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的房間內,秦歌慢慢睜開了眼睛。燈燭依然靜靜地燃燒著,但是已經有燈花出現了。秦歌靜坐了一會兒,覺得內心平靜了,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夜很深,月淡星稀。院子里的樹隱藏在陰影中,像惡鬼在窺視囚籠。
秦歌慢慢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顧大行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顧大行正站在自己的門口,似乎就是在等待秦歌。
“你在等我?”秦歌看著顧大行說。
“嗯!我有話想跟你說……”顧大行仿佛在猶豫什么,但還是說了出來。
秦歌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其實顧大行的心結并沒有完全打開,但他沒有說什么,只是看著顧大行。
顧大行來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來,秦歌也默默走了過去。
“就是這個……”顧大行拿出一枚玉簪來遞給秦歌說:“這上面有我妹妹的精血氣息,本來我不想給你的,畢竟我也要靠這個才能知道我妹妹是不是安全!但是我現在覺得……它應該歸你!”
秦歌復雜地看著顧大行,然后伸出雙手將玉簪接了過來。
見秦歌接過玉簪后,顧大行終于呼出了一口氣,似乎輕松了許多。
秦歌收好玉簪后問道:“為什么?”
顧大行聳了聳肩道:“沒什么,只是我怕我去了外域后會出事,到時候就要靠你去救我妹妹了!所以這東西還是交給你的好!”
秦歌見到顧大行神色如此凝重的樣子,突然意識到原來不止自己清楚這次外域的兇險,很多人心中都已經隱隱感受到了——這幾天可能是最后幾天安穩的日子了。
“如果我們還能從外域平安地回來,我希望我們能打上一場!”顧大行看著秦歌沉聲說,“不論輸贏,放手施為!”
“好!”秦歌看著天空中有些清冷的月亮心中想,不知道這么一去,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又沉默了一會兒,秦歌才想起自己出來是干什么的。
“顧大行,在你心中,什么是野蠻境,或者說什么是力量!”秦歌看著顧大行問。
“什么是野蠻境?什么是力量?”顧大行一怔,顯然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低頭想了一下,然后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說:“雖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野蠻境,但是我認為的力量應該就是力氣吧!”說著,他一露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強壯的肌肉。
秦歌搖了搖頭,如果力氣便是力量,那么那些瘦瘦的人又是怎么突破到道者的呢?
他們沒有非常驚人的力氣,但是他們卻擁有極強的力量。
“也許我該問問別人!”秦歌笑著對顧大行說,然后也沒有說什么起身就走了。
“什么是力量?”顧大行看著秦歌離去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家伙怎么莫名其妙地問這種問題?什么是力量……”顧大行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似的,但是他很快就放棄了思考。
“什么是力量?很簡單嘛!”說完,顧大行下身一用力,他坐著的石凳瞬間碎裂了開來。
這就是力量。
可惜秦歌沒有看到。
…………
離開院子,秦歌打算去找境界更高的人問問,畢竟他們是真正突破到了道者境,比如說花風行。
花風行的院子里全部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卉,只是在夜里不能看到它們的美麗。秦歌在院門猶豫了一下,然后一腳就踏了進去。
一踏進院子,外面看進去的滿院花卉都消失了。只有花風行一個人站在院子里,似乎也在看月亮。
“你來找我?”花風行轉過來說,眼眸中無數鮮花盛開又衰敗下去。
秦歌看著花風行問:“什么是力量?”不知道為什么秦歌沒有問什么是野蠻境。
這兩個像是同一個問題,但秦歌知道不是。
“這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花風行搖搖頭說,“每個人感悟的力量都不一樣!”
“舉個例子!”秦歌邊走過去邊說,花風行笑了笑,無數鮮花開始在秦歌的前面阻攔起來,層層疊疊,無邊無際。
“若是你能破了我這新的花間秘境,我便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力量!”花風行的聲音仿佛被無數的花所淹沒,每朵花仿佛都在說話,都在散發著幽香。
秦歌默默地看著這些花像潮水一樣涌過來,這次和上次的花間秘境已經有了許多不一樣。如果上次是在靜止中尋找破綻,那么現在就要在運動中尋找破綻。
這,何其困難!
“沙之圓舞曲!”秦歌左手持劍,右手一抬,強悍的切割力開始在空中發出了尖嘯聲。
一時間花瓣紛飛,碎屑帶著凄美的幽香開始縈繞在秦歌周圍。
“這樣你是切不光的!你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我秘境中的花卻是循環相生……你,如何切得完?”
