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峰霧靄重重,不遠處多出來的神針通天,被云霧遮擋,卻依舊震撼人心。偌大的廣場上人滿為患,但大多在外圍眺望,只有出戰(zhàn)的兩百多名弟子被圍在其間,一回來就有天大的獎賞,出戰(zhàn)歸來的眾人欣喜若狂。
最前邊有座靈壇,把血滴入其中就能得到一頭和自己實力相當(dāng)?shù)囊眸B護衛(wèi),而且不占靈寵位置,誰不眼紅!
之前因為憂慮太多沒有參與的弟子追悔莫及,恨不得捶胸頓足:“后悔啊!早知道有這等寶物,我也去了!好不容易突破靈皇境,要是能有頭這樣的傀儡守護,等同于又多了一條命,要我死我也甘愿啊!”
那一頭頭可飛天可殺敵的護衛(wèi)級翼鳥載著弟子沒入碧空,速度之快生平罕見。
“簡直像在做夢。”得到至寶的眾弟子恨不得喜極而泣,“多謝峰主,多謝大長老!”
歡呼聲響徹峰頭,說不出的熱血沸騰,這輩子做的最高明的決定就是成了萬獸峰弟子,自從加入之后靈石丹藥就沒缺過,修煉有專人指導(dǎo),妖獸陪練,出戰(zhàn)還有妖獸護行,如今甚至……
試問其他副峰,哪怕是主峰也沒有這么大的手筆讓峰內(nèi)弟子人手一大坐騎,然而萬獸峰就有,這簡直就像奇跡!
有弟子恨不得抓光了頭發(fā),眼紅得不得了,一個個跟瘋了似地斗志高漲:“峰主,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要我們上刀山赴死海也甘愿!”
容玄對葉天陽點點頭,示意他說。
葉天陽道:“當(dāng)然有機會,萬獸峰絕不虧待任何有功之人,以后多得是需要征戰(zhàn)的時候,諸位可以憑功績換取,也可以用等同的價值來換。關(guān)于這些,就按照陶青制定的規(guī)則作為評判標準,諸位弟子過會就可以看了。”
“管他什么副峰,就算是天門峰,老子也拼了!怕什么!”
“就是!”
眾人喜上眉梢,只要有機會,誰都想爭取,這可比高階靈寵有意思多了,外面有價無市,他們不愁沒有!
容玄淡淡道:“這次出戰(zhàn)能輕而易舉地驅(qū)走另外兩座副峰,朱宸功不可沒,堪比靈皇四重天的翼鳥護衛(wèi)是你應(yīng)得的,此物能保證其主人與萬獸峰聯(lián)系通暢,如果有了危險,我等能盡快找去相救。”換言之也能時刻監(jiān)視,別想耍花招。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靈皇四重天翼鳥通體銀白,羽翼如刀,畢竟是目前為止喚出的最高階傀儡護衛(wèi),全場羨慕嫉妒的視線幾乎將朱宸淹沒。
同樣是靈皇四重天,但和容玄的翼鳥相比還存在差異,至少瞳孔不是血紅色,實力應(yīng)該稍微差一些。
萬獸峰弟子比他本人還要激動,如此厚重的獎賞實在沒有理由不收。
“多謝,我很榮幸能成為萬獸峰弟子。以后也會竭盡全力為萬獸峰效勞。”朱宸神色如常,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看了看葉天陽。
容玄沒從他臉上看出門道,翼鳥和仙谷那種門童傀儡屬性相當(dāng),當(dāng)初沒人能仿制此傀儡,現(xiàn)在也是一樣,強行拆卸必會導(dǎo)致自爆,對此容玄很放心,他繼續(xù)道:“除此之外閣下還有什么想要的,不妨直言,我等定會盡量滿足。”
“我的確有一樁心事未了。”
“說吧。”
“我想見見師弟秦路。”朱宸露出一抹悲哀之色,苦笑道,“我一直記掛著他,知道他沒死,很想再見他一面。”
秦路幫了萬獸峰一把,交出的青門峰地圖。總之萬獸峰輕而易舉拿下這一副峰,秦路功不可沒,這人已經(jīng)生無所念,還沒從之前的陰影中走出,萬獸峰對他也有所寬待,把他從死牢里放了出來,安置了一處舒適的住所,比起□□,軟禁要稍微好一些。
寧樞等人微有些意動,天門老祖把秦路當(dāng)棋子,但從秦路口中似乎也對這位大師兄贊不絕口,難道師兄弟情深?
