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戰場逐漸轉移到大團與四團交界處,日軍的槍炮時不時地落在四團的防地上,雖不是正式侵入,也是威脅。
四團駐扎著十九路軍直屬獨立旅,鑒于四團的特殊性,獨立旅一直關注著南匯戰局。今晚炮火在家門口轟鳴,他們嚴陣以待準備反擊。但是,一再接到上峰命令,要忍辱負重求全,不準隨意開火。
“老板,獨立旅沒動靜。”姬如嬌皺著眉頭道。
郁嵐青也略感意外,沉吟道:“看來火候不夠老辣,那么我們加把火。”
“你是說……”姬如嬌一怔驚呼。
“巴三。”
“到!”
“命令行動組和警衛組,倒轉槍炮口,給我朝獨立旅狠狠轟擊。”
“明白!”
行動組和警衛組立即調轉槍炮,朝四團獨立旅的防地轟擊。
此時,敵軍指揮部癱瘓,各團如無主游魂憑感覺打仗。同時也失去了控制,忘記了上峰的命令,都打紅了眼,不約而同涌向四團與大團交界處。當他們看到炮彈落在四團防地,以為對手在那里,想也不想瘋狂地向四團防地招呼。
獨立旅忍無可忍,終于出手了,展開了反擊。
姬如嬌松了一口氣:“老板,獨立旅反擊很猛烈,與敵軍打出了真火,我們的計劃終于成功了,不容易啊。”
郁嵐青笑道:“獨立旅本來就憋著一口氣,礙于命令不敢出手,我們這把火一點,全部爆炸了。現在該是我們撤出戰斗,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了。”
“哦,您要……”
“審問俘虜。”
特別小隊就此撤出戰斗,經過統計,傷亡較大,警衛組犧牲三人,行動組犧牲一人,敢死組和偵察組無傷亡,狙擊組犧牲兩人,范寒雪的特務組除了她全部傷亡,游擊支隊三百人剩下不足兩百。
郁嵐青緊緊握住孟和平的手:“孟隊長,這一役游擊支隊傷亡嚴重,都是我之過。善后撫恤金由我負責,他日有機會,我親自給他們上香。”
“老板,有您這番話,相信他們犧牲的值。游擊支隊也屬于淞瀘軍,大家都是戰友,是為國犧牲。您不要內疚,更不用負責他們的撫恤金。”
“何必謙虛,尤其是當面面對一個大財主時,更不用客氣。”是范寒雪在提醒孟和平。
郁嵐青將兩根金條交給孟和平:“孟隊長,這些錢部分用于撫恤金,部分由你完全支配,擴展游擊支隊。”
“不不不,”孟和平拒絕,“老板,日寇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有責任來共同抵抗。我絕對不能收這錢,如果收下意義就變了,也有辱我們犧牲在戰場上的同志。”
“真笨。”范寒雪從郁嵐青手里奪過金條,強行塞給孟和平,“你客氣什么,不收白不收。他給你錢,不是因為你們這次參加戰斗,只不過是想趁此機會讓你們生活過的好些,發展游擊支隊。游擊支隊壯大了,還不是淞瀘軍壯大?淞瀘軍壯大就是他壯大,明白嗎?”
“哦,你說老板是……”孟和平知道老板是誰了,啪的向郁嵐青敬禮,“老板,我有眼無珠,一直不知道是您。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們都很尊敬您。您放心,游擊支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您的身份,哪怕是死,不會泄露出去。”
范寒雪不以為然道:“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孟隊長,人家又不怕別人知道,你何必擔心呢。下次別糊里糊涂趕來支援,這次沒把你的家底打光,算你幸運。”
這是在發泄,在賭氣,在告訴郁嵐青,她的人全部犧牲,家底打光,成光桿司令。大家都聽明白了,故意裝作沒聽見,經驗告訴他們,這個時候誰開口誰自找倒霉。
郁嵐青道:“孟隊長,這次誘敵任務已經完成,我們準備離開,游擊支隊就此撤離。給你們的槍炮,有些不容易找到炮彈和子彈,你們就留下來。其余武器你們可以帶走。”
“是!”
“姬小姐,你的傷需要療養一段時間,不適合繼續奔波。我的意見是,由孟隊長負責送你到游擊支隊修養,傷好后再回游擊總隊報到。”
姬如嬌也不想拖累郁嵐青,依依不舍道:“老板,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隨意冒險。”
“謝謝,我會注意的。”
孟和平讓兩名士兵抬著姬如嬌,所有人整齊地站在郁嵐青前面,敬禮之后依依不舍地走了。他們這次犧牲不少人,但收獲是無價的,來的痛快,走的更痛快。
“別看了,人家已經走了。舍不得就不要送走,你可以慢慢給她療傷呀。”
眾人心知肚明,范寒雪開始向郁嵐青發難了,一個個向后退,躲到安全地帶,以免被波及。也有意想看場好戲,頗為期待呢。
“小雪,下一步你打算……”
“你又不是我爸,更不是我的什么人,別小雪小雪的叫得親熱,聽著肉麻。”
郁嵐青皺著眉頭道:“建議你借此機會離開戴笠的特務組織,我們淞瀘軍這類機構多得是,你完全有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能。”
“想都別想,一開始讓我的人參戰,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果然,我的人全部犧牲了,你就動員我。這件事免談,我自有主意。”
“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不是很絕情,我繼續組建復興社上海特務處。”
“好吧,依你就是。但我提醒你,戴笠從來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他在上海設立多處秘密特務機構,嚴格地說,你的上海站在明,其它特務機構在暗。”
范寒雪一怔道:“有這種事?”
“由此可見,你只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另外,你的人這次全部犧牲,你回去如何解釋?又如何解釋自己安然無恙?”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假惺惺地關心。”范寒雪盯著郁嵐青,“你剛才也說了,我的人全部犧牲,這件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你想要什么?”
“槍、錢、人。”
郁嵐青笑道:“簡單,我全部滿足你的要求。問題是你要向戴笠交代槍、錢、人的來龍去脈,你說的清楚嗎?”
“我心里有數。你何時兌現?”
“隨時。”
“我現在就要。”
“好。”
“金條五根,手槍十把,***兩把,人嘛……把周乾的敢死組給我。目前就這些,等我上海站重建后,根據需要我會找你要人要槍要錢。”
“周乾。”
“到!”
郁嵐青徐徐道:“從此后,你們九人加入復興社上海站特務處,跟著韓站長做事。”
“這……”
“不得推辭,這是命令。”
“是!”
隨后郁嵐青給范寒雪五根金條,十把手槍,她滿意地帶著周乾等人告辭而去。
巴三哈哈笑道:“大哥,我以為韓雪小姐大鬧一陣子呢。她是有心人,從此以后,上海站就是我們的特務機構,戴笠做夢想不到這一點,他虧大了。”
郁嵐青點點頭,卻沒說話,他寧愿范寒雪脫離戴笠的特務組織,回到淞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