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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北深處
“宿祭!這家伙,竟敢,竟敢讓蓮——”
瑩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顯得相當扭曲,當然,憤怒并不只有她一人,在場的,除了虛空龍之外,所有人的心境,只怕都和瑩差不多。
“瑩,冷靜點。”戒路皺了皺眉,淡淡說道,然而他的神情,卻也和瑩相差無幾。
“冷靜,你叫我怎么冷靜!?”瑩對著戒路大聲吼道:“宿祭那家伙,那家伙為什么要這么做,他難道不知道,像他這樣隨便消耗蓮的能量,蓮,蓮他會承受怎樣的痛楚!?”
所有人都沒有做聲,他們的想法,和瑩都是相同的,像宿祭那樣肆無忌憚的使用蓮的能量,這不是存心要他難受嗎!
“瑩,別生氣。”雖然是叫瑩不要生氣,但常世的聲音冰冷,其中透露的寒意,任憑誰都能感受的道,她看了周圍的人,淡淡道:“雖然殺死他們是我們必須得做的事情,但是!想宿祭那樣,肆無忌憚的傷害蓮,我絕對不會允許!”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聽出常世話語中隱藏的怒氣,紅葉聳聳肩,道:“現在過去,攔住他?”
“不錯!”常世很干脆的點頭應道:“他們的事情先放一邊,重要的,是蓮的事情。”
“所以說?”紅葉輕笑著看著常世,似是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現在就去!”常世淡淡補充道:“所有人都去。”
——廣場中央
“哈,這樣一來,蓮,你就不得不從幕后走到臺前了吧。”宿祭的臉上掛著笑意,低聲自喃道:“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把這些家伙消滅了再說吧。”
“但是很奇怪啊。”皺眉看著眼前的屏障,宿祭臉上的笑容驟然淡了幾分,要知道,雖然他已經感受到莉普拉的實力和自己過去所認知的相比,已是增強很多,但是,在自己和蓮兩人的力量聯手之下,就算是有著劣等種的幫助,還能夠支撐這么久,這未免……太過詭異了吧。
“……該說,是那個家伙的能力嗎?”目光轉到孔星曜身上,宿祭眼中閃過幾分驚疑。雖然自己感受到到他的特別,但就算再特別,劣等種只會是劣等種,再怎么強大,應該也不會突破界限的啊。
宿祭搖了搖頭,淡淡道:“算了,這些都無關緊要,目前要考慮的僅僅只有一件!”
鏈條上的統口不斷發出彈雨,將魔炮支撐的更為巨大,充滿壓迫的魔炮不斷擠壓著莉普拉所營造的屏障,然而,即使處于上風,宿祭也感受到,要想在眼下這個狀態下擊敗莉普拉,對自己來說還是有點困難。
“……如果完全不計消耗的話,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宿祭知道,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話,只怕,他們的悲愿,就要徹底告吹了。
“但如果不這么做的話,等到那個惡性腫瘤得到命運之槍的認可,只怕,麻煩事會更多。”
宿祭壓根就沒有想過,命運之槍會不認同杰德拉。在這一點上,他,或是說他們的想法,和莉普拉是驚人的一致,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柄天殺的槍的原本主人,其性格已經完全超出了作為人所應擁有的底線。
只是,莉普拉明顯是要拖延時間,而自己一時間,也找不出什么能夠一擊必殺的方法啊。突然間,宿祭覺得,自己眼下似乎并不能拿莉普拉怎么樣,這一點,令他覺得相當的……苦悶。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呢?”看著仍然不斷抵御自己炮火的莉普拉,宿祭臉上,露出了許些焦慮。
——命運之槍,杰德拉的內心處
當杰德拉再度睜開眼睛時,他看到的,是一處教堂。
和此間建筑完全不同類型的教堂,既非供奉此間之神,又非供奉某位人物,僅僅只是一座教堂。
在教堂的前排座位上,一名男子坐在其上,身上的穿著也和此間完全不同,然而, 在偌大的教堂里,僅僅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教堂中,既沒有禱告,又沒有做其他事情,只是……坐著而已。
“這是哪里?”杰德拉皺了下眉,低聲自語道。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男子,杰德拉走了上去,伸手想要觸碰他,同時低聲道:“喂,你——!?”
話還未說完,杰德拉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男子的身體。而男子,卻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對了,這是鏡像。”想起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杰德拉一下子釋然不少,不過為什么他要給自己看著東西呢?
杰德拉皺著眉,心中萬分的詫異,然而,當他走到男子身前的時候,他徹底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竟是有著和自己相同的容貌,一模一樣,一點也不差分毫。
“這個人,到底!?”
為什么,他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這個人,在自己看到這個人后,會覺得,心中有一股涌動的跳躍?
