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三滿臉驚喜，雙眼冒光的看著夏善長，帶著感激涕零的口氣說道：“世子爺真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好人，真是令人感動的很。喬三我南來北往這麼多年，世子爺是我見過最仗義的一位。可惜小人真是無福享受，這鋪子是家裡傳下來的，我要是把祖宗的招牌給賣了，將來如何見列祖列宗？還請世子爺諒解一二。”
“喬掌櫃生了一張好嘴。”夏善長看著喬三緩緩說道，心裡卻是吃了一驚，第一次見面這喬三就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可見此人對於信國公府很是瞭解。而且自己故意開出這樣的條件試探他，誰知道他居然絲毫不留餘地的給拒絕了，似乎是一點也不怕得罪信國公的樣子。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個喬三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背後的人能給他足夠的底氣跟信國公府對著幹，這個人會是誰呢？
“買賣人嘛，可不是就靠一張嘴。小時候嘴太笨，沒少捱了打，這捱打的多了，多少得長點記性。畢竟能像世子爺這樣寬容大度的人還是甚少的，我又不是天天交大運，能遇上向您一樣的人。”喬三笑道。
這人溜滑的就像是一條魚，夏善長又與他聊了一會兒這才緩步離開。除了致盛齋的門，夏善長的神色雖然未變，但是心裡卻是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緊接著他就去了順裕堂跟聚益錢莊，果然這兩家跟寶盛齋的情況差不多許，他們對面分別開了一家永裕堂跟豐益錢莊。
“寶盛齋跟順裕堂也還算是好的，但是聚益錢莊那邊卻有些不妙，對面的豐益錢莊居然不收取任何的費用免費爲(wèi)百姓存錢，如今百姓好多都從聚益錢莊把錢提出來存到了豐益錢莊去了，簡直就是明火打劫！”夏善長沉聲說道。
昭國公的神色也很不好，聽著兒子的描述，冷笑一聲，“既然這樣就不用手軟了，只要動了手，就知道他身後站這誰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鬼鬼祟祟的與我作對！”
與此同時，靖王府裡徽瑜也得到了燕億白送來的消息，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低眉淺笑。
古代的錢莊跟現(xiàn)代是不同的，這裡百姓要存錢需要給錢莊一定的保管費，也就是往錢莊存錢百姓不僅沒有利息可拿還要倒貼保管費。現(xiàn)在她廢除這一條，無息爲(wèi)百姓存款，這樣一來立刻就吸引了很多的人前來存錢，聚益錢莊自然受到了極大的重創(chuàng)。
徽瑜拿到了百姓寸存來的錢，轉(zhuǎn)頭就貸給京都裡做生意的商戶，利錢比聚益錢莊低一成，如此一來又拉到了一批商戶。錢莊是一個來錢極快的行當(dāng)，有了豐益錢莊在手，徽瑜至少不用擔(dān)心資金鍊斷掉，可以借力打力跟信國公府周旋。所以徽瑜開的鋪子能在價格上跟昭國公府對抗，果然她這麼一做信國公府那邊就坐不住了。
第二日一大早董允誠就到了，最近見到舅舅的次數(shù)比較多，昭姐兒是個自來熟，遠(yuǎn)遠(yuǎn)地迎上去撲進(jìn)了董允誠的懷裡脆生生的叫了一聲舅舅伸著胳膊要抱。
董允誠彎下腰把昭姐兒抱起來，“我們昭姐兒有沒有聽話？”昭姐兒生的又漂亮嘴又甜格外討人喜歡，董允誠很是喜歡她。
“有，昨晚上弟弟是我哄著睡得。”昭姐兒拍著胸口大聲說道，那模樣相當(dāng)?shù)淖院馈?
