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 莫筱苒坐在寢宮內,暗暗猜測著莫秋雨此去,不知道能不能讓白子旭收回旨意,不過估計很難,她苦笑一聲,食指輕輕敲擊著手下的矮幾。之夢TXT.net
小竹剛洗完衣裳回來,雙手還沾著水珠,進了殿,就看見莫筱苒沉默的坐在軟榻上,平日這個時辰小姐不是該做什么身體鍛煉嗎?
她古怪的皺起眉頭,伸出手在莫筱苒的眼前晃了晃。
“做什么?”莫筱苒那眼波微微一轉,沉聲問道,嗓音有些沙啞,透著深深的疲憊。
小竹略帶不安的問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得了絕癥,不知還能活幾天的糾結表情?
“剛才宣旨的來了。”莫筱苒漫不經心的開口,但心底卻是沉甸甸的,不論她如何討厭莫青,可終究,血緣關系是斷絕不了的,至少,在他有意無意的縱容下,莫筱苒活到了十六歲,現在,要她眼睜睜看著莫青赴死,她做不到。
“皇上又下旨了?”小竹眉心一凝,“這次因為什么事啊?”
反正總不會有一件好事。
莫筱苒微微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惆悵:“皇上下旨,三日后午門前,斬首丞相。”
“什么??”小竹一聲尖銳的驚呼,嚇得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像是渾身被電擊過,“這怎么可能?”老爺一向在朝廷很有聲望,也備受推崇,更何況,皇上有素來依仗老爺,怎么會一轉眼要將老爺斬首呢?
小竹大力的搖晃著腦袋,不敢相信。
“是真的,圣旨我扔給莫秋雨,她會去幫我問問白子旭,究竟是為什么。”莫筱苒沉聲說道,眼眸里深沉無光,“小竹,他以前對我不好,很不好。”
小竹輕輕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姐怎么會提起以前的事。
“他縱容府里的人欺負我,從妻妾到姐妹,再到下人,我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莫筱苒腦海中又浮現了屬于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無邊無際的辱罵,狂風暴雨般的責打,充斥在記憶中,“我應該恨他,漠視他,把他當做不存在才對。”
“小姐……”小竹心疼的喚了一聲,眼眶微微紅了。
“可我在聽見他會被處斬的時候,我居然沖動的想要掀翻外面那幫禁衛軍,沖到白子旭面前,強迫他收回圣旨。”莫筱苒嘴角輕輕扯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眼眸中一片深沉,不論她怎么掩飾,都無法掩蓋掉,這具身體對血緣,對親人的渴望,“我終于明白,他是我爹,這層關系永遠不能改變。”
即便他不喜她,她也要盡到做一個女兒的責任。fqTXw.net
這與感情無關,只是身為一個人的底線與原則。
“那你想做什么?”白青洛喑啞的嗓音忽然從后方傳來,莫筱苒飛快的回頭,就看見他站在窗戶邊上,一身風霜,正望著自己。
小竹早已見過白青洛神出鬼沒的本領,只是短暫的驚訝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將寢宮留給他們兩人,自己則在外面把守,視線不易察覺的仔細搜索著四周,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可找了半天,也沒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嘴巴輕輕嘟著,埋怨道:“他怎么沒來?”
寢宮內,莫筱苒凝眸望著白青洛,她發現每一次自己,或者宮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后,他便會出現,隱隱的,莫筱苒總覺得他和這個皇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難道真的如她以前想的,他也是皇室中人?
甩了甩頭,現在可不是去想這些事的時候,“你已經知道了?”
莫筱苒沉聲問道,如果他不知道這個消息,應該不會突然而來。
白青洛緩緩點頭,眼眸里淌過一絲憂色,她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可越是這樣,越是叫他擔心,“你方才說你想做什么?”
莫筱苒微微一愣,有些心虛的避開白青洛的視線,她還沒想好要做什么,但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等著三日后,丞相被帶到午門斬首。
“我暫時還不知道。”她嘆息道,眉宇間繞著絲絲惆悵。
白青洛嘴角微微一抽,她倒是夠誠實,“看來你是打算去做了。”
“不知道,我現在很亂,”莫筱苒搖了搖頭,“我不明白,關了莫青已經足夠了,為什么還要殺了他?白子旭和莫青本來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他無緣無故怎么會下這種旨意?即便莫青參了白墨一本,但也不用刺死啊。”
這根本不合邏輯,白子旭的這道旨意,無異于自斷雙臂,他是有多腦殘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莫筱苒猜不透,只能將希望放在白青洛身上:“你知不知道里面的內情?”
下意識的,她遇到無法解決的事,總會詢問他,而每一次,他都沒讓她失望。
白青洛眸子微微閃了一閃,薄唇輕輕吐出一句話來:“知道,是今日早朝才臨時決定的。”
難道是早朝發生了什么變故?
