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朋提醒江浩風要吃中飯,無奈江浩風看規劃材料看得入迷,他只得再給江浩風去泡了桶方便麪。
本來有一次周朋在茶館裡給江浩風弄了份快餐,結果沒按江浩風的意思泡方便麪還挨批了,江浩風爲什麼喜歡瘋狂工作時吃方便麪而不是快餐盒飯,這沒人知道原因。
當香噴噴卻沒啥營養的方便麪,放在江浩風的桌子上時,江浩風正好把所有材料看完,將簽字筆一扔,說句“搞定”,便伸起腰來扭了扭身子,揉了揉眼睛,趕緊地進衛生間放下水再回來。
端起方便麪,江浩風狼吞虎嚥,邊吃邊問周朋:“阿朋,你不來一桶?”
周朋連連擺手:“老闆,我已來過一桶。”
“那好,訂晚上的兩張機票,我們飛上海,就這規劃的一切具體細節還需要和華夏國際頂級建築設計院的設計師們再當面溝通認證下。”江浩風吃完方便麪,抽出紙巾擦了擦嘴,顯得很興奮。
“好的,我馬上網上訂票。”周朋收拾了空桶方便麪,走出了江浩風的辦公室。
江浩風站在窗前,正有一輛試飛的小型客機飛上藍天,這裡,要不了多久,隨著江南機械廠和青雲製藥廠的搬遷,眼前成片成片的土地上將天翻地覆換新顏。如果中標,當然必須要中標,江南市的地標樓盤將在江浩風大手筆的操作下橫空出世,將揭開江南建築史上最瑰麗奪目的一頁。
不多久,周朋進來告訴江浩風已訂好晚上七點十分的江南飛上海虹橋機場的票,問江浩風還需要準備什麼。
“不用帶什麼,帶好銀行卡,將桌上的這些圖紙全部鎖進保險櫃。”江浩風指了指桌上上尺高的規劃設計方案,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阿朋,阿俊現在混得怎麼樣了?”
周朋走到江浩風的辦公桌前,邊整理設計材料,邊道:“阿俊,混得老牛逼了,青雲一帶的炮哥、農產品批發市場上的名哥、農林採沙段的卓二哥,全都與阿俊交過手,成爲手下敗將,俊哥的名頭在青江那邊還挺響的。”
“嗯,阿俊那小子確實有本事,我沒看錯他,繼續關注。”江浩風從桌子上一包沒有牌子的特供煙裡抽出一根,周朋拿出一次性打火機要上前點火,他擺擺手沒讓,拿起桌子上的火柴擦下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江浩風有些很奇特的習慣,當圈裡的一些成功人士都喜歡用鑲鑽鍍金的價值不菲的ZIPPO打火機時,他卻返樸歸真用起了盒裝的火柴,令人匪夷所思。
“阿朋,有些日子了吧,青雲派出所的那個陳所長什麼情況?”江浩風站到了窗前,吸了口煙,吐了個“V”字形的菸圈,似是漫不經心地說了句。
周朋知道江浩風雖然嘴上說著青雲派出所的所長陳開,實際心裡還是掛記著青雲派出所的副所長腰小青,上回專門邀請劉俊與腰小青在江南茶館吃晚餐後,腰小青都答應了江浩風要去嘉年華K歌的,結果陳開一個電話將腰小青叫走了,陳開就這樣再一次得罪了江浩風。
陳開在青雲藥廠總經理龔保龍的授意下要整劉俊,又要掣肘腰小青,這兩點已經令江浩風很惱火了,陳開不下去,腰小青在青雲派出所就不得自在,那不是江浩風想看到的結果。
劉俊是江浩風費盡心機要攬到身邊的人才,劉俊與腰小青關係很好,江浩風是必須要將陳開弄掉而後快的,早已經吩咐過周朋操作下將陳開搞掉,讓腰小青上位,所以江浩風纔有剛纔一問。
周朋已經將桌上的上尺高的材料整理好了,說道:“老闆,恐怕陳開在青雲派出所呆不長久了。前幾日,我已經安排了人故意鬧事,單就青雲農貿市場上每天都會有人與刀疤臉彪哥來事,陳開就象救火隊長一樣忙不過來。上午,市局的宣傳處長江仁就到了青雲公安分局督察此事,說是青雲派出所的所長能力不行,給陳開敲了警鐘。”
