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寧郡王整個人猶如雷擊,呆滯無神的站在原地。他的雙眸中映入花清茉秀美精緻的面容,那溫和優(yōu)雅的笑容彷彿一根尖銳無比的針一般,一次接一次的刺進(jìn)他的心中,疼痛流血,卻又無力阻止。
花清茉說得對,無論自己有什麼樣的理由,殺人便是殺人,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見寧郡王沉默不言,花清茉並未多做爲(wèi)難。她走回白紫簫身側(cè),挽住他的胳膊,溫柔的說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正欲離開,夜拂徽突然走到他們前方。
“相國大人,有事?”花清茉對於夜拂徽倒是客氣的很,畢竟此人在她眼中可比寧郡王那一類人要好的太多太多。
“九千歲,皇上剛纔言明日出發(fā)征討樑王司徒信,勞煩九千歲夜裡回去便收拾好一切,免得耽誤大軍行程,本相今夜回去自然也會準(zhǔn)備好一起,絕對不會耽誤九千歲的。”夜拂徽這話聽起來有些無禮,但他的語調(diào)以及說話神態(tài)並未有任何的不敬。相反,此刻的夜拂徽面對白紫簫時,目光中竟有一絲的敬意。
“相國明日先與西王領(lǐng)兵出征,本督主要遲些時候才能到達(dá)軍中,夜相國和西王先去紮營等待本督主。”白紫簫極爲(wèi)冷淡的看了夜拂徽一眼,聲音冷漠至極。
聽到這話,夜拂徽的臉上先是浮現(xiàn)出一絲的詫異,隨後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怒意籠罩。他握緊雙拳,忍住心中的憤怒,聲音漸漸沉冷:“皇上有旨,九千歲乃爲(wèi)此次平定樑王叛軍的大都督,本相以及西王都是隨軍而行輔助九千歲,九千歲這般視幾十萬大軍如無物,莫不是又因爲(wèi)有趣?”
“相國,本督主的事情你有資格過問嗎?人身在其位,就只能管自己能管之事,若太自以爲(wèi)是,那可還是要鬧笑話的。”望著夜拂徽正義凜然的臉,白紫簫只是冷漠至極的笑了笑,眼眸之中盡是暗沉。
被白紫簫如此一說,夜拂徽臉色一僵,想要再說話時,白紫簫已經(jīng)拉著花清茉越過他,那恣意冷漠的姿態(tài)讓夜拂徽感覺到一絲的涼薄。
一個不把天下蒼生放在眼中的人,讓他榮登如此高位,真的是好事嗎?
與此同時,花清茉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夜拂徽蕭條孤寂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今日的相國大人與她第一次在寧郡王府接觸時,要顯得蒼老無力太多。
隨後,花清茉擡頭看向身邊的白紫簫,月色以及宮燈雙重光芒的映照下,他的面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寂妖麗。
“紫簫,夜相國不僅朝中重臣,更是一心爲(wèi)百姓造福的臣子,你日後難道不準(zhǔn)備留著他嗎?”花清茉淡淡的開口,言語之中別有深意。若是白紫簫得到司徒宣的江山,這朝中大臣必然有一部分與以前相同,若是能夠留住夜拂徽爲(wèi)己效力,倒也不失爲(wèi)一件美事。
聽到花清茉這話,白紫簫停了下來,側(cè)身面對花清茉,微微俯首凝望著她。漆黑幽暗的眼眸彷彿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囊括著彷彿天地乾坤一般廣闊無垠的深邃。他擡起手,輕挑起花清茉的胸前垂落的一縷髮絲,手指緩緩的繞動,隨意而又舒緩。
隨後,他將髮絲別再花清茉的耳後,手指緩緩的扶著花清茉的耳輪而下,滑過面頰,直到落在她的肩膀之上。
白紫簫手中的涼意及時隔著衣裳,花清茉都能清楚的感覺得到。她不覺側(cè)目看了看肩膀上的那隻手,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茉兒,你想要留夜相國?”白紫簫出聲問她,脣角漸漸的揚起,笑容之中有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遠(yuǎn)。
“有些吧!畢竟我們這些壞人身邊,總要有些好人才不會無聊。”花清茉點了點頭,聲音聽來滿是乖巧。
“說的也是。”白紫簫似乎很同意花清茉的話,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有著甚是意味深長的笑容。“茉兒若是想留住夜相國,便自己好好努力,若是他願意跟著本督主,本督主會讓他有比現(xiàn)在更大的權(quán)利。他不是喜歡爲(wèi)民請命,喜歡造福百姓嗎?本督主給他更多造福百姓的機(jī)會。”
聽到這話,花清茉不覺將手附在白紫簫的手上,如畫一般秀雅精緻的眉眼中有著一抹期待。她注視著白紫簫,漆黑的瞳眸中有著彷彿夜空星辰璀璨的光輝:“九千歲的意思是依茉兒了?”
“自然,你喜歡留著誰,本督主便留著誰,你想要誰死,本督主便殺了誰。”白紫簫說完,便握住花清茉的手繼續(xù)向前。
花清茉稍後於他,剛好能夠看到他玄金色斗篷上那繡著的蟠龍圖案。那上面的龍爲(wèi)四爪,是蟒。但或許過些日子,這上面繡著的便極有可能是五爪真龍。
只是到那時候,到底會成什麼樣的局面,而今花清茉根本想象不到。
“對了紫簫,爲(wèi)何要遲些時候再去軍中?”花清茉沒有再想這事,只是很隨意的問白紫簫。
一聽這話,白紫簫便轉(zhuǎn)頭望她,脣角的笑容不知爲(wèi)何妖邪到了極點。“茉兒,你不會忘了過幾天是什麼日子了吧?”