容玄不知道他什么心思,于是對葉天陽道:“到時你陪他一起去。”最好把虎王也帶上,雖說這人應(yīng)該不敢對秦路下殺手,不過究竟搞什么名堂,容玄有點好奇。
“好。”葉天陽同意。
“多謝。”朱宸露出孩子氣的笑來,單邊臉上的酒窩很明顯。
容玄前腳剛離開,底下人沸騰,歡騰的勁還沒散去。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位弟子的聲音稍微大了些,無比突兀地傳遍眾人的耳朵:“聽說萬獸峰遭劫完全是因為容玄,天門峰老祖和容玄有恩怨,連累徒弟受罪,還害得萬獸峰受牽連,如果把容玄交出去就不會有這么大的麻煩了。”
寧樞眸中金光隱逝,他身形一閃,下一剎那就有個人被他掐著脖子提到拎到場中:“誰教你這么說的?”
吳大仁呵呵道:“這等資質(zhì)的魂魄,大爺看不上,是誰給你這個膽子讓你大罵靈紋師,不想活了!”
“我、我,只是外面都這么說,覺得峰主大權(quán)旁落,凡事還得看他人臉色太憋屈,我看不過去才……饒命!”
“不懂就別亂說,要你多管閑事!”吳大仁搬起旗桿砸向他腦門。
“萬獸峰為何要對天門峰所屬副峰開戰(zhàn)我想諸位心知肚明,死去的那些弟子還未瞑目,以后這些寒心話就別再亂傳了,諸位可以恨遍全天下,但不要埋怨自己人。既然走上這條路,就沒有退縮的余地,副峰之爭,主峰之爭遲早都會有,別讓畏懼破了道心。”
葉天陽神色肅然,“他是我?guī)煾福侨缃裰耸挚蔁岬木娉喾宸逯鳎嗍侨f獸峰的開山祖師,萬獸峰能走上今日的路全是他一手促成,我要提醒各位,人不能無德,更不能忘本。再被我聽到有誰肆意傳播謠言,挑撥我和師父的關(guān)系,殺無赦!”
“峰主息怒,誰敢對大長老不敬。”長老擦了把冷汗,那小弟子蠢斃了,死有余辜!
以峰主的為人,連敵人都不會狠下殺手,更何況是手把手教導(dǎo)自己成才的師尊,而且容玄的能耐幾乎整個副峰都清楚,年紀輕輕又是靈紋大師,連岳爭平那樣的人物都心甘情愿俯首稱臣。
這等存在擔(dān)任炬赤峰峰主還不忘費心幫助萬獸峰解圍,要不是看重這個唯一的徒弟,一旦閉關(guān)百年后回歸圣殿,這兒的小弟子連見上一面都難。
其他弟子義憤填膺道:“一開始我們聽到這消息也很氣憤,天門峰一天一個說法,無非是想扯理由光明正大地對萬獸峰下手,這還能讓萬獸峰窩里反,我們哪會真信!”
雷火暗戳戳地磨牙:“再有這種不識相的小弟子敢說老大一句壞話,我咬死他,你沒意見吧。”
“行了,萬獸峰上下沒有誰不怕師父,小弟子壓得太狠會起反作用。我的話是說給某個人聽的,只要他別觸碰這道底線,再耍心眼我都有耐心陪他走下去。”葉天陽眸光澄澈,面色如常,“逐個擊破沖著我來就好,別想動我?guī)煾浮!?