捂著自己的心臟部位,感受著那份舞動,這是和之前,宿祭給自己看的那段鏡像時,相差無異的悸動。杰德拉不由得,有些害怕了。
然而無論有何種想法,杰德拉知道,這只是一段鏡像,自己只要旁觀下去即可
,仔細觀察著男子,杰德拉發現,和自己相比,他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身上的衣服敞開著,右手靠在座椅上,男子的木光似是看著教堂中央,又似不像,然而即便如此,男子身上散發著凌厲且又懶散的氣息,兩種看似天差地別的氛圍,在此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交融。
“看起來,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人啊……”
“……”正當杰德拉暗暗對眼前的男子進行評論時,男子微微嘆了口氣,卻也沒說什么。
“難道,他聽得到我的聲音!?”
正當杰德拉這般驚疑時,在男子,以及自己的身后,腳步聲慢慢傳來。
“海德里希!?”看到來訪者的模樣時,杰德拉愕然出聲。他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現在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然而海德里希和坐在前排的男子一樣,直接無視了杰德拉的存在,在看到偌大的教堂里只有男子一人,海德里希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便被淡淡的微笑所取代,然后,原本停下的腳步繼續邁開,緩緩走到男子的身前。
“這個人,似乎很討厭被人打擾啊。”看到男子的眉頭微微皺起,杰德拉心中暗暗說道。
很快,海德里希來到男子的身前,,低頭注視著男子,微笑道:“失禮了。”
聲音充滿了禮貌,一看便知,說話者的修養十足。
然而,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海德里希一眼,并沒有吱聲。
見此狀況,海德里希繼續說道:“杰巴斯局長在嗎?”
低沉而又優雅,饒是杰德拉,在看到海德里希的容貌,也不由自主的認為,海德里希一定是有著相當實力之人,這份實力,并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權力。
乍聽之下,海德里希的口吻相當穩重,在這穩重之中,又夾帶著無比的自信,同時,淡淡的冷酷也不由的從中滲透。
“海德里希,這個人,也不是一般的角色。”看著海德里希,杰德拉暗暗想到。
與此同時,杰德拉也注意到了,海德里希,和男子身上所穿的服飾,一模一樣,不,應該說,海德里希的服飾更加華麗,大氣一些。
等了一會兒,見男子依舊沒有出聲,海德里希卻并沒有露出生氣的跡象,反而繼續問道:“沒有聽清楚嗎?局長他——”
“啊啊,抱歉,他現在不在。”男子扣了扣椅角,淡淡回答道。
海德里希搖了搖頭,臉上并沒有什么遺憾的神情,只是微笑道:“嗯,是嗎,那么沒辦法了,之后再進行聯絡吧。”
“是啊,要是想要回去的話,就往那里走吧。”一邊說著,男子很不客氣的指著教堂的出路,語氣顯得相當懶散。
“我們的局長,最近在和醫部的那些人搞在了一起,嘛,怎么說呢,總之相當忙就是了。”
“原來如此,雅利安人種的測定裝置嗎。”
“對,對,局長現在,應該在和那些研究人員一起進餐吧,要是你想見到局長的話,現在去的話還來得及。”
雖然是告訴海德里希其所尋找之人的下落,但言外之意,卻是變相的趕著他離開,然而,海德里希卻是一步也沒有動,依舊看著男子,目光中帶傷了幾分審視。
被海德里希注視著有些不郁,男子略帶不耐的說道:“我說啊……”
“嗯,局長的事情先放一邊,說起來,卿,和別人說話,你都不抬起頭嗎?”
“……”
在一邊觀看的杰德拉這才意識到,由于是視角的原因,海德里希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男子的容貌,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面容。
然而,男子并沒有出聲,也沒有抬頭,在杰德拉的視角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男子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耐。
“抬起頭來。”
催促的聲音帶著引力,這是無法抗拒的引力。男子,慢慢地抬起了頭,和海德里希對上了。
“——唔。”
驚異,有的只是驚異,杰德拉看到了男子眼中的驚異,那是對于海德里希的氣度,容貌所產生的驚異,也是對他身份的驚異。
“怎么了?”看到男子驚訝的注視著自己,海德里希也不動怒,微笑著問道。
“不……”
“沒什么,那么,還有什么事嗎?”
“啊,卡魯?克拉夫特,你知道嗎?”
“卡魯?克拉夫特?”
被海德里希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蒙住了,男子臉上的詫異更盛,宛如鸚鵡學舌般反問了一聲。
“最近,宣傳相所召見的男人,據說,是有名的欺詐師。他的職務,是專門進行預測國家的未來,換言之,僅僅只是欺詐。”
“所以呢?”
“不覺得很奇怪嗎?”
完全不懂意思。看著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不僅是杰德拉,連男子,臉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不明白也無所謂,不過,卿知道嗎,今夜,這里的局員,前往教會索要領取的東西為何?”