“哦,這樣啊,是不是節奏緩了些?”江浩風問了句。
周朋道:“老闆,太直接了,可能會引起陳開的警慎,要是陳開知道是人爲的造成治安混亂,那對腰所長的晉升不利。”
“我不管,不管怎麼操作,國慶節前,陳開必須下去,腰小青必須上位。”江浩風淡淡地說了句。
“行,老闆說了就是。”周朋搖了搖頭,想不到江浩風也有爲了女人動氣的時候。
周朋不明白的是,青雲派出所的腰小青有什麼好,怎麼會那麼受江浩風的賞識和重視呢?江浩風每個週末都要親自開著賓利豪車去江南大學門口接送的那位超級MM好象對江浩風也挺來事的吧?
疑問歸疑問,江浩風的話,周朋自是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周朋將未來即將拆遷規建的青雲製藥廠與江南機械廠的原址開發設計絕密材料鎖進江浩風辦公室的智能保險櫃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馬撥打了市長秘書舒運來的電話。
“舒秘書,青雲派出所管轄的青雲農貿市場接連發生了好幾起打架鬥毆事件,很多人反應青雲派出所的陳開所長不作爲啊,市局的江仁處長專門就此事去了趟青雲分局,好象效果不大啊。”周朋說話很直接,言下之意就是必須要撤掉青雲派出所的所長陳開。
由於江浩風與市長沈鈞儒的親密關係,聽話聽音,市長秘書舒運來自然明白江浩風秘書周朋的用意,周朋的口氣有點施加壓力的味道,舒運來心裡有點不爽,但還是得認真對待。
舒運來小心地問了句:“周秘,我知道市局的江處長辦事一向比較溫和,效果雖然不能立竿見影,但事情一定能辦好。我想問下,江老闆怎麼會對區區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那麼感興趣?”
周朋自不會說出箇中原因,道:“舒秘,你也知道,我老闆和你老闆都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在青雲的範圍裡,常發生些不和諧的事,自然老闆就不高興了。”
舒運來道:“兄弟,咱們都是領導的秘書,都是爲老闆排憂解難的。不瞞你說,上回你說有個叫劉俊的在青雲派出所犯事兒了栽在陳開的的手裡,撈個把人,做做好事,不用和老闆說,倒也沒什麼。現在,要想弄掉一個所長,特別是弄掉陳開的話,恐怕很難。”
“爲什麼?”周朋聽舒運來的意思,是不想再出面了,想必陳開在上級層面有很過硬的後臺。
舒運來道:“市局的江處長去了趟青雲分局,對陳開所長敲敲邊鼓還行,要是對陳開動真格的,恐怕牽涉到的東西就太多了。”
“爲什麼不能對陳開動真格?”周朋又問了句。
舒運來道:“唉,有些事,你不知道的爲好。我明確的告訴你吧,陳開不能動,一動就要牽涉到一場政治角力的較量。”
“爲什麼哩?”周朋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難怪陳開在青雲派出所行事很囂張,原來是有背景之人。
舒運來沉默了一陣,象是在思考,最後決定說出了真相,道:“周秘,不瞞你說,陳開是常務副市長陳旭的胞弟。”
“啊?”周朋一驚,拿著手機一下就愣住了,沒想到陳開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陳旭的親弟弟,陳開有這麼一層關係居然隱藏得那麼深,看來要動陳開就好比一腳踢在鐵板上了,很有難度。
