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獎賞的法寶,對于東海龍王敖廣等人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那龍族秘法,卻是由不得他們不震動,因為那赫然是祖龍源流,并非中間經過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中轉改易過的殘篇斷簡。
那一剎那,他們的心也被深深的觸動,但隨之看到身旁身后每個水神都是如此,立時間變成了滿腔苦澀。
要知道,這本來可都是他們的東西,這種恩賜,也應該是由他們發下去,然后享受眾人的頂禮膜拜的。現在,這些卻統統成為了杜玄的成果。這一刻,東海龍王敖廣徹底的明悟過來,敖氏龍族一直存在于他們幻想之中的輝煌未來,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了。如果可以,現在他就應該準備著各脈龍族旁支的分崩離析,只剩下自家敖氏一脈的情況了。
敖氏龍族輝煌不可得,但也不能就此沉淪下去,若是有一天,一個個旁支龍族都爬到了他們這些嫡脈的頭上,那才叫笑話呢。
“現在,我的確是應該少和杜玄這樣的強人碰撞了,當務之急,是保住目前已有的一切,抓住所有能夠抓住的好處,鞏固自家的基本盤。”
有了這么一個認識,東海龍王敖廣的思路瞬間打開。看到杜玄有解散眾神的意思,當是時,他一步跨出,朝著杜玄畢恭畢敬的一禮,開口道,“星君,臣有事兒要奏!”
如此正式鄭重的情況,東海龍王敖廣在杜玄面前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杜玄不會認為,自家一點兒龍族秘法,就將他給收買過來了。如果敖廣這么好收買的話,也不可能這么多年一直追隨玉帝了。
這一刻,杜玄也想要知道,東海龍王敖廣到底會說出些什么?
是繼續對抗,打破杜玄現在正在潛移默化的謀劃,還是順勢為之,獲得一些好處!
“敖廣卿家有事,盡管奏來!”杜玄一擺手,調侃了一句,“若是本君一人解決不了,這里不還有這么多賢臣在呢嗎?肯定幫你解決!”
“星君,臣并不是為了自家,而是為了給黃河龍王敖正請命!”東海龍王敖廣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一任眾人的目光火辣辣的注視著,堅定不移,“此番龍門取寶,是在黃河之地,幸天命在星君,一切也還順利,沒有出現什么大的紕漏,最終得成。但唯有一點兒,原先屹立在黃河的龍門山沒有了,這對黃河來說可是重大的損失,也是天下水族的損失。
之前,因為龍門山之故,他們皆有化龍飛天,超脫本身種族限制的可能,現在卻是沒了。臣想要請星君發下隆恩,再造龍門山,安放黃河故地,以慰黃河龍王勤謹忠心之功,彌補黃河損失,也給天下水族一個希望。”
此言一出,南海龍王敖欽,西海龍王敖閏兩人即時間便邁步上前,表示支持,一起懇求。
在場大水大河之神,大多都是敖氏所屬,現在雖然離心離德,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明確表示脫離。此時此刻,見得敖廣兄弟這么不要臉皮,一方面在感嘆敖氏龍族的確是沒落,沒有了統御天下龍族的根基;另一方面也禁不住生出幾分惻隱,想要成全于他。
所以,之后又有一部分開口,表示贊同。不過,僅僅是一部分而已,剩下的那些,已經通過這一次,做出了充分的準備,堅定的要與敖氏龍族分割。不過,他們也只是不開口表達支持而已,也并沒有開口反對。終歸,人情還是要有一些的。
沒有人情的人,不管投身在哪兒,結果都是一樣,不會受到真正的重用,倚為心腹的。
正因為此,一時間,聲勢也的確是不小。
不過,難得借助龍門取寶的機會,讓龍門山在黃河消失,四瀆之中,其余的三瀆怎么愿意看到龍門山再回復如初?要知道,黃河自從太古之后,被一次次削弱,位跌至四海之下后,之所以仍然能夠位列四瀆之首,除了他本身水力本源的確是比其他三瀆要強上不少之外,這龍門山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畢竟,天下水族,若是想要化龍飛天,擺脫先天種族限制,就必須前往龍門山躍龍門。而且,這個沒有任何的限制,無論仙佛魔鬼,都可以躍龍門,之后也別無限制,任你自由來去。
這種程度的好事兒,天下間可只此一件!