“昭姐兒真棒。”董允誠抱著昭姐兒走到門前，就看到徽瑜抱著譽哥兒站在廊檐下笑著看著他，他也不由一笑。
“大哥。”徽瑜跟董允誠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下，陽光落在人的身上柔和溫暖，地上鋪了氈席，又在上面鋪了一層軟軟的駝絨，將譽哥兒放在上面讓他爬。譽哥兒已經(jīng)會爬了，但是就是太懶，將他放在上面十次能爬一次就很不錯了，這一身懶筋，徽瑜也是醉了。
昭姐兒從舅舅身上下來，拿著吃食玩具開始每日毫不厭煩的逗引譽哥兒爬行的艱鉅任務(wù)。
看倆孩子玩，旁邊還有隻猴子逗趣，董允誠的心情也跟著緩和下來。
雪瑩奉上茶點之後就帶著人退開了，徽瑜給董允誠親手斟了茶，這纔開口，“大哥這麼早過來，可見是昨晚上定然過的十分熱鬧。”
董允誠笑笑，“這個你都猜中了？”話說完覺得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徽瑜相處這樣的計劃，可見是肯定也預(yù)料到信國公府的打擊報復(fù)。
“其實沒什麼難猜的，信國公這個人雖然有大才，但是心胸狹窄，從晗妃娘娘母女三人就能體現(xiàn)一二。而且京都這十間鋪子雖然只是信國公府龐大產(chǎn)業(yè)的一角，但是貴在在京都銀錢往來方便，如果這些鋪子出了問題，信國公別的地方的收益最快也要半年纔會結(jié)算一次，時間上就有侷限。所以不管這事兒嚴(yán)重或者不嚴(yán)重，以信國公的性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徽瑜低頭說道，其實夏冰玉的性格說起來要比她爹稍好些，不然也不會成爲(wèi)原文女主。其實若沒有自己的出現(xiàn)，夏冰玉的女主光環(huán)也不會被打破，現(xiàn)在也不會落到這一步，可是相同的既然她被迫來到這裡就要努力生存下去，她又不是來這裡被人宰第二次的。這些年來，她跟夏冰玉也算是互有勝負(fù)，只是兩人的主戰(zhàn)場不一樣，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不能用來相比的。這次卻是徽瑜來到這裡以後，對信國公府出手打擊力度最大的一次，徽瑜也相信夏冰玉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也許這纔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手。
“你猜的沒錯，昨晚上新開的幾家鋪子都遭到了攻擊，幸好咱們早有防範(fàn)，已經(jīng)把人當(dāng)場拿住送去了順天府。”董允誠看著徽瑜，“那麼接下來，把人送去了順天府之後，你想做什麼？”
“信國公想要從順天府撈出幾個人來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順天府尹趙欽跟信國公是好友。”
“那你還把人送去順天府？”
“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徽瑜笑。
董允誠看著徽瑜的笑容只覺得毛骨悚然，就聽到徽瑜接下來又說道：“順天府的那些賊人不用去管，大哥你只管將豐益錢莊的事情做好，對外宣佈凡來錢莊存錢的百姓一律給與一定的利錢。”
“什麼？”董允誠這回真的被驚到了，“只有百姓被錢莊錢的，可沒聽說錢莊會往外賠錢的，二妹妹，你這樣做不會不太冒險？”
“怎麼會冒險，大哥，咱們雖然往外倒貼錢，但是前來存錢的百姓就多了。這樣一來咱們錢莊可流動的銀錢大大增加，用這些錢來生錢，不用你我出一個銅板，就能大把的賺到錢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聽著有道理，可是怎麼覺得不靠譜呢？”
“很快大哥就會知道這事兒十分靠譜了，現(xiàn)在聚益錢莊因爲(wèi)豐益錢莊無息存錢已經(jīng)損失不少，現(xiàn)在咱們這麼一弄，聚益錢莊很快就會撐不下去的。”
聚益錢莊拿到百姓的銀錢同樣是挪出去投資了，現(xiàn)在豐益錢莊忽然來了個存款獲息，肯定大批的百姓都要去聚益錢莊提錢，可是聚益錢莊肯定在短時間內(nèi)湊不齊這麼多的現(xiàn)銀。投資出去的錢，哪裡能說收就收回來的。這樣一來信國公就要從別的鋪子挪錢，就跟蝴蝶效應(yīng)一樣，聚益錢莊一倒，後面就會將信國公在京都的鋪子都牽連進(jìn)去。
