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芒星。
十三州已淪陷過半,以大荒州爲首,大荒州之下的洛神州,逐日州,再往下的無極州,大荒州東部的馭獸州,太一州,凌霄州以及逸雲州七州在短短的三個月內徹底淪陷。
以伽裘爲首的祭道宗如日中天,在伽裘的帶領下瘋狂的膨脹起來,越來越多的修士在自願或者被動的情況下迫不得已加入了祭道宗,而更多的生命則成爲祭道宗的食物。
整整七個大州,如今卻是死氣沉沉,祭道宗所過之處生機盡滅,而那些無辜的凡人,則都成爲了祭道宗的殉葬品。
整個天芒星好像已經大勢已去,整整八個大州已經被祭道宗所佔據,三個月高強度的戰爭使得天芒星的戰力精英更是死傷無數,其中不乏盛名已久巔峰高手。
儘管淪陷的七大門派憑藉著本門的深厚底蘊或多或少的逃到了安全的四個大州,但如今的他們均是殘兵敗將,士氣低迷不說,所能夠參加戰鬥的戰力更是屈指可數,這些門派大多數的精英,基本都在與祭道宗的戰鬥中丟失了性命。
殉帝伽裘的橫空出世,直接打破了之前十二大門派與祭道宗之間微妙的平衡,整個天芒星北部全部淪喪,除祭道宗以外所有的凡人以及修士全都擠在了剩下的五個大州之中,滄月州,九皇州,星辰州,萬象州以及廣瀚州,小小的五個大州卻要容納整個天芒星的人口,一時間五個大州陷入到極度混亂的局面之中,宛如面對著世界末日的人們開始了失去理智一般的瘋狂舉動,每天都有無數凡人修士在自相殘殺中死去,燒殺搶奪更是層出不窮,而十二大門派此刻更是被祭道宗逼的焦頭爛額,那裡又有功夫去管理這凡人的爭鬥。
此刻,星辰州星辰教星辰大殿。
各個門派高手齊聚一堂,偌大的星辰大殿第一次出現被人圍的水泄不通的狀況,站在這裡的,不光有十二大派的頂級高手,更有隱世不出的絕強散修,在如此緊急關頭,天芒星的修士若是再不抱成一團,那恐怕天芒星的覆滅已經是指日可待。
偌大的星辰大殿如此之多的修士此刻卻被沉默而壓抑的氣氛籠罩著,低迷的士氣與深深絕望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壓抑的氣氛叫人有種發瘋的衝動,縱觀所有人,所有人無不唉聲嘆氣,眉頭緊皺,更有甚者是滿臉的沮喪。
長時間的沉默叫人無法承受,終於,一名白髮蒼蒼身著墨綠青雲道袍的老者長長地嘆了口氣,一雙濁目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老者仰天長嘆,“難道這是老天要滅我天芒星麼?老天要滅我天芒星麼!”老者激動的舉起乾瘦的雙手,看著那大殿的屋頂,迴應他的卻是無盡的沉默。
此人乃是凌霄門的老掌門龍鍾,仔細看上去會發現龍鍾此刻狀態並非很好,周身的氣息似有似無非常柔弱,眼看是剛受過重傷的樣子。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祭道宗,當年堂堂凌霄門門下數十萬弟子,卻在祭道宗圍攻之後僅有幾百名精英弟子逃了出去,並且他們個個帶傷,有的甚至奄奄一息,就此死在了逃亡的半路之上,最終跟隨者龍鍾逃到星辰教的弟子,只剩下一百出頭。
與凌霄門相同狀況的還有淪陷的其他幾個門派,他們的遭遇與狀況與凌霄門差不了多少,殉帝伽裘以及祭道宗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恐怖,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終於明白,爲何古人會談起祭道宗而臉色大變,若是沒有經歷過,沒有人能夠想到僅僅是一個宗門便巨雍顛覆整個天芒性的力量。
曾經的輝煌轉瞬即逝,昨日凌霄門他們還是不可一世的超級門派,然而一眨眼卻變成了喪家之犬,想想當初他們的盛世,再看看如今的境況,無人不扼腕嘆息,悲愴慟哭,這發生的一切,恍然如夢,叫人無法相信。
青衣道人跟著長嘆了一聲,此刻的他也是滿臉滄桑,那曾經的風華已經逝去,轉眼間青衣道人就好像老去了十幾歲一般,只聽青衣道人開口道,“如果再沒有別的去阻擋伽裘的腳步,恐怕兩個月內祭道宗的魔爪就會深入到九皇州之內,一旦地處天芒星正中間位置的九皇州也被祭道宗攻下,那我可真的就……”
“那怎麼辦?到底怎麼辦?你告訴老子到底怎麼辦!”一名身著紫色道袍的酒糟鼻老者激動不已,低矮的身軀顫抖不斷,泛著紅光的雙眸掃過衆人,咆哮道。
“你們倒是說話啊,說話啊!”瘋狂的咆哮使得老者的喉嚨青筋暴起,整個房頂似乎都被震動了幾番,“難道我們就要坐在這裡等死麼!等著伽裘那老兒來取我的人頭麼?只要你們有辦法,我貫振華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心甘情願!”