花落水的聲音更加模糊了,連那幽香中也仿佛有聲音傳來。
秦歌只覺得一層層的花不知疲倦地涌上來,那些切碎后的幽香甚至也開始變得濃郁,變得惡心了。
濃郁到了極致的香味無時不刻刺激著秦歌的腦海,秦歌感到有點暈眩。
本源功法快速運轉著,穴竅里的天地源力不斷積累,又迅速地用于沙之圓舞曲。但秦歌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必然失敗,必然被這無窮的花吞沒。
因為這些花越來越多,而秦歌的天地源力卻在不斷減少。
但秦歌沒有辦法,他的天心訣早已跟不上這些花的動作了。如果不能找出花間秘境中真正的花,那么秦歌就只有這么切下去。
秦歌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是右手依然穩穩地抬起在空中。
“真想不到你的本源功法這么厲害!竟然能夠給你這么厚實的天地之力!如果是同境界的人,那人現在應該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是你還依然如此堅挺!”花風行的聲音再次從花群中傳來,“但是這樣你是永遠也見不到我的力量的!”
永遠見不到他的力量?
秦歌眼中微微一動,想起了那次破花間秘境的經歷。
那次秦歌是在靜止的無數花中找到了花風行的道花,從而破解了那花間秘境。但今日這花一朵朵運動得像蛇一樣迅速,如何能夠找到花風行的道花?
秦歌的右手微微一頓,然后放了下來,頓時無數花朵蜂擁而上。秦歌看著最前面的一朵花,一直不動的左手終于動了!
“弓指!”秦歌的青銅劍準確地刺準了那朵花的花心,然后秦歌就這么閉上了眼睛。一直在院子里看著的花風行微微一笑,然后負手進了屋子。
當秦歌刺中那朵花的時候,秦歌并沒有找到花風行的道花,也就是說他并沒有破解那花間秘境。但是別忘了,秦歌的青銅劍可是由一部分御魂所化的,這些御魂像無數絲線一樣延展向每一朵花。
秦歌相信御魂會幫助他找到真正的道花,如果切花找不到,他就刺花!
如果現在有人在院子里看著,那么他會看到一個詭異的場景——秦歌左手持劍前刺,而他的身后卻是盛開著一朵玉花。
“生是虛實,死是虛實……”秦歌慢慢睜開了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更多的疑惑又涌上了他的心頭,“生死之花就是花家的道嗎?生死之力就是花家的力量嗎?不對……”
秦歌終于知道為什么凰要說老吳是死亡花魂了。如果老吳是死亡花魂,那么花風行想必就是生命花魂了。
“原來這是花家的力量!”秦歌收回前刺的劍,然后御魂全部回到了劍柄的寶石中,“既然是虛實,那么何必去破它?”秦歌說著往后輕輕一退。
這一退,那朵身后的玉花微微一顫,然后消失無形了。秦歌朝花風行的屋子一拱手,然后轉身走了。
“慢著!上次你感悟到了道不同,那么這次你又感悟到了什么?”花風行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來,秦歌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后繼續向前邁去。空中留下他的話:
“鏡花水月,生死循環亦是虛實相生,花家的力量就是那變化之力!”
屋子里并不是只有花風行一個人,花無得也站在屋子里,一面鏡子在花無得面前慢慢碎裂了開來。花風行復雜地看著外面,好像看到了秦歌遠去的身影一樣。
“此子……當真不凡!”花無得睜開眼嘆道,“是我小看他了!”那碎裂的鏡子慢慢現出原來的樣子來,原來就是一朵花!
“我們還要對他繼續那個計劃嗎?”花風行沉默了一會兒說,“他連您的秘境都看破了,想必真的天資極高!我們這樣做,如果被他知道,恐怕……”
“天資是什么?我不知道!”花無得面無表情地說,“如果天資可以幫助我們花家脫出囚籠,如果天資可以幫助我們花家擺脫血脈之力的禁錮,如果天資可以幫助我們得到黃金羅盤,那憑我的天資早達成我們先輩的愿望了!”
“所以……”花風行嘆了一口氣,他心里是真的不愿意與秦歌交惡的。
“好了,如果此子身上能夠得到我們要的東西,大不了所有職責都推給老夫便是!”花無得略帶冷酷地說,“反正我也沒有多久可活了!”
屋內那朵花輕輕碰了一下花無得,似乎也在感傷什么。
外面的月亮依然很冷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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