聽著徽瑜的話，董允誠只覺得這些日子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透著幾分古怪，不由得問道：“你是怎麼相處這樣奇怪的招數(shù)的？”
“沒辦法，天生聰慧擋不住。”徽瑜調(diào)皮一笑。
董允誠：……
果然，按照徽瑜的計劃豐益錢莊一放出去消息，就有很多的百姓前來問詢，當(dāng)?shù)弥@件事情是真的之後，大批的百姓前往對面的聚益錢莊提錢轉(zhuǎn)移存錢的地方。京都最有名的繁華大街上就出現(xiàn)在這樣的現(xiàn)象，兩家對門的錢莊都是人潮波涌，只可惜一個是提錢，一個是存錢的。
聚益錢莊的掌櫃都白了臉，庫裡都已經(jīng)沒有現(xiàn)銀了，可是外面前來取錢的百姓卻越來越多。無錢可給，掌櫃的立刻就先把門給關(guān)了，這樣一來忽然就傳出了聚益錢莊無錢可取，疑信國公府生意受損，賠了大筆的銀錢。再加上這段日子京都人人皆知忽然多了十幾家跟信國公府鋪子差不多的店鋪與之爭利交手的事情，事情就如同火災(zāi)蔓延一般迅速的擴大起來，聚益錢莊門前堵滿了前來要錢的百姓。甚至於有憤怒的百姓開始砸門，頓時鬧得不可開交。
信國公府忽然之間*攤上這樣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簡直都要懵了頭。
“這些百姓都瘋了嗎？這樣的謠言也肯信？”信國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之間事情就會發(fā)展成這樣，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爹，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安撫百姓的情緒，把銀子拿出來，不然別人會真的認(rèn)爲(wèi)信國公府沒錢了。”夏善長也覺得有幾分焦頭爛額，明明前些日子就只有幾家鋪子跟蒼蠅一樣讓人賭心，怎麼就短短數(shù)日的功夫，信國公府就被大家認(rèn)爲(wèi)無錢了呢？
“先從別的鋪子挪銀子過去，把場面震住再說。”信國公立刻說道，“然後立刻通知各地的掌櫃不用等到年底結(jié)賬，先把各地的收益送來應(yīng)急。”
“眼前就只能這樣做了，兒子立刻去辦。”夏善長轉(zhuǎn)身就去了。
信國公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他就不信這個邪了，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他絕對不輕饒他！
信國公府發(fā)生的事情整個京都都震驚了，大家都沒想到事情怎麼就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這麼多的變化。明明在之前還只是有人想要跟信國公府的鋪子打擂臺似的小打小鬧，現(xiàn)在卻好似*變了天，信國公府都被逼的步步後退十分狼狽。
事情是怎麼發(fā)生的？
後來大家定下心來細(xì)細(xì)一琢磨，眼神自然就落在了豐益錢莊上。就是從這個錢莊開始給存錢的百姓一定利錢開始，整個京都的百姓就跟瘋了一樣的去他那裡存錢。也有別的小錢莊受波及，但是都沒有信國公府的聚益錢莊倒黴，誰讓豐益錢莊就開在了聚益錢莊的對面。這兩家錢莊一個存錢要收錢，一個存錢要給錢，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事兒該怎麼選擇。
就算是後來信國公府穩(wěn)定下來也推出存錢給利錢的措施，但是已經(jīng)失了先機，頂多也只是穩(wěn)住了最後剩下沒多少的儲戶，失了元氣，大受損傷。
豐益錢莊推出存銀拿息的措施之後，緊接著又推出借貸無抵押的舉措，只要商鋪信譽良好，運轉(zhuǎn)良好，有兩名擔(dān)保人簽字擔(dān)保的情況下，就可在豐益錢莊無抵押獲得借貸，而且借貸利錢並沒有跟市面上其他人起衝突，一樣的利錢借貸，但是因爲(wèi)有這個無抵押的條款，豐益錢莊的買賣簡直好到不行。
