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輕點著頭，老實地承認：“我與你父親的確是死對頭了，不瞞你說我恨不得他死！不過嘛不能讓他輕易死去，要慢慢地玩死他，就像逗著貓兒一樣，逗得他發怒，然後再給他狠狠的一棒，把他打得半死不活的，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浩天集團如何倒閉。”
當著人家女兒的面說著這樣的話，也就是寧致遠了。
章曉苦笑著：“你不用在我面前說你有多麼的恨他，雖然他是我的親爸，我同樣的……怨恨他。”末了，她說道：“寧總，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吧，寧總能幫我這個忙嗎？我知道你們火焰門的價格很高，寧總請開個價，不管多高的價，我都能支付得起。”
寧致遠定定地審視著她。
數分鐘後，他提醒著章曉：“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收你一分錢，不過你得做個心理準備，萬一真的與你的父親有關，怎麼說都是你的父親，真相揭穿很殘忍，對你亦是一種傷害。”
被親人傷害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章曉笑，笑得還是澀澀的，“我被他傷害得夠多了。”
她沒有再往深裡說，卻足以讓寧致遠心痛了。
爸爸，這個詞是高大上的。在孩子的心裡，父親就是一棵參天大樹，兒女是在父親的庇廕下成長的，不管是颳風下雨，都有大樹擋著。可對章曉來說，父親就是傷害她的人，是痛苦怨恨的代名詞。
“不管真相有多麼的殘忍，我都能接受，就算是天塌了，我都能撐住的。寧總，你幫我調查吧。”她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沓錢，大概有四五千元吧。她站起來把那沓錢輕輕地擺到寧致遠的面前，說道：“對於生意人來說，虧本的生意不能做，寧總，這是訂金，等調查結果出來後，我再另外支付一筆錢給寧總，絕對不會讓寧總吃虧的。”
寧致遠瞟著那錢，臉色陰沉下來，鳳眸冷冷地削著她。
章曉也不怕，坦然地迎著他的刀眼削視。
“把錢收起來！”寧致遠命令著。
章曉不動。
寧致遠倏地抄起了那沓錢就朝章曉擲過去，冷聲說道：“我不要你的錢，你要是再跟我提錢的事，我就不幫你調查，也會告訴所有偵探社，如果誰敢幫你調查這件事，我就封殺他們的偵探社，信我，我有那個能力！”
錢在章曉的面前散落在茶幾上。
她有點怔忡地看著寧致遠。
他對她的好，她感受到了，哪怕總是掩藏在粗暴的動作之下。
“寧總，我們是什麼關係？”
章曉忽然輕輕地問著。
寧致遠微愣。
章曉繼續問著：“慕先生曾經起說，但慕先生最後沒有說，他說留著等你告訴我。我想著，我們不會是兄妹的，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如果我們是兄妹，我爸也不會養大我，他那麼不喜我媽，怎麼可能養一個不是他血脈的女兒。但我們肯定有關係，否則你不會對我如此的關心。”
章曉特別地強調了關心兩個字。
寧致遠抿緊了脣，鳳眸深深地凝視著章曉。
“寧總，你能告訴我嗎？我不喜歡猜測，不喜歡被吊著，這樣的滋味不好受。”章曉乞求著寧致遠說出藏在他心裡的秘密。
寧致遠抿著的脣瓣輕啓，輕輕地問著：“你真想知道？”
章曉點頭。
“你還記得我爸媽他們的遺照面前放著一個相框嗎？”
章曉又點頭，她記得，那個相框裡面放著一張幾十年前的相片，那時候的照相技術不及現在的好，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舊照片的，不過寧致遠把那張相片保護得很好。
他告訴過她，那是他母親小時候的相片。
“那是我媽和我小姨的合照，我媽父母雙亡，沒有親戚願意收養她們，她和我小姨便被送到了福利院，我小姨三歲多的時候被一戶有錢人家相中，收養了她，姐妹倆分離時照了那張相，一人一張，本來是作爲以後相認的證據的。”
“我媽是你的小姨？”聰明的章曉馬上聯想到自己的母親是文家養女的身份，試探地問著寧致遠。
寧致遠點頭，“對，我去加拿大就是去文家求證，你的舅舅們都承認了，你媽文莉便是我的小姨陳雅莉。我和你是真正的表親！”
章曉錯愕地坐了下來，沒想到自己和寧致遠是表親，怪不得寧致遠會開始關心她，原來是他知道了自己是他的表妹。
寧致遠靜靜地看著她，她只是錯愕，倒是沒有懷疑，應該文家也會給她打電話吧。他沒有把文家刻意地藏起相片不讓文莉記起與姐姐的承諾，是考慮到章曉很重視文家，在她的心裡依舊把文家視爲孃舅家。
“怪不得我舅舅們給我打電話，總是提及到你，原來如此。”章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舅舅們的態度也告訴了她，有些細節是讓文家覺得對不起她母女倆的。
但章曉並沒有深究，不管文家做過什麼，至少他們養大了她的母親，於母親來說還是有恩情的。
慢慢地，章曉收拾散落在茶幾上的錢。
“慕先生早就知道了？”
寧致遠嗯著。
“詠春也知道？”
“嗯。”
“爲什麼最後才讓我知道？”章曉輕輕地問著，並沒有看向寧致遠。
寧致遠沉默。
章曉收起錢後擡眸看向他，他才低沉地說道：“你的繼母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這個我知道。”章曉接口，“可是我爸很愛她，很相信她，她在我爸心裡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繼母，倒是我這個做人家繼女的不識好歹，無情無義。”
寧致遠冷著臉：“我不想公佈我們倆的表親關係，是怕讓你的繼母有所顧忌，對付她，必須要抓她個現形，否則你爸永遠不會信你。我要替你們母女倆討還公道！”
這次輪到章曉沉默了。
她也是在冷眼旁觀，以靜制動，等著抓凌紅玉一個現形，讓她爸想護著凌紅玉都不行。
沒想到寧致遠也是這樣想的。
不愧是表兄妹，頭腦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