咆哮的這老者是逐日州的太上尊者貫振華,貫振華的哥哥貫振清乃是逐日州的老掌門,兩個月前貫振清慘死在伽裘的手下,貫振華也因此成爲了現在逐日州的領頭人物。
那貫振華對著衆人不停的咆哮著,吼著吼著,兩行清淚卻不由自主的從貫振華老臉滑落,已經沙啞的聲音呆著淒涼的哭腔,看著瘋了一般的貫振華,周圍沒有一人去阻止,卻有更多的人控制不住而痛哭起來,一時間,絕望成爲了星辰大殿唯一的氣氛。
“老子不想讓天芒星毀在我的手上,老子不能讓太一門就此敗在我的手上啊!”此刻,太一門的老掌門華豐跪地痛哭,太一州同樣是淪陷的大州之一。
“哭什麼哭!哭什麼哭!”倏然間一名留著一行小鬍子中年男子憤恨的站了起來,對著滿屋的人呵斥道,“都是堂堂一門之主,盛名天下的人物,此刻竟然坐在這裡抱頭痛哭,難道你們不知道這門下的幾十萬弟子都是在看著你們麼?你們要是都絕望了,他們該怎麼辦?讓他們直接去投靠祭道宗?”
“郭成兄,你是不是有什麼注意了?”青衣道人擡起頭,看著說話的那名男子問道。
這郭成也是一名著名的散修,同青衣道人一樣,平常隱匿於山野之中,但郭成的修爲比青衣道人還要高了一分,若不是這次祭道宗的出現,恐怕郭成也不會出現。
青衣道人的話頓時讓衆人有所安靜,不少人趕忙看向郭成,期待著郭成能有什麼好的注意。
郭成沉思了片刻,掃視了一圈衆人,這纔開口道,“大家也都看得明白,事到如今,橫豎是個死,我們與其這樣一點點與祭道宗耗下去,一點點的被他們蠶食,不如直接聚集其天下所有的力量,與祭道宗背水一戰,或許還有希望。”
“不可能!聚集天下所有的力量,難道是要去給伽裘送死麼?誰能壓制的了伽裘?既然壓制不了殉帝,又怎麼可能勝利?”一名漢子當場就反駁道。
大漢的話無疑得到了衆人的同意,不少人都跟著大漢點了點頭,表示不贊成郭成的想法。
郭成看了那人一眼,反問道,“那你想怎麼辦?與其我們坐在這裡等死,不如直接去拼出一個希望,你現在坐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郭成頓了頓,繼續開口道,“況且,我之所以說要聚集天下所有的力量,就是爲了從數量上能夠對伽裘造成壓力,在強者方面我們的確不如伽裘,而數量上的優勢,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郭道友,那麼我問你,倘若真的這樣去做了,我們的勝算能有幾分?”另一名老者捋了捋鬍子,問道。
“一成不到!”郭成毫不掩飾的說道。
“既然一成不到,那爲何我們還要去冒這個險?說是要背水一戰,但那註定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況且那樣做的代價你知道麼?以一成不到的把握去拿整個天芒星做賭注,一旦失敗,天芒星就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老者的話無疑博得了許多人的同意,不少人附和道,但也有極少數的人只是沉思不語。
“無介道人,你說的是很有道理,那麼請你給我拿出一個主意,拿出一個把握在五成以上的主意,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就全部龜縮在這裡,看著剩下的四州被一個個征服,然後等伽裘前來一個個把我們的腦袋取走?無介道人,你認清楚現在的狀況麼?我們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做,毫無疑問就是在等死!”
郭成的反駁登時讓無介道人啞口無言,無介道人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只好閉上了嘴巴。
“我認爲,郭成道友說的有道理,這不到一成的把握,現在卻是我們所能看到的最大的希望。”這時青衣道人上前一步,說道。
想要說服這些人去背水一戰是一件非常苦難的事情,在這樣的狀況下,更多人願意的是坐在這裡等死,或許能夠活的時間長一些,但他們卻不願意去爲那唯一的希望付出自己,這便是這些人的心理。
最終,這場會議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纔算是有了定奪,當那些天芒星頂尖的人物終於走出星辰大殿的時候,人們在他們那憔悴的臉上,看到了極爲少見決絕之色,以及濃濃的悲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