“教會?”
“遺產管理局,卿的植物,應該就是搜集此
類東西,不是嗎?吾所想要知道的,是今夜運到的,那件物品。”
“……”男子沉默不語,只是冷冷注視著眼前的人。
“守密的義務?那就沒辦法了。”
見男子不語,海德里希苦笑的搖了搖頭。
“不,是真的不知道。”男子回問道:“那么,為什么要問那件事呢?”
“嘛,也沒什么,為什么這么問,吾也不知道。只是,這么感覺到了,便問了而已。”
杰德拉看除了,海德里希在說話的時候,肩臂輕輕慫了一下,這份態度就像是在嘲諷,但卻看得出,海德里希的話語相當真切。
“真是奇怪的人呢,你。”
“啊,就當作是這樣吧。”
海德里希微微笑道:“只是,吾一直在想一件事,吾現在所做的,是否是正確的。這樣想著。不,應該說,我們所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是符合我們期望的。”
“那么。”男子看著海德里希,聲音一下子變得認真:“你所做的,是正確的。”
聲音雖短,卻相當有力道。
“我們生于現實,無論是好是壞,都會有著各自的夢想。”
“我們會追求心中之物,宛若幻夢般。”
“所以,我們所做的,都是正確的,因為,我們所做的,都是現實之事,生于現實,行現實之事。”
淡淡的解釋,使得海德里希笑了,不是職業的笑容,而是真摯的笑意,“卿的理解,確實獨到。”
“那么,你的名字呢?”男子看著海德里希,問道。
“海德里希,特里斯坦?歐根?海德里希。”
在聽到這個名字后,杰德拉明顯的看出,男子的神情發生了相當大的動搖。這也就是說,海德里希的職位絕不低?
“吾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海德里希謙遜的笑著,這份謙遜,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做作。
“地位什么的只是虛妄,說到底,吾也是市井中的其中椅腳,僅僅只是這種程度,會被人擊倒,會因為攻擊而死去,并不是什么特別之人。”海德里希笑著,轉過了身,準備離開這座教堂,“不過,吾要感謝卿,卿的一番見解,確實令吾受益。”
“那么,接下來,可以知道卿的名字嗎?”
“羅特斯。”這一次,男子并未有任何猶豫,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羅特斯?萊希哈特,和你一樣,是‘斬首官’。”
“啊。”得之男子的姓名,海德里希的笑意更深了,一邊走著,一邊說道:“以后我們還會見面的。”
“啊,但愿如此吧。”羅特斯并未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勝利萬歲。”
“勝利萬歲。”
然后,教堂的大門再度被開啟,伴隨著的,是刺眼的強光,在光線之中,杰德拉不由得瞇起了眼。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
杰德拉不知道,但冥冥中,他感受到一份哀傷,這份哀傷,仿佛無論何時,都會將其吞噬一般,與此同時,腦子突然間開始疼痛,痛到,杰德拉有些站立不穩。
不過這份痛楚并未持續很久,很快,強光散去之后,杰德拉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原地,而海德里希,同樣是站在自己的不遠處,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意,看著自己。
“海德里希,你,讓我看這些是為了什么?”
“卿難道還未有所自覺嗎?”看出杰德拉臉上的動搖,海德里希微笑道:“名為羅特斯之人,吾所認知之人,他與卿之間的關系,卿難道尚未有所自知嗎?”
“關系……”突然間,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然而就在同時,原本淡去的痛感再度回歸,杰德拉捂著頭,突然間倒在地上,痛苦的發出了呻吟。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阻礙著自己接近所謂的真實。
看著杰德拉的呻吟,海德里希臉上神情不變,淡淡的,緩緩的,道出了最為關鍵的話語:“名為羅特斯之人,與名為杰德拉之人,說到底,只是同一人而已。”
“這——就是你的真實。杰德拉。”說到此處,海德里希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羅特斯?萊希哈特。”
“嗚哇哇哇哇!!!”慘痛的叫聲響徹周圍,就像是禁忌之門被打開一般,杰德拉痛苦的大喊著,呼叫著,如同瘋子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消失了,杰德拉緩緩爬起身,冷眼看著海德里希。在剛剛的那些時段,自己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然而就算如此,自己還是有著自己必須弄明白的事情。
“海德里希。”低聲叫著眼前男子的姓名,杰德拉緩聲道:“我不懂,既然我是‘羅特斯’,為什么他們,一定要我死,還有,為什么我是惡性腫瘤,我又是,如何從‘羅特斯’變為了‘杰德拉’?”
“果然,被封印了啊。”海德里希微微笑著,右手抵在了杰德拉的頭部,淡淡道:“卿有知道一切的權利,不,卿必須知曉,否則,卿便沒有,也絕不可能,成為吾認同的,命運之槍的主人。”
“那么,接受吧,屬于你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