。”
楊蕓知道勸不動，便索性不再開口，只暗中思量著要小心保護她纔是。
“夜深露重，少主的寒毒雖清，畢竟傷了根本，還要好好將養(yǎng)才行?！睏钍|出聲提醒。
天瑤淡淡的點頭，即便是與楚琰負(fù)氣，她也不會真的傻到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畢竟，杜子墨含冤未解，月娥生死懸在一線，若不是她給了他們希望，這一對苦命的人兒，只怕早已相聚黃泉。
翌日早朝，天瑤還是第一次上朝，她身上的大紅官袍在熹微的陽光下有些刺眼。她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完全一副聽客的摸樣。主位之上，一身明黃的帝王端坐其上，完全不似往日的慵懶，君寧站在他身旁，摸樣也是極拘謹(jǐn)?shù)摹?
大臣們一個接一個的啓奏，偌大的皇朝，每日都有奏不完的事。楚琰靜靜聽著，偶爾會出聲吩咐幾句，但無一例外的切中事情要害，當(dāng)真是厲害的角色。天瑤一直將頭壓得極低，安靜之極，四周官員也幾乎將她當(dāng)成了透明空氣，只有主位之上，帝王的目光會有意無意的撇過她頭頂。
“杜愛卿，你可有奏？聽聞最近大理寺接了幾個答案，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要讓朕失望纔是。”楚琰鳳眸微瞇，脣邊笑意溫潤，但眸中光暈卻帶著說不出的戲味。
被帝王點到名字，天瑤自然不能再繼續(xù)裝聾作啞，只得躬身站到殿中?！盎胤A皇上，卻是有些棘手，但微臣絕不辜負(fù)皇上重託，畢竟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楚琰含笑點頭，一擺手示意他退到一旁，反而是君寧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瞧。天瑤一直不敢擡頭迎視，那孩子的目光，便如同他父親一般犀利。實難與夢境中那個因爲(wèi)母親離世而纏綿牀榻的男孩兒影像交疊在一起。
好不容易捱到早朝結(jié)束，卻又聞大殿一旁的大太監(jiān)劉忠尖著嗓子道，“皇上有旨，公主百歲宴，衆(zhòng)臣工不得缺席，攜家眷一同爲(wèi)公主祈福?！?
一時間，天瑤心中說不出悲喜。喜的是晚宴之上，若是有幸，她可以見一見自己的女兒，悲的是，她不得不面對楚琰與他後宮中那一羣的女人。
無論甘願與否，晚宴都是無可迴避的，月娥一身鵝黃的錦服，越顯嫵媚風(fēng)情，她陪在她身邊，乍看去，倒是一副才子佳人的摸樣。只是，心中悽苦，也只有她二人知曉罷了。
“姐姐，我有些怕?！痹露鸩恢圹E的抓住了裙襬。文武百官皆攜家眷出席，那麼，避免不了要見到薛德海，而那個人便是月娥與杜子墨的噩夢。
天瑤含笑安慰，“別怕，這裡是皇宮，涼他也不敢亂來，我也會保護你的。”
“嗯?！痹露瘘c頭，對於天瑤，她是全然信任的。
馬車一路在宮門停住，天瑤與月娥在小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進入御花園。今晚的夜宴，便是在御花園中。寓意便是朦月公主如御花園盛放的百花一般嬌豔。
天瑤與月娥選了個偏僻的位置，四周坐著的都是同級的官員，極不顯得突兀，又不失禮數(shù)?！霸露穑魺o事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碧飕幵谠露鸲夏剜司?，剛剛，她留意到薛德海盯著月娥的目光，依舊充滿了猥褻與邪惡的慾念。
“嗯?！痹露鸬c頭。
正是這時，帝王與後宮嬪妃姍姍來遲，楚琰一改往日明黃，只隨意穿了絳紫的袍子，越顯清貴。而後宮嬪妃，卻是一個賽一個的花俏，帝王極少進入後宮，難得這個見到帝王的機會，都攢足了勁兒想博得帝王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