世間的確是有很多大能,都能為低等種族開化,晉升血脈,但是那需要何等的機緣,而這個,你只要愿意,就能夠來。只要能度過,就可以化龍晉升。
這么一件事兒,不僅僅是為龍族匯聚了龐然的氣運,讓敖氏四兄弟得享福澤,對于存立地黃河,也有莫大的氣運補充。
本來,他們以為洪荒龍門被杜玄收走之后,今后化龍之事兒肯定是由杜玄一人獨掌了。沒想到,東海龍王敖廣居然敢提出重新恢復龍門山的要求,而杜玄,似乎也沒有勃然大怒的跡象。
這個就值得說道了,黃河享受了那么多年,也該換換別人享用了。再者,他們可是杜玄的嫡系屬下,這四瀆之首的位置,早就應該換一換,讓給他們來做了,怎么能夠讓他們這些叔叔輩的,還居于敖正這個黃口小兒之下?
所以,這一刻,長江龍王青龍王開口了,“敖兄,你還真是為了兒子,一點兒老臉都不要啊!陛下施以恩澤,惠及天下水族,自然是應該的,但是,卻未必一定要安放在黃河。畢竟,天下水脈之中,有的是合適的地方,就比如說我治下的長江,隨便就能選出十處八處合適的位置。
這種事兒,應該采取公平公正的方式選擇,哪里能夠直接放回黃河?你覺得黃河受了損失,我還說這一次黃河占了大便宜呢!想想看,洪荒龍門,何等的威脅,星君幫黃河解決了,這可是大恩啊,你還好意思要補償,要是我,恐怕得傾盡水府寶物以作奉獻了!”
青龍王牙口甚好,一頓狂批,反正,他們不對付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也不在乎這一點兒臉面。
“黃河龍門,已經深入人心,若是貿然改動,人心動蕩,那無形之中,我水脈,龍族的氣運會折損多少,你可曾想過?”東海龍王敖廣這個時候兒為了自家人,可以說是不遺余力,話鋒輕輕一轉,便將整個龍族都拉在了自己身后。
果然,那些龍族水神聽了之后,一個個都禁不住暗自思量,考量著氣運波蕩的可能。他們可以與敖氏龍族決裂,但自身龍族的身份可是改變不了的。龍族氣運壯大,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好處。氣運衰落,也自然會影響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前途。
很快,便有之前沉默的人開口,表示黃河龍門不宜更改,還是安放原處為佳!
聽得這個,青龍王雖然心中一沉,但表面之上卻是沒有任何異樣,沉穩自如,“這簡直荒謬,豈不聞不破不立之理。我們這么多年,龍族死氣沉沉,未嘗沒有太穩了的道理,龍門更改,對我龍族影響甚大,但是,有星君居中執掌,幫忙鎮壓,哪里會有大的波蕩?這改變之后,由星君親自梳理新的氣象,自然能夠為我龍族帶來更多的氣運,更多的好處。這么多年來,龍族的沒落,大家莫非都看不到嗎?難道說,大家還想要這么繼續下去嗎?
大家是想要就這么繼續消磨著時光,還是拼出一個全新的未來?”
說道最后一句話時,青龍王聲音陡然一個高昂,直直灌入眾人的耳朵里,頗有振聾發聵的效果。
當是時,白龍王、赤龍王、黃龍王三位開口相應,以壯聲勢。
看得這情況,那些決定跟敖氏龍族割裂的龍族水神,也頗有一部分開口,表達支持。這些人,普遍較為年輕,屬于少壯派的水深,對于更高遠的未來,還有著很大的憧憬,所以確實愿意搏這一搏。
這么一來,雙方之間的聲勢,居然是半斤八兩,差相仿佛,誰也沒占到上風。
東海龍王敖廣見此,眸間一冷,卻是再度躬身朝著杜玄一禮,而后朗聲開口道,“臣請星君制青龍王妄言之罪,誹謗之罪!”