夏冰玉此時正一臉惱火的看著她母親，“這件事情怎麼不早說？現(xiàn)在鬧到這種地步，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解決。”
信國公夫人看著女兒氣急的樣子，忙說道：“還不是擔(dān)心你的身體，能不讓你煩心家裡肯定不給你添麻煩的。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古怪，這些日子家裡面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又怕你會受牽連，這才特意跟你知會一聲。我來告訴你，總比你從別人那裡聽到要好得多。”
夏冰玉知道母親講的有道理，慢慢冷靜下來，緩緩說道：“所以現(xiàn)在家裡在京都的鋪子所有現(xiàn)銀都挪到了聚益錢莊那邊，眼前聚益錢莊元氣大傷，可是其他鋪子被挪走了銀錢只怕也週轉(zhuǎn)不動了吧？”
“家裡的現(xiàn)銀也挪了出去，你知道家裡不是沒錢，但是錢都放了出去，現(xiàn)在不到收回的期限。”信國公夫人講道。
“事情怎麼就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夏冰玉揉揉眉頭，“您把經(jīng)過再細(xì)細(xì)的跟我講一遍。”
信國公夫人又複述一遍，夏冰玉皺眉冷笑，“看來這是別人早就設(shè)置好的圈套，當(dāng)初從那十幾家鋪子一齊開張針對咱們鋪子的時候就不該大意。”
“當(dāng)時誰能想到會有人這樣的大膽。”
夏冰玉默然，這話也對。信國公府身爲(wèi)四大世家之一，在京都的確是沒有那不長眼的敢跟國公府對著幹，明顯是敵人有備而來，輕嘆口氣，“不如先從定國公府拆借一部分現(xiàn)銀應(yīng)急，等到放出去的利錢收回來就好了，年底盤賬各處的收益也該送來了，到時候就能鬆口氣了。”
“定國公府那邊已經(jīng)拆借了一筆銀錢過來，但是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這裡還有些現(xiàn)銀，您拿去用。”夏冰玉立刻說道。
“不行，你是出嫁的人，怎麼能用你的錢，王爺知道了怎麼看你？”信國公夫人立刻否決了，“家裡沒到揭不開鍋那一步，主要是敵人逼得太緊，一時間措手不及。你爹已經(jīng)讓各處的掌櫃提前將年底的收益送來，但是除了這件事情，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您說就是。”夏冰玉給母親斟了茶，心頭的那股怒火才小了些。
“你爹跟你哥查後面的幕後人，但是一直查不到。你爹現(xiàn)在又不好跟王爺說，你讓王爺幫把手看看能不能查出來。”信國公夫人道。
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估計是她爹丟了人不好意思面對王爺，就道：“好，我會跟王爺說的，家裡面真的能應(yīng)急？您別瞞著我。”
“你放心吧，你好好的保護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生下這一胎，就是讓我們最開心的事情了。”信國公夫人握著女兒的手，因爲(wèi)身體的緣故女兒並不容易有孕，所以這胎也看得格外的重。若不是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她也不會來找女兒讓她煩心。
“我知道，您放心吧。”夏冰玉點點頭，“嫂子那邊情況還好嗎？”這次若不是楚婧有了身孕，只怕這次的借銀也不會這麼順當(dāng)，畢竟令國公夫人對女婿跟哥嫂是很有微詞的。
“現(xiàn)在挺好的，家裡情況現(xiàn)在這樣，先把她送回令國公府安胎去了。等到過兩天你哥哥就把人接回來，你就別操心了。”信國公夫人對於這個性子脾氣規(guī)矩都不怎麼優(yōu)秀的兒媳心裡其實挺不喜歡的。
這兩年楚婧倒是比之前安靜了許多，許是當(dāng)初那外室的事情也的確是讓她感覺到了危險，現(xiàn)在至少她不會在外面公然拆婆家的臺了。夏冰玉跟楚婧不可能回到之前閨中之時，但是現(xiàn)在這樣不遠(yuǎn)不近的處著倒還覺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