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在顯州多呆幾日行嗎?”入住卓府的時候,清水懇求的道。
這一路上清水不再如以前那邊的喜歡和他嬉鬧,每次笑的都不再真實。他也看出了清水想留在顯州的目的,她是想見儲暉。
他沒有拒絕,他知道憑借清水的能力她找不到儲暉,而儲暉也并不知道她現(xiàn)在內(nèi)心的想法,并不會主動的來找她,他也放心。
坐在花園的長廊邊上,看著蕭索的秋日景象,她腦中不斷地在回憶那個夢境。她知道那是她過往的經(jīng)歷。如果茶樓中的少年說的是真的,她夢境中的那些尸體便可能是她的親人,而她殺人可能也是為了報仇。
可醒過來的這一兩個月,皇甫卓對她的點點滴滴都那么的溫暖,那么的真實。他怎么會是他的仇人?其中太多的原因她猜不到。
南軒懷中抱著一只小狗崽走來,見到她興沖沖的跑到跟前來。
“姐姐,你看這小狗多可愛。”黃褐色,小小的鼻頭嘴巴耳朵、黑黑的眼睛,短短的小腿,胖胖的,毛茸茸,是剛出生一兩個月的小狗崽。
清水去接過,在懷中撫著它的毛發(fā),開心的逗弄。“從哪里抱來的,這么可愛。”
“是三秀的,他說在府外撿到,應(yīng)該是別人丟的。姐姐喜歡,不如向三秀要了這小狗我們帶去華京。”
“我豈不是奪人所愛?那可不行。”
“那我待會到街上看看有沒有賣狗崽的,給姐姐買一個。”
“不用,我只是覺得可愛,我可不會飼養(yǎng),若是病了死了,我還心疼。”
“好,聽姐姐的。”
清水一邊愛-撫著懷中的小狗一邊壓低聲音問:“你醫(yī)術(shù)那么好,能夠幫人恢復(fù)記憶嗎?”
南軒迅速的掃了眼周圍,并沒有他人。看著清水如此認真的模樣,并非是在說笑。
“姐姐要恢復(fù)記憶?辦法是有的。只是公子曾吩咐過南軒,要壓制姐姐的記憶。若是公子知道南軒違命,必然不會輕饒南軒。”
“他讓你壓制我的記憶?”清水手上的動作停滯。
“是。”南軒打量著清水的表情,然后接著道,“姐姐是懷疑公子嗎?”
清水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而蒼涼,“我只是想記得自己是誰,不想過去的十幾年一片空白。”她伸手抓著南軒手臂,請求道,“你幫我好嗎?那是我的記憶,我該擁有的東西。十三哥不該奪走不是嗎?”
“可……”他為難的咬了咬唇,垂頭沉默不語。
“南軒,我求求你了,幫我恢復(fù)記憶,姐姐求求你。”
他踟躕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只是姐姐萬不可讓公子知道,否則,南軒會被責(zé)打的。”
“我自然不會讓他知曉此事。”
他抬頭看著她道:“姐姐是因為傷重昏迷幾個月導(dǎo)致的失憶,而姐姐曾說當(dāng)日在白玉城醫(yī)館大夫一家慘死的時候,姐姐便在腦海中搜尋到了相同的記憶景象,包括夢中的場景。說明感官的刺激對姐姐恢復(fù)記憶是最快最好的辦法,只是南軒并不知道姐姐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所以只能夠用藥物來一邊刺激大腦一邊舒緩大腦來讓姐姐恢復(fù)記憶。”
“南軒會為姐姐準備兩個藥方,一個是刺激大腦記憶,早上服用。一個是舒緩,睡前服用。早上的藥南軒會放在姐姐每日早膳的粥中,晚上的還如平常給姐姐的安神藥一樣。這樣不容易被公子察覺。”
清水點了點頭,“謝謝你,南軒。我現(xiàn)在身邊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也就只有你了。”
“姐姐別這么說,姐姐當(dāng)初收留我,我就是為姐姐治病調(diào)理身體的。姐姐,那我去準備藥材了。”
“恩。”
南軒走的時候,又逗弄了一下清水懷中的小狗崽。
他打聽了下附近哪兒有藥鋪,便直接過去。走了沒多遠察覺身后有人跟蹤。他裝作毫不知情,還是悠閑地看著街道兩邊琳瑯滿目的貨品,走了半條街,見到前面有一家賭坊,他靈機一動立即的鉆了進去。
賭坊內(nèi)熱鬧異常,一樓的大堂內(nèi)十來張賭桌,每張桌子周圍都是擠滿了人,整個大堂人滿為患。他進門后直接躲在門邊的一個小角落,待跟蹤的人進了賭坊向里面尋找他的時候,他立即的閃身離開了賭坊。迅速的跑了兩家醫(yī)館,將該買的藥都買了。
正當(dāng)他離開第二家藥鋪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旁邊不遠處巷口的人,笑了下,便拎著藥包回卓府。
進門后冷逍見到他手中拎著的藥包,笑道,“府中的有那么多的丫鬟小廝,你讓他們?nèi)ベI藥便可。你這一出去好一會兒,若是府中有什么急事還尋不到你。”
皇甫卓懷疑他,他早就察覺了,否則也不會幾次的派人跟蹤他。冷逍此話是要控制他的行動,他笑道,“我是不放心,畢竟這同一種草藥還分個三六九等的。若是劣等草藥,姐姐吃了后身體不舒服,罪責(zé)可都是我的。”
“你這小子,心倒是挺細的,不過哪里就如你所說了。現(xiàn)在時辰不早了,快去為夫人煎藥吧。”
“是。”
南軒剛離開,跟蹤的人便跨進了門檻,正是跟隨皇甫深從華京而來的一個青年侍衛(wèi)。
“副統(tǒng)領(lǐng),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屬下跟蹤,所以中途甩開屬下。”
“這就說明他肯定有問題。最近他去過什么地方,做了什么,特別是關(guān)于夫人上面,一定要清清楚楚,不可有任何的馬虎。”
“王爺既然懷疑他,為何還要留他在身邊。”
“不是王爺要留,是夫人要留。而且經(jīng)過白玉城他從你們手中酒走夫人之后,夫人對他更加的信任了。王爺想趕他走也趕走不了。”
皇甫深不知從哪里走了來,忽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很是不屑地道:“十三叔若是真有心,姬小姐也攔不住他。肯定是十三叔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東西。”
“襄王?”冷逍拱手施了一禮,然后笑著勸道,“既然襄王知道王爺?shù)囊鈭D,不如就幫王爺去探探。襄王與他年紀相同,更容易交談些。”
“我?”皇甫深白了冷逍一眼,“我可不想和他說話。”
“襄王還為白玉城被他迷昏的事情生氣?”
