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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第263章

曇華最後到底還是沒能做出選擇來。她自然是想進去看看朱弦到底如今是什麼樣的情況的。只是一想到一旦進去之後會帶來的結(jié)果,她便是又望而卻步了。

如此足足遲疑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是醉秋再也看不下去,夥同了春梅一人l拉著曇華一隻胳膊強行的將她帶回了家去。

直到回了屋子之後,醉秋本想著勸幾句讓曇華放開心的,可是卻是看見了曇華緊緊攥著的拳頭,頓時暗道一聲不好,忙不迭的去掰曇華的手指。春梅起初還不明白醉秋的意思,等到看見曇華掌心那幾個已經(jīng)紅腫起來的指甲印,這才驚呼了一聲——

春梅險些沒哭出來。曇華的掌心,是被她自己硬生生的給掐成了那副樣子的。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要知道,曇華並沒有留指甲,所以就算掐人,若是不發(fā)了狠,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成這幅樣子纔對。

可是瞧著曇華那樣子,春梅卻又懷疑是不是曇華根本就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什麼疼了?

春梅醉秋面面相覷,俱是忍不住的輕嘆了一聲。看了今兒這一幕後,還有誰不知道曇華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是忘不掉三個字罷了。曇華看著絕情,可是實際上,現(xiàn)場軟著呢。不然,也不會被關(guān)夫人三言兩語的嚇唬成了這樣。

照這麼下去,遲早也會出事兒。不說旁的,就說朱弦萬一真的是個薄命的,那曇華會如何?

醉秋覺得,若是真的如此,曇華怕這輩子也是無法過上安心的日子了。更甚至就這麼形銷骨立下去,遲早也是一個結(jié)果。

其實關(guān)夫人那句話說得很是,有的時候這些病,更大的緣故還是因爲人心裡不好受的緣故。病由心生。自然外物也就不能有作用。

曇華是明白關(guān)夫人的意思的——關(guān)夫人那話是在說,朱弦需要一味心藥來治病,怕是纔有救。至於那味藥到底是什麼也並不難猜。很顯然,關(guān)夫人說的是她。

曇華自然也就明白過來,朱弦這一次生病,她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或者說,若不是她,朱弦必然是不會生病的。更不會病得如此嚴重。所以,將來若是朱弦真的……那麼她就和殺人兇手沒有兩樣。這樣的想法,著實是讓人覺得恐慌。

不過最嚇人的,還是最後關(guān)夫人說的那句話——以後大約不會再有機會了。

這話的意思,讓人不敢往深了去揣摩。一想這個,曇華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幾乎看不見光明和希望。

見,還是不見?曇華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悄悄的問了這麼個問題。然而每一次都沒有答案。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說到底,還是因爲她太過自私,太過懦弱的緣故。她不想面對自己想象中的那種生活。更不想好不容易纔做的決定輕易放棄。

可是,她更怕朱弦真的如同關(guān)夫人說的那樣,與她再沒了想見的機會。

這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直接就成了一團亂麻,怎麼也是理不清楚。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理不清楚就能去不想不管的。所以,曇華只能強迫著自己去做一個選擇。

只是這個選擇太過艱難,到底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有個答案的。

曇華的異樣自然是瞞不住奶孃王氏。王氏見了曇華這樣,又聽醉秋他們仔細說了方纔的事情經(jīng)過,心頭也是爲難——只是最後卻到底還是勸了曇華:“姑娘,這事情上,要我說,咱們只當是不知道就罷了——”

曇華一震,茫然地擡起頭來看向王氏。隨後緩緩的搖搖頭,低聲道:“怎麼能夠?”雖然面上沒有一滴淚,可是聲音卻是帶著哭腔和悲愴。

“怎麼不能?”王氏心裡疼得厲害,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火氣,當下便是拔高了聲音:“憑什麼姑娘就該犧牲自己?姑娘到底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平日裡的精明到底哪裡去了?那個朱弦到底有什麼好,竟是值得姑娘一次次的犯傻?!”

曇華緊緊抿著脣,心頭震動可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氏卻是一股腦兒的繼續(xù)說了下去:“還有,姑娘怕什麼連累別人?朱弦他是自己生了病,又不是咱們動的手,憑什麼就該怪在我們頭上?這樣的事兒,就是鬧到了天子跟前,那也是不能怪我們的!難道姑娘不想做妾,就是犯了錯?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我就還不信了,這個世上難道竟是一點公道也沒有了不成?再說了,姑娘又憑什麼就該處處顧慮著別人?怎麼就不能自私一回了?魏家那頭不必說了,李家這頭又是憑什麼?”

“難道給姑娘一口飯吃,給姑娘一件衣穿,就能當成了買了姑娘不成?到底是親生的骨肉,還是街邊買來的小丫頭?”王氏說著說著便是“嗚嗚”的哭了起來,卻仍是不肯住口,兀自抹了一把臉繼續(xù)道:“當年夫人在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夫人在李家吃盡了苦頭鬱鬱而終,姑娘不記恨他們已經(jīng)是姑娘仁慈了!如何還能爲了他們斷送自己一生?”

