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決定開啟一段時間的閉關，以穩(wěn)固自己剛剛突破就跑出來打架的修為。

不過在那之前他打算去見一見王鶴，就是參與襲擊楊秋水的武道機甲第十二集團軍副軍主王鶴。

其他九人有王者也有神橋境武者，都是在白虎一戰(zhàn)當中大能潰逃之后投降血海公會的武者，他們叛逃，能理解，作為第十二集團軍老人的王鶴也如此，讓趙石心中有些感觸。

無論是一同戰(zhàn)斗多年的感情，還是未來光明的武道前途，他都給了王鶴，而且都是真實不虛的，為何還要如此？

一道紅色遁光來到幽極九龍星的監(jiān)獄外，穿過層層篆刻禁法符文的大門，趙石和楊秋水來到了最深處的高等級犯人監(jiān)獄內。

這是血海公會內最森嚴的監(jiān)獄之一，由李家時代的血獄改造而來，拆除了很多血腥不人道的設施，但是防御經(jīng)過改造反而數(shù)倍增強了，王者絕難逃脫。

至于大能，抓住就殺了，不需要關。

一號監(jiān)獄內，滿臉頹廢的王鶴猛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緩緩打開的牢房門口。

“你被判處死刑，七天后執(zhí)行，所以我來看看你。”趙石拉著楊秋水緩步踏入寬闊的牢房內，長嘆道：“直到現(xiàn)在我都難以理解你為何會背叛，是不是陰和人王用你的性命、家人威脅你了？”

“軍主，我……”王鶴眼眶一紅，訥訥著想要說什么。

他知道，如果自己有切實的證據(jù)，證明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也許能夠減罪，至少從死刑變成無期。

但是沒有，空口無憑，法院沒有采納他的說辭，眼前的人更是不會。

因為確實沒有受到威脅。

“軍主，是我自愿如此的。”王鶴慘笑一聲：“我駐守初藍星的時候，老祖親自過來找我，說王家快要滅亡了，懇求我挽救十萬年的王家榮耀。”

“所以你就答應了嗎？”

“是，軍主，那是大能的老祖啊，他親自懇求我，讓我出手，讓王家不至于滅絕，我在王家待了近千年，受到王家方方面面的教育，滲入了我的骨髓，這個要求我無法拒絕。”

“你是否知道，王家除了少數(shù)罪大惡極之人，絕大部分都不會死亡，這是我軍一直以來宣傳并且堅定執(zhí)行的政策。”

“不一樣的，軍主。”

王鶴搖了搖頭：“您不是聯(lián)邦人，可能難以理解我們心中的家族，沒有了子孫后代永享的特權和富貴，沒有了榮耀的家名，沒有了祖宗之地，就算人還在，也不過是一群行尸走肉而已，不再是聯(lián)邦開國七大家之一的王家，初代人王開創(chuàng)的榮耀。”

“榮耀？”趙石重復這兩個字。

“其實還不止如此。”王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淚水不至于流下來：“這件事您可能需要略微注意一下，包括我、李開元等第十二集團軍的老人們也有很多不滿，不安，我只是最激進的那一個。”

“不滿，不安？”趙石有些疑惑。

“不滿，在于我們覺得您愧對了我們，諾大的富貴不能傳給子孫也就罷了，連一世穩(wěn)固的富貴都沒有，必須要時時刻刻處于競爭當中，要不間斷地努力，讓自己不至于掉落您的隊伍。”

武者的富貴，自然不是金銀，而是永遠充沛的資源，永遠處于所有人之前的特權，不需要任何額外努力就有的特權。

“可是，讓我們如何能夠時刻跟上您的步伐啊！”王鶴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成行落下：“我們的資質，我們的才情在整個宇宙當中并不算什么，即使努力，與您的距離還是迅速拉大，直到永遠也無法看到您。”

“在我鎮(zhèn)守初藍星的五十年間，目睹您改革之后初藍星爆發(fā)的生機，一位位往常難得一見的英才，人杰誕生，如雨后春筍一般，我預感到了數(shù)千年后的未來，必定會有大量的王者誕生。”

“那時，即使我還有您的舊情，能夠讓我比同等資質才情的王者獲得更多優(yōu)先級以來晉級大能，但是和那些資質才情遠遠超過我的王者比呢？”

“拿什么比？那時公會會給我超過他們的晉級大能資源嗎？”

“軍主啊，我看不到希望！”

趙石默然不語。

在血海公會體系內，一直存在戰(zhàn)功與天賦并重的分配體系，如果后來王者的資質才情遠超過王鶴，那么后來王者得到的大能級資源也會超過王鶴，覆蓋了他此前的巨大戰(zhàn)功。

當然，必要的政審、戰(zhàn)功是一定的，必須達到一個基準線，不是來個天賦高的人就全力培養(yǎng)。

自己那時會徇私嗎？

不會。

趙石同時也回頭審視整個血海公會體系。

還好，長槍、會飛的蝸牛等人擁有足夠的才情和意志，遠遠地甩開了后來者，目前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這也是他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原因。

這個也不是缺陷，是為了維持血海公會整體活力的必須舉措。

“我知道了。”

趙石轉身，嘆息道：“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對外的名義，會是對抗陰家大能，忠烈而死。”

咚！

“送軍主！愿來生能再次成為您的屬下！”王鶴單膝跪地，目送趙石的背影離開，一如百余年前自己晉升王者的時候向他行禮的那樣。

淚水滴答落到地面，濺出水花。

他從沒有后悔成為趙石的屬下，沒有他，自己絕無可能晉級王者，窺伺大能之境。

可惜，為什么您不肯建立永世不朽的趙家，讓我的子孫生生世世為您的子孫效力呢？

回到血蓮宮內，趙石略有波動的心徹底平復下來，盤膝而坐，即將進入自己的閉關當中。

“你未來會再次遇到這種情況的，長槍他們。”楊秋水忽然道，極其肯定：“或許是數(shù)萬年，或許是數(shù)十萬年，他們總有一天跟不上你的步伐，萌生王鶴一樣的想法，那時你會如何？”

“長生之道，多艱難險阻，以劍斬平一切。”

趙石淡淡道，眼睛閉合，數(shù)萬里天地靈氣自發(fā)涌來，包裹他進入最深層次的閉關當中，血蓮宮再次恢復了長久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