“好像忘了。”花清茉很是誠實的回答,隨後詢問:“是什麼日子?”
“本督主也忘了。”白紫簫不再看花清茉,只是一直往前走。
花清茉知道白紫簫在騙自己,頓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隨後她很疑惑的想了想,但是終究沒有想到過幾天是什麼日子。
回到九千歲府,當(dāng)看到茉茉的時候,花清茉纔想起來。
十月十日,是茉茉的生辰。
翌日,白紫簫果然如他前夜所言,並未隨大軍出發(fā),因爲(wèi)此事司徒宣派人宣了十道聖旨給白紫簫,但是他依舊未有所動,只是一如前些日子,陪伴花清茉和茉茉,與花清茉下棋,以及與她討論奏摺、兵法。
至於那十道聖旨全被給茉茉當(dāng)了玩具,而她倒也十分喜歡這個新玩具。
與此同時,分三路征討司徒信叛軍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司徒信等人得知此消息後,並未加緊時間攻打擋在前面的城池,而是駐紮於原地,好好休整一番,準(zhǔn)備迎接朝廷的大軍。
雙方都很清楚,這一戰(zhàn)雖然分三路進(jìn)行,但卻是最爲(wèi)主要的一戰(zhàn)。一戰(zhàn)過後,誰輸誰贏就清楚明白了。
臨安城距離恆河大概有兩百多裡,大軍行了三日,在離司徒信大軍大概二十里處安營紮寨。
大營之中,夜拂徽、夜禎、司徒恆以及十幾個將領(lǐng)分兩邊而坐討論敵情,但是最上方該是大都尉位置的地方卻空空無人。
“父親,西王爺,夜禎覺得我們在九千歲到來之前不如先弄清一事較好?”在夜拂徽和衆(zhòng)將領(lǐng)討論該不該立刻出兵,攻司徒信一個措手不及時,一直沉寂在一邊的夜禎突然開口。
“相國公子說的可是樑王爺糧草一事?”司徒恆聽到夜禎的話,絕美的臉龐上彷彿烏雲(yún)籠罩,一片凝重。此事他在聽到樑王造反後也思慮過,樑王爺?shù)姆獾貋K不是產(chǎn)糧富足之處,其他幾個響應(yīng)樑王爺?shù)某浅匾瞾K不是糧足之地,所以他們大軍的糧草,必定是有人暗中支持。
那麼,到底是誰在暗中相助樑王?
要知道,能夠支持一百五十萬大軍糧草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輩。若是能夠勸動那人,收回對於樑王的糧草補(bǔ)給,那麼這一戰(zhàn)他們的勝算便會加大不少。
“西王爺所言正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對於大軍的重要便如同心中之劍,若是我們能夠在樑王的心口插上一劍,那麼這一戰(zhàn)便會輕鬆很多。”
夜禎的話讓夜拂徽陷入沉思,他不發(fā)一言,目光看向營帳最上方的位置。許久之後,才徐徐的開口:“禎兒,你的話雖有道理,但是既然那人敢相助樑王,必然是有了與朝廷對抗的心思,想要勸阻怕是極難,想要找出那人,一時半會必然也做不到,如此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光明正大與樑王一戰(zhàn),讓他無法再用戰(zhàn)禍屠害百姓。”
雖說這一路到來,並沒有出現(xiàn)戰(zhàn)火禍延的場景,但是司徒信的身後必然已經(jīng)是屍山血海,人間地獄。他身爲(wèi)華朝相國,必須要爲(wèi)百姓做主,要以百姓爲(wèi)重。
夜拂徽的話自有一番道理,但是夜禎心中有些不安。他總認(rèn)爲(wèi),找出支持樑王糧草之人便是勝出此戰(zhàn)的關(guān)鍵。
隨後,夜拂徽又與軍中將領(lǐng)談?wù)摂城椋坪跻呀?jīng)忘記了剛纔夜禎所說之話。這之後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當(dāng)所有人都要散時,門外傳來將士們行禮之聲。
“參見九千歲,九千歲萬福金安!”
聽到這話,夜拂徽的臉上有些詫異。不過想想白紫簫便是一個恣意之人,什麼樣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發(fā)生,提前來軍營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很快,營帳大門被人打開,首先走進(jìn)的是一高一矮兩人,皆都身著黑衣,腰佩彎刀,臉帶銀色鷹翼面具,只露雙眼和脣,腳踏馬靴,馬靴配有匕首。
如此的裝扮讓營帳中的衆(zhòng)人一愣,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走了進(jìn)來,當(dāng)看到那人的容顏時,夜拂徽立刻站了起來。
“蕭王妃,你怎麼會在此?九千歲人呢?”
“紫簫說他要先去一個地方,剛纔在外面將虎符交給了清茉,讓清茉暫時幫他指揮大軍,如今就勞煩夜相國、西王爺還有各位將領(lǐng)聽從清茉的話,相助清茉平定樑王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