曇華只是苦笑:“我並不是爲了李家。我在意的是勤哥兒,是表哥他們——”還有就是朱弦。去見朱弦,並不是因爲周老夫人的一句威脅。而是因爲擔心朱弦罷了。只是這話她卻是說不出口的。畢竟,是她自己說要和朱弦斷了關(guān)係,忘了朱弦的不是麼?

“勤哥兒自然有他的造化,魏家也不是軟柿子。姑娘就不該操這些心!”王氏斷然言道,竟是伸手來拉曇華:“走,姑娘,咱們這就去魏家。把這個事情跟舅太太說清楚!”

曇華一愣,看著突然強勢的王氏竟是有些不適應了,愣愣的喚了一聲:“奶孃?”

王氏也是一愣,隨後似乎才反應過來剛纔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微微露出一絲自責和懊惱來,不過很快卻是又繼續(xù)堅持了方纔的決定:“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曇華嘆了一聲,猶豫片刻之後到底是沒有拒絕。只是卻是拉著王氏停了下來:“先去讓人備車,我們也該收拾幾樣東西。”或許出去躲一躲,清淨一下反而能將事情看得更透徹。還有就還是,這件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也是該好好的和魏家那頭商量了。

或許,雲(yún)氏能給她幾分意見也不一定。

懷著這樣的心思,曇華一路去了魏家。周老夫人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頓時就冷笑了一聲:“倒是不如改了姓魏更好。不過,魏家那頭難道就會賠上一個家族來讓她做糊塗事兒?真真是天真得很。”

在說了這樣的幾句話之後,到底心中煩躁,連摔了好幾樣東西,周老夫人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

對於曇華突然的到來,雲(yún)氏雖然是有些錯愕,不過卻也是很高興:“我就想著這幾日該去接你了。沒想道竟是想到一處去了。”

曇華驀然抱住雲(yún)氏的胳膊,軟軟的喚了一聲,吸了吸鼻子:“舅母,你幫幫我可好?”

聽著曇華似乎是哭過,雲(yún)氏唬了一跳,隨後便是忙伸手將曇華摟在懷裡輕聲安慰:“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李家受了委屈了?只管跟舅母說,舅母給我出氣去。”嘴上這麼說著,心頭便已經(jīng)是生出了一股子怒氣來。

曇華便是避開了丫頭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最後低下頭,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鞋尖上的花紋:“舅母,你說我該怎麼辦?”

雲(yún)氏已經(jīng)是愣住了,看著曇華面上的神色一派肅穆,只目光帶著幾分心疼——最後雲(yún)氏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縱然朱弦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朱家不會爲了這個爲難你。畢竟,和你也沒有什麼直接的關(guān)係。而且,怕是朱家人也沒功夫理會這個。所以,你倒是不必擔心這個。”

雲(yún)氏這話說的得篤定。

曇華點了點頭,只是卻仍是一派茫然——就算是不用顧慮這個,她仍是無法做出選擇來,不是麼?

雲(yún)氏看著曇華這樣舉棋不定的樣子,又是長嘆了一聲,帶了幾分試探的問道:“那你心裡是如何想的呢?你對那朱弦,是不是真的就那樣在意?竟是一點兒也放不下?”

雲(yún)氏問得直接,曇華直接漲紅了臉,越發(fā)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覺得尷尬——總不能直接承認說是吧?可是不承認的話,卻是又算撒謊了。她既不想撒謊,也無法承認,只得垂頭坐在那兒訥訥的一言不發(fā)。

雲(yún)氏心頭便是越發(fā)的瞭然,頓了頓後,便是勉強一笑道:“或許,你應該將你的想法好好跟他說一說纔是。朱弦未必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再說了,興許事情還有別的解決方法纔是。”雲(yún)氏這話很中肯,也極其具有勸服力。

曇華自然是沒有不心動的,只是卻仍是遲疑——

“只是有一件事情你也要想明白。朱弦既然當初做出那樣的事情,可見他也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你心裡必須要有數(shù)纔是。還有,關(guān)於做妾這件事情……你也要想清楚。若是他甜言蜜語的哄你,你也要把持住。”雲(yún)氏最後這幾句話說得鄭重得不能再鄭重。

曇華只覺得眼中一熱,頓時落下淚來:“舅母,謝謝你。”

雲(yún)氏嘆一口氣,伸手撫了一下曇華的頭髮:“傻丫頭,道謝做什麼?在我眼裡,你就跟我女兒似的,我巴不得你好好的纔是呢。你是個好丫頭,可惜旁人卻是沒那個福分得了你的青睞。我說這些,不過是想要你將來不後悔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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