“能夠讓白子旭下這樣的決心,這個人要么權大勢大,白子旭不敢硬拼,要么,他是逼于無奈,想要自保,所以棄車保帥。”莫筱苒眉頭緊鎖,分析著目前的情況,眼眸中迸射出一道精芒:“可不論是哪一種,都覺得與白墨,或者他那一黨派的人脫不了干系。”
能夠讓白子旭自斷雙臂的,如今除了白墨和他的黨羽,再無人可以做到。
白青洛嘴角彎起一抹贊許的笑,“你倒是聰明。”居然只憑借一點點線索,就能將事情推測得和實情差不多,他心尖蕩開淡淡的笑意,“基本上答對了。”
莫筱苒沒有理會他的贊賞,那就和夸獎一只寵物沒什么兩樣,她一手托著下顎,繼續琢磨著:“按照白墨的個性,他不可能會為難莫青。”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想要他死的人到底是誰,而丞相只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擋箭牌而已。
“你很了解他?”白青洛眼底一抹冷色悄然而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么從他的話里聽到了一股酸味?
“談不上了解,只是覺得他不像是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的人。”莫筱苒輕聲解釋道,畢竟,她在白墨身上,看見了屬于剛毅、正值的內在。
僅憑他對白子旭的態度就不難看出,他雖看似冷酷,卻極有原則,對忠心的人,永不背叛,這種人,通常是一個勁。
“不錯,”白青洛緩緩點頭,看著她此刻閃爍著璀璨光暈的眸子,心微微一顫,有種想要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沖動,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他的腦海里閃過,“是白墨以前的舊部周杰,他聯合幾名武將,聯名上奏,稱丞相結黨營私,籠絡大批文官,私底下多年來私收賄賂,買官賣官。”
“好大的罪名。”莫筱苒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就不難理解,當時只怕白子旭是被逼得無路可走,若再偏袒丞相,只怕會引起文武官員的非議!只能出此下策,只殺丞相一人,保全了他的血脈。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莫筱苒略帶祈求的看著白青洛,希望他能想個法子,至少保住丞相的一條命也好。
白青洛移開眼,不忍去看她眼底的請求,“想要救丞相,除非劫獄。”
可是,誰會為了丞相去劫天牢?一旦事發,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莫筱苒眉頭緊皺著,渀佛被巨大的痛苦包圍,神色略顯黯淡,白青洛抬起頭,揉了揉她的眉心:“至少沒有牽連到你。”
丞相買官賣官是事實,雖然這件事是在白子旭的默許中發生的,但如今被挖出來,白子旭只能丟棄丞相,自斷一臂,安撫白墨一黨。
他從來都不是善心大發的人,丞相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擔責任的勇氣,至少,她沒有受到牽連,這就夠了。
天底下,他白青洛在乎的不多,可她卻是其中一個。
至于旁人,他沒那么多心思去費心。
莫筱苒臉頰微微一紅,瞪了白青洛一眼,揮手拍開他的手指,“別和我開玩笑,我現在真的很煩,不論怎么樣,他始終是我爹。”
要她眼睜睜看著莫青人頭落地,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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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傻事,”白青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聲警告道,“現在明里暗里多少雙眼睛看著你?你只要一有動作,立馬會被抓到痛腳。”丞相倒臺,多少人虎視眈眈看著她的后位?
莫筱苒翻了個白眼,滿不在乎的開口:“知道啦,知道啦。”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做,這人就警告她必須安分,真是的……
“你乖乖呆在鳳棲宮,哪里也不要去,尤其是這三天,”白青洛始終不放心,眼眸微微一閃:“我派清風來保護你,以防不測。”
想來,他派清風、隨浪做的事,應該做得差不多了,可以回來繼續保護在她身邊。
莫筱苒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略帶不滿的開口:“你是想監視我吧?”
“你想怎么想都可以。”他只需要確定,這三天,她不會胡鬧。
莫筱苒對上他霸道的,不容人質疑和反抗的態度,倔強的移開頭,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不要讓在乎你的人為你擔心,”白青洛放柔了聲音,眼神也不自覺多了幾分輕柔,望入她那雙清明的眼眸,一字一字緩緩說道。
“我有分寸。”莫筱苒只是給了這么一句話,并沒有正面回應他,白青洛心底微微有些不安,打定主意,從明天起,便派清風十二個時辰監視她,尤其是這幾天。
第二天,莫筱苒便詭異的發現,鳳棲宮外多了一個人的存在,她嘴角抽搐的瞪著某個隱藏在高墻內大樹上,借用茂盛的枝椏掩蓋身影的隱衛。
白青洛還真是說到做到,居然真的把清風給派來了。
莫筱苒長長嘆了口氣,有清風在,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了。
三天,僅僅只有三天。
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正好對上清風含笑的眼眸,莫筱苒心頭一堵,嘴角緩緩咧開些許玩味兒的弧度,隨后,右手凌空舉起,一個中指在空氣里高高豎起,清風險些嚇得從樹上給掉了下去,沒想到,這種時候,未來的主母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莫筱苒見他那張糾結的臉,胸口的悶氣,似乎散了不少,拍拍手,將窗戶關上,阻絕了窗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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