“妄言者何?誹謗者何?”杜玄面上沒有喜怒,沒有態度,不慌不忙,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東海龍王敖廣對杜玄這個態度,卻是摸不著深淺,心中有著些許忌憚,但此時此刻,已經拼道這種地步兒了,他自然只能勇往直前。終歸,他是玉帝的人,不可能成為杜玄的心腹。那么,現在在杜玄當政的情況下,多占好處,就是最正確的事情。
當下里,東海龍王敖廣面色一正,沉聲道,“星君的能力手段,天下皆知,星君的德行,也是天下皆聞,適才,青龍王言辭之中說,龍門山重新安放回黃河,是故步自封,是踏步不前,這豈非是質疑星君的能力不足?難道說,星君就沒有手段,讓大家既順著之前的習慣,又繼往開來,走出新的局面嗎?”
“敖廣,你莫要胡攪蠻纏,我哪里有這個意思?”青龍王眉頭一皺,趕忙間說道。
他正想要接著解釋,東海龍王敖廣這種老于世故之人卻是看出空擋,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即時間,又行補上,反問道,“如此,你不敢質疑星君的能力,那就是在質疑星君的德行了?你的意思是,如果龍門山安放在敖正這么一個曾經與星君有所不睦的人勢力之下,星君就不會盡職盡力,讓龍族氣運光大了?”
“我何曾有這些意思,你這是偷換概念!”東海龍王敖廣的詞鋒的確是犀利絕倫,青龍王一時間居然想不到反駁之言,只能夠擺出一副不屑的姿態,先準備扛過這一波兒,然后再行措辭。
然而,東海龍王敖廣這種老狐貍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當是時,一甩袖子,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這一句話,卻是讓青龍王說什么話似乎都不太妥當了。他倒是知道,杜玄肯定不會懷疑他的忠心問題,但是,架不住別的龍族水神給他另類的眼色。要知道,他還想要繼敖廣之后,成為龍族的新首領呢!
本來,真武一脈五大龍神之中,黃龍王居首,奈何,這家伙私心過重,有些太坑,連自家兄弟都坑了兩回,雖然說事出有因,但終究是有事實在。所以,現在五大龍神的領袖就成了青龍王,黃龍王自家也表示認可。
青龍王本來想著接著這一次,打出自家的名聲,沒想到,借助著先天的優勢,居然硬是沒壓下東海龍王敖廣。
這時,他的兄弟們主動跳出來幫忙了,“星君,青龍王絕不敢對您有任何不敬的揣測,他的意思是不破不立,要開創新局面,最好有新氣象,這樣,更加鮮明,也更能向諸天萬界昭示星君的態度!”
這是赤龍王,這家伙,不瘟不火,說出來的話卻是直指根本,讓東海龍王敖廣都禁不住直皺眉頭,心中思量著該如何應對。
他沉吟了一下,正要開口,卻是被杜玄給揮手擋了下來。看到這一幕,東海龍王敖廣心中一涼,暗道不好。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好了,你們就不要爭持了,這個事情,沒有那么復雜,就是一個習慣的問題,不好的習慣,自然就要放棄,好的習慣,自然就要堅持。無數的歲月過去了,龍門山在黃河這里一直非常良好的運行,為龍族積攢了無數的氣運,為天下水族開道,我覺得,還是安放在這里好了!”
“星君!”聽到這個,青龍王還要說些什么,卻是被杜玄止住。
“行了,我意已決!”說話之間,杜玄直接出手,催動龍門之鑰,調動洪荒龍門之力,重新凝聚出一個投影,顯化在龍門山故地。
瞬息之間,一切成就,和原來一般無二,沒有半分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