“那能不能想法子將陳開調走,或提拔?”周朋腦子反應快,辦法總比困難多,要想辦一個人總會有辦法的。
“這個也難,你可能也聽說過,沈市長與陳副市長間,咳咳,這個就不多說了,我認爲,若不是太要緊的話,陳開能不動就不動的好,大局爲重嘛。”
舒運來說的話適可而止,大家都是聰明人,周朋從舒運來的口氣中哪能聽不出與江浩風交好的沈鈞儒市長與陳開的大哥陳旭常委副市長之間的微妙關係,江南官場上的一些事,周朋雖不深入,卻也知曉一些,既然舒運來把話說到了,再要爲難人家市長秘書的話,就不夠朋友了。
“舒秘,謝謝你,改天有空和沈市長來茶館坐坐。”周朋不再提陳開的事,及時打住話頭。
“好的,沒什麼事,就聊到這吧。”舒運來掛了電話,就周朋詢問青雲派出所陳開的事沒打算報告沈鈞儒市長,涉及到常務副市長親弟弟的事兒很棘手,既然江浩風的秘書周朋來過電話,舒運來還是非常重視的,作爲江南市**辦公廳副秘書長兼市長秘書,暗中動用手中的關係摸清下江浩風爲什麼要動陳開的意圖還是能辦到的。
周朋與舒運來通過電話後,回到江浩風的辦公室,將陳開是常務副市長陳旭親弟弟的事兒說了,並轉達了市長秘書舒運來的意思,動陳開有可能牽涉到市長與常務副市長之間的政治鬥爭,大局爲重,最好不動陳開。
“大局爲重?”江浩風緊皺了下眉頭,這話含義太深了,江浩風豈聽不出其中的道道?
“是的,舒秘書確實這麼說的,似有難處。陳副市長既然將陳開的關係隱瞞的很深,就說明不想有人驚動他與陳開是親兄弟的關係,兄弟骨肉相連,要是對陳開不利的事出現,恐怕陳副市長不會袖手旁觀,勢必牽扯到太多。”周朋解釋得很清楚,當然也希望江浩風息事寧人,不能爲了兒女私情,毀了三觀之世界觀之大局觀。
江浩風決定的事便不可能改變,否則他就不是江浩風了,一時的隱忍可以,但要不辦掉無意中得罪了他的陳開,他的心裡不好受。雖然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不在他的眼裡,但那個派出所長壞過劉俊,坑過腰小青,自然就是與他江浩風過意不去。
官場上的大局觀不是沒有,那是政治,與江浩風無關。江浩風有江浩風生意場上的大局觀,秘書周朋的層面是無法理解透的。
江浩風思考問題時,習慣性地喜歡抽支菸站在窗前,頂多大半年,明年三四月份就要啓動青雲藥廠與江南機械廠兩個廠區的拆遷了,不提前除掉青雲派出所的陳開的話絕對對整體拆遷不利,也就是不利於江浩風將要在兩廠原址上大搞房產開發的大局。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一個派出所長對於阻撓拆遷的破壞力比起上層市局關係更讓人頭疼。動了陳開,就相當於動了青雲藥廠的龔保龍,就有利於到時拆遷的順利推進。這樣提前謀劃的大局觀,周朋自然想不到這種層面上去的。
“阿朋,那就不要麻煩舒秘書了,可以不從上層解決。還要加大力度,即刻多安排人手,不斷給陳開製造麻煩,治安糾紛,聚衆賭博、嫖客不付嫖資、打架鬥毆,只要能耍上的手段都用,使得陳開沒法安心在所長的位置坐下去。”
江浩風很有一套,他決定的事從來就不曾退縮過,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還搞不掉,青雲一哥豈不是浪得虛名?
“老闆,高明啊。”周朋扶了扶眼鏡,望著站在窗前身材高大的江浩風的背影佩服得五體投體,此時纔算明白了“望其項背”一詞用在他與江浩風的關係上是多麼的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