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這到底給我們吃的什么東西?”
臉頰瘦削的男人扶著自己的同伴,在酒樓里大聲嚷嚷,周圍聚集了不少看客,而他的同伴此刻卻鼻血不止。
掌柜和小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客官,我們酒樓做了幾十年的生意,是這一帶的老招牌了,我們的飯菜都是特制的藥膳,點菜時酒樓里的煉藥師也會根據客人的身體狀況給出建議,從沒有出現這種問題啊!要不讓我們的煉藥師幫您的同伴看看?”
“看什么看?誰知道你們給我們吃的是藥膳還是毒藥?今天我一定要個交代,否則這以后來你們這兒吃飯的人豈不都要被你們給吃死了?妲”
慕天卓在門口旁聽了一會兒,這才帶著人進來,“你確定你的同伴是吃了這里的飯菜才會如此嗎?”
“慕家主,您可算是來了!窀”
酒樓掌柜看到慕天卓,才算是松了口氣,雖然酒樓并非慕家的產業,但始終是在慕家的地盤上,這里鬧了事難免被人說慕家骨頭軟,任人在頭上撒野。
按理說,就算是再有錢的財主,見了世家家主都該腿軟了,可是這鬧事的人非但沒有見禮,反而嚷嚷得更大聲,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慕家主來的正好,我們知道這里是您的地盤,可是我們來光顧這里的生意,不能吃出個三長兩短啊,您可得給我們個公正!”
慕天卓這種家教嚴苛的貴族公子哪里受得了這些人蠻橫的嚷嚷聲?當即就不悅地冷喝一聲:“有事說事,你這么大聲嚷叫難免讓本家主懷疑你是不是在刻意盤算什么,洪掌柜這間萬古春酒樓經營多年,本家主不敢偏頗說他就毫無疏漏,藥膳這東西與藥理關聯,難免與個人身體有所出入,這樣吧,先讓本家主替你同伴診斷診斷,你看如何?”
慕家出來的人靈術多為木系,天生就有煉藥師的資質,慕家的煉藥水平雖不敢說與醫族持平,但也不差,由他這個家主親自動手,如果這人真有什么三長兩短,十之八~九難逃過他的眼睛。
那叫嚷的男人臉色一變,“這里是慕家的地方,慕家主自然是向著酒樓的人,我們兄弟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慕家煉藥術過人,萬一慕家主一出手,瞞過我們的眼睛就把我兄弟治好了,到時候證據毀了,我們兄弟向誰討這個公道?”
慕天卓悠然一笑,撩起衣擺坐在了一處椅子上,俊美的臉容,優雅的氣度,已經博得了在場所有女子的偏向。
“我倒是好奇,通常……人的想法不都是先關心同伴的性命嗎?為何你倒是偏執地要先跟我要個公道?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這……我……”
男人和他鼻血不止的同伴都露出了心虛之色,周圍人看向他們的目光也開始充滿了懷疑。
就在這時,一道柔軟中透著微微冷意的聲音傳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何況這點小傷他們恐怕是胸有成竹。”
慕天卓打量著自人群后走來的少女,容貌清麗,并不是十分的出眾,明明轉眼就會忘記這么一個存在,可一旦對上她,又會莫名地被其吸引。
那一瞬間的吸引他的特質……似曾相識……
千秋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慕天卓,對上他怔愣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哼,你哪兒冒出來的臭丫頭信口雌黃?也罷,這里有這么多人見證,我就不信你們能耍賴,但是如果慕家主也束手無策,那可就不單單是我們兄弟跟萬古春酒樓的事情了,到時候你們慕家……”
明知道對方是胡攪蠻纏,慕天卓再懶得跟他浪費口舌,直接搭上了他同伴的脈搏。
在眾人滿心期待時,千秋見那之前叫得最兇的人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她心里頓時升起一絲狐疑,按理說慕家表哥的煉藥術也是個中翹楚,這兩個人今天既然敢來鬧事,事前一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可為什么他們會無所畏懼?
她靜靜地觀察著慕天卓的臉色,只見他……眉頭越來越深……
如果說身體脈象查不出什么跡象,那么……
“慕家主,怎么樣?我兄弟他到底是為什么一直流鼻血?是不是因為吃了這里的東西?”
