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璋怎么可能抱著沈世勛呢?居然還是公主抱?這兩個人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陸錦棠驚訝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
但很快她就顧不上驚訝了,因為她看到了沈世勛的臉色。
“臉色發青,印堂發黑,他中毒了?”陸錦棠忙上前,幫秦云璋扶著沈世勛。
秦云璋連連點頭,一路疾馳,他已是口干舌燥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將沈世勛放在了床榻上。
秦云璋才吸了口氣,似乎是憋了一路的濁氣,此時才從胸肺中透出來,“救他……”
他聲音暗啞干澀,像幾輩子沒喝過水一般。
這邊陸錦棠已經為沈世勛號了脈,準備好了一套金針,紫陽道長才喘著氣,打馬追了上來。
“口中的符箓先……先不要去……”
紫陽道長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
陸錦棠在屋里應了一聲,“知道。”
她手上捏著金針看了眼床邊的秦云璋。
秦云璋也回看著她,“救他。”
陸錦棠點點頭,“我要施針了,你……”
“我就在這兒看著。”秦云璋固執的站在床邊,甚至連一口水都顧不得去喝。
陸錦棠頗有些無奈,“你既不出去,那就幫我個忙?”
“什么忙?”
“把他衣服脫了。”
陸錦棠說完,秦云璋的臉就僵了。
“脫、脫了?”
“施針驅毒,自然要把衣服脫了,不然會阻礙毒物排出體外。”陸錦棠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臉上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秦云璋的喉結卻艱難的上下動了動。
他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陸錦棠,此情此景真是讓他為難卻又無奈……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紫陽!”秦云璋在屋里怒喝一聲,干啞的聲音反倒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威嚴。
紫陽道長正提著茶壺往嘴里灌水,聽得這么一聲,一口水嗆在嗓子里,咳嗽連連。
他忙不迭的一面咳一面進得屋里,“圣上有何吩咐?”
秦云璋一把拽住紫陽道長的手腕,“你與我都在這里,為錦棠護/法!”
紫陽道長錯愕的瞪大了眼,“娘娘會法術嗎?還需要護/法?”
秦云璋濃墨一橫,“你別管,按朕說的做就是了!先把他衣服脫了!”
紫陽道長心智單純,但把沈世勛脫得光溜溜的,渾身上下只剩腰間還有一塊遮羞布的時候,他總算明白過來了。
紫陽道長摸著胡子呵呵的笑,“難怪圣上說,娘娘需要護/法,這孤男寡女的可不是需要護/法么……”
“如果影響我行針,你們就出去。”陸錦棠一捏上針,臉上就恢復冷然鎮定,毫無表情。
秦云璋捂上紫陽道長的嘴,目光灼灼的看著陸錦棠的動作。
她的針是按型號大小擺好的,第一針扎下去以后,后面的下針就越來越快。
她細白的手指,宛如變戲法兒一般,將柔韌的針捻入皮肉之中。
不多時,沈世勛就變得像個刺猬了。
肉眼可見的速度,那金光閃閃的針變得發烏發黑,須臾之后,甚至看不出那金針原本的顏色了。
反倒是床榻上皮肉發青的沈世勛,漸漸有了正常的血色。
陸錦棠又依次拔針,她眼睛微瞇,一瞬不眨。
在旁人看來,她施針取針,似乎都駕輕就熟,輕松簡單,卻不知道她究竟頂著多大的壓力,每一針要費多少力氣。
待她把針取完,只聽她長長吁了一口氣。
床榻上那人,也啊了一聲,微微張了口。
紫陽道長忙上前取出他口中含著的符箓,拱手對陸錦棠道,“娘娘的針法真是奇妙,娘娘行針之時又穩又準,那穩當當的心神,真是叫老道佩服佩服!”
陸錦棠笑了笑,“看家的本事罷了。”
“娘娘謙虛,老道聽聞師父說,若能練就這般穩健的心態,那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老道一把歲數了,卻也做不到。沒曾想,竟在娘娘施針的時候,看到了師尊曾經說過的,令人向往的高手之態。”紫陽道長拱手對陸錦棠施禮。
他竟一輯至底,彎身九十度已經算是大禮了,他竟彎的頭幾乎碰了膝蓋。
陸錦棠慌忙扶他,“道長客氣了,我去給沈公子抓藥,還請道長費心照顧,明后日再施針兩次,就可慢慢調養了。”
陸錦棠又給沈世勛抓了藥,才來得及與秦云璋交流彼此的情況。
聽聞秦云璋講述山上,滅掉惠濟的驚險過程,聽聞惠濟只剩下一個腦袋,還能將腦袋貼到旁人的背上行兇……
她不由的大感惡心,既恐怖,又惡心!
“幸而這妖僧死了……對了,秦致遠被捉拿了。”陸錦棠說道。
秦云璋既心疼,又無奈,甚是還有點以她為榮……各種復雜的目光交織著,落在她臉上。
他伸手把她鬢邊的發別再耳后,“我聽說了,說南仲郡出了個厲害的將軍,率領兵吏包圍了南仲郡衙門,抓住了皇親國戚都不手軟?”
陸錦棠白了他一眼,“誰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我不過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都能圍了衙門,錦棠真是豪杰中的豪杰。”秦云璋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陸錦棠輕哼,“我怎么聽著你話音里有諷刺揶揄的味道?我與你說正事兒,你到底聽是不聽?”
“聽,將軍有令,我自然是洗耳恭聽。”秦云璋還朝她拱了拱手。
陸錦棠既氣又無奈,翻了他一眼道,“秦致遠說,惠濟要助他成大事,他爹做不到的,他要做到……”
秦云璋的眼睛立即瞇了起來,他嘴角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森冷笑意。
“看來王爺的爵位已經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了……”
“他想奪權?”陸錦棠低聲問道,“他如今正在府衙里被看管著,你要不要見見他?”
秦云璋沐浴換去一身滿帶血污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倒是看不出一絲疲憊之氣。
山上的一場惡戰,他像是不曾被耗費元氣,精力恢復異常的快。
他來到府衙,見到被五花大綁的秦致遠時,一個威嚴挺拔,一個落魄狼狽,兩人反差太過明顯。
秦云璋負手而立,垂眸看著秦致遠,“既然你有野心,想來適合安樂王的地方,也同樣適合你。”
秦致遠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怔了怔,安樂王是太子被廢之后的名號……適合安樂王的地方是?
“你要把我關進琨苑?”秦致遠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