皇甫深想開口反駁,最終還是咽了下去。若不是這個小子阻攔,他早就帶著姬清雅回華京,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華京城了。但如今雖說皇甫卓答應(yīng)回華京,卻滯留在顯州不走。都是他跳出來,壞了他的計劃,還害他被皇甫卓當(dāng)眾責(zé)打,至今背上的傷都沒好。他可沒有那么大的度量。
晚膳后,他便將熬好的湯藥交給了一個丫鬟,讓丫鬟端進清水的房中。
皇甫卓接過湯藥,手在碗邊試了一下溫度,剛剛好,便對清水道:“趁熱將藥喝了,晚上睡的就安穩(wěn)些了。”親自的喂她。
清水笑了笑,道聲謝。
看著她聽話乖巧的模樣,他也稍稍的安心一些。
一碗湯藥喝下,清水目光猶疑的看著他,“十三哥,我一只有一個擔(dān)心。”
“什么?”他拿起錦帕幫她擦拭嘴角。
“我們回了華京,如果王妃不接受我,那怎么辦?”
皇甫卓愣了一秒,接而笑著哄道:“她不會不接受,而且王府之中十三哥做主。”
“可……就算王妃接受了我,十三哥,你以后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她落寞的垂下頭,摳著袖角,滿臉的委屈。
皇甫卓放下錦帕,輕輕地將她摟在懷中,歉意的道:“對不起,她是王妃,是皇上賜婚。十三哥不能動她王妃這個身份。”
“十三哥是求皇上賜婚,還是皇上主動賜婚的?”她昂頭看著他的眼睛,想從里面找到真實的答案。想知道這民間傳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所謂的真相只有他與皇甫澤二人知道,這是被迫的一場婚姻。可賜婚圣旨上卻是他主動懇求,天下皆知的都是后者。
他輕輕地吻著她的額,“清兒,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就是真相。有些真相是無法說出來的,或許某日你會發(fā)現(xiàn)它,或許這個真相會永遠的埋葬。清兒,你只需記得,你是我皇甫卓今生唯一愛的女人,無論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或者將來發(fā)生過什么,我從沒有想過傷害你和你身邊的人。”
清水愣怔許久,靠在他的懷中,微微的笑了笑,“我會記得你對我所有的好。”內(nèi)心深處,她也告訴自己,如果有傷害,她也絕不會原諒。
在顯州呆了半個月,儲暉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清水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顯州,她無法去尋找他,身邊都是皇甫卓的人,她只期盼他能夠來找她。
皇甫深也勸皇甫卓啟程回華京,現(xiàn)在清水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而且南軒也說清水身上的寒毒已經(jīng)清了。清水現(xiàn)在除了身子畏寒,其他和正常人并沒有兩樣,北上的時候,注意保暖便可。
皇甫卓征求清水的意思,清水思索了片刻。的確這樣干等也并不是辦法。現(xiàn)在因為這段時間南軒給她配的藥,她腦中會不時地閃現(xiàn)一些畫面,雖然一閃而過抓不住,但這也說明南軒的藥是有用的,而且回到華京,故景在前,或許更有利于她記憶恢復(fù)。
“我們準備一些東西,后日出發(fā)吧。”
“好,聽你的。”
皇甫深也不好再催促了。
次日,南軒便去多準備一切路上需要用到的藥材。只是明著,他只能夠買一些安神的藥。而清水早上需要服的藥。他只能夠用另外的方式。
坐在客棧二樓的一個小角落里,一個年輕男子上了樓,向他這邊走來,在對面坐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瓷瓶給到他。“這里整整一百顆。”
南軒接過瓶子向里面看了眼,又倒了一顆在手中,褐色藥丸,黃豆大小。他將藥丸碾碎,仔細看了看,聞了聞,用舌尖嘗了一下,笑道:“是按照我的方子配的。替我謝謝你們掌柜。”然后從布袋中掏出一小錢袋推給他,“記得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放心吧。”
南軒看了眼樓下,跟蹤他的青年正走進客棧來。他起身走到窗前,從客棧另一邊飛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