這人看似擔憂,其實卻掩飾不了他的幸災樂禍。
慕天卓緩緩收回了手,“此人身體脈搏有力,沒有任何病征。”
雖然這句話對他極為不利,可是他心里既然明白對方是故意挑釁,自己這一方本就沒有錯,說話自該坦然。
“哈,慕家主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嗎?還是慕家的煉藥術根本就是徒有虛……”
他的話尚未說完,整個人頓時就被千秋點了穴,一動不動了,而他身邊那所謂吃壞了身體流血不止的同伴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腳下開始搓著步子,似有伺機逃跑的打算。
千秋一把拍在了他的肩頭,看似柔若無骨的手卻力若千鈞,硬是將人壓到了椅子上坐下,陰冷的目光睨視著他。
“說,誰派你們來慕家的地盤上搗亂的?”
那人鼻孔里的血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可流了這么久的血他哪有半點之前萎頓的架勢?完全就是個好端端的人。
“你……你說什么?我不懂,我們是來閑逛游玩,想進來吃點東西……”
千秋纖細的食指在他面前輕輕一搖,“不對吧,這話可不要再說了,很蠢,你們的目的性表現得太強,說你們是無意鬧事,傻子都不信,如果說你們是為了賴賬……”
說著,她從兩人身上摸出大把的錢銀丟到了桌子上,“如此富裕,你們沒那個必要,就算是貪圖小利想賴賬,可你的同伴剛才嚷嚷時也說你們不是什么大人物,既然是兩只小蝦米,為什么在慕家主面前卻毫無畏怯之意,反而敢對其咄咄相指?只能說明……你們從一開始就是沖著他來的,而且很明顯,來者不善,如此明白了,你還是不肯說嗎?”
“說……說什么?我們兄弟就算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用不著對慕家主卑躬屈膝吧?再說了,我流血不止你也看到了,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慕天卓身邊一個護衛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性命?這大半天也沒見你翹辮子啊!你倒是給我們暈一個看看!”
那人遠不如被點穴的同伴膽大,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審判,他已經亂了陣腳,說話也開始大舌頭,“你們……以……以多欺少,別以為這樣就沒……”
他愛哆嗦也好,愛結巴也罷,千秋擋住了想上前的慕天卓,任由那人嘚嘚,趁著這時機,她深沉的眸子在其身上仔仔細細溜了一遍。
果然有貓膩!
難怪慕家表哥都查不出什么問題!
“大家散開一些!”
眾人不明所以,只得后退,中間讓出一大片空地,慕天卓見她自己卻不動,也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且不說對她那股莫名的熟悉,就是人家如此出面相助,自己也該護其周全。
看著千秋陰翳的笑容,那人不住地往椅背上縮,千秋指尖綠色的木靈之光帶著萬葉流舞的幻象鉆進那人鼻孔,他只覺頓時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可是……
一條一指長短泛著血紅的血蛭如箭一般從他鼻孔里射了出來。
慕天卓眼疾手快,抱著千秋閃到一旁,血蛭“啪”的一聲摔到地上,血漬濺了滿地,惡心極了。
“啊!”
“這是……什么東西?”
周圍人嚇得步步后退,那鬧事的兩人臉色更是慘白,但他們心中仍然抱著一絲僥幸,這東西尋常人未必認得,打死不承認興許能過得了這關。
可是他們這份自信卻在千秋深沉含笑的目光中一點點破碎瓦解。
血蛭在地上不停地蠕動著身體,血液外流,它的身體越來越干癟,攻擊人的欲~望也越來越強。
千秋在血蛭四周撒了一層薄薄的粉末,像陣法一樣將其困在其中。
慕天卓靜靜地看著她,能將木靈術應用自如,這姑娘莫不是高級靈術師?可是當初御龍府總共就出了四位高級靈術師,并不見有什么女子啊!
她到底是誰?又為何要這么幫他?
千秋冷冷地睨著兩人,清亮的聲音緩緩說道:“閻君血蛭,生在幽暗微暖的河邊水草叢中,噬食鮮血,這只閻君血蛭行動頗為迅速,應該是用新鮮人血一日日喂養成的血蛭之王,體內可儲不少血液,你剛才流了那一大攤的鼻血應該就是它的功勞吧?”
換言之,那些血其實是他們讓這血蛭吸食的別人的血?
“你……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知道這惡心的東西是什么,哦,我知道了,是這酒樓的菜里放了這東西,其實我才是受害人!”
千秋也不理會他的“垂死掙扎”,顧自侃侃道來:“既然這東西是你們飼養的,你們應該知道它雖然喜食人血,但更愛一樣東西。”
頃刻間,兩人臉色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