雷火專注在想怎么撕咬才解氣,沒聽太清:“你在說什么,誰想逐個擊破。”
“沒事。”葉天陽笑著道。
朱宸安靜地聽著,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結(jié)束了弟子結(jié)伴離開,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眸光漸漸沉了下去。
是他不夠了解么,還是容玄曾在副峰領(lǐng)域也做過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像容玄這種人,在無名無分的基礎(chǔ)上,竟然還會有威望這種東西的存在。萬獸峰高層中不乏屢屢背叛容玄的人,怎么人多勢眾的時候卻還偏要站在他那邊。
半晌,朱宸笑容不變,所過之處不少弟子向他點頭問好,大多人都對這個極具親和力的五重天靈皇抱有不大不小的好感。
朱宸走到葉天陽身邊,笑著對他道:“我對這兒不太熟,峰主可否賞臉,陪我一起走走?”
“你帶朱前輩去走走。”葉天陽對唐澈點了點頭,朝著朱宸走去,“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問他,我過會就來。”
“不必了,我只是來找你而已。”朱宸問,“東湖那邊是什么情況,怎么許多人都好像從那兒過來?”
葉天陽笑得不明顯,道:“那地方也是修煉之地,僅供學(xué)會水遁術(shù)的弟子閉關(guān)。東湖水族兇險萬分,偶爾也會竄上岸來,所以萬獸峰會派遣強大的道修在一旁護道,以免意外發(fā)生。”
“這樣啊。”朱宸笑道,“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我看那兒景色不錯,偶爾去那地方走走可以嗎。”
“不下水就行。”葉天陽回答。
突然,地面震動。
一道玄奧的靈力波動從萬獸峰內(nèi)傳來,如同有個恐怖的兇物復(fù)蘇,天地律動,無形波動動地面蕩漾而出,金光如炬竄出地面,刺入虛空,緊接著澎湃的霧氣瞬間席卷八方,凝成半球形的光罩將萬獸峰以內(nèi)方圓百里疆域全部囊括在內(nèi)。
所有弟子有剎那恍惚,等回過神來都已經(jīng)離了原地,倒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來。
“中型防御法陣終于開啟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大長老……”眾弟子并不了解水族王城的淵源,還以為是容玄布置的防御陣,但明顯此陣比之前的防御陣還要強大許多,靈力波動聳人聽聞。
鐘音仿佛從亙古洪荒傳來,在識海中敲響,經(jīng)久不衰,緩緩歸于平靜。
陣法成型的那刻,眾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有種暫時塵埃落定的放松感。
朱宸瞳孔微縮,在這一刻總算變了臉色:“這是……越天級防御神陣!”可以阻攔圣者,就算是圣師恐怕短時間內(nèi)也破不了此陣,除非讓高階靈紋宗師出面。小小的一個副峰,竟然有此等底蘊,究竟怎么回事!
葉天陽與唐澈相視一笑,感嘆道:“看來師父成功了!”
唐澈不明所以,也以為是容玄布置的,頓時震驚得愣神:“難以置信,簡直非人。”
“難不成容玄已經(jīng)突破了高階靈紋宗師?只是暫時隱藏著。”朱宸被自己所想驚了一把,但的確有這個可能,否則容玄分明是個凡人卻有那么大的定力,連他也捉摸不透,何等驚世天才,天賦堪稱可怖,難怪一開始會被鴻老看中,破而后立更進一步了么。
只是為什么要隱藏?因為和圣殿決裂后,不想提前回圣殿?
原因究竟是什么,老祖究竟清不清楚這一點……
朱宸陷入極大的困惑之中。
朱宸心不在焉,葉天陽暫時沒有親自帶朱宸去見秦路,而是讓唐澈留下,自己先去了別的地方。
中型防御陣提前開啟,那淬血升靈池呢?
葉天陽一刻不停,中途碰上唐月,兩人一同來到地下,通過傳送陣進入水族王城。
偌大的殿堂,巨大的靈力核心露出一小半,散著璀璨奪目的華光,水族剛要離開,看到葉天陽要便微微欠身,退到一邊:“峰主,里邊請。”
容玄,吳大仁,寧樞等人都等在那里,個個臉色沉重,不知在說什么,似乎并不輕松。
唐月道:“這么急著叫我們來,有什么事?”
寧樞皺眉道:“傳送陣已經(jīng)成型,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穩(wěn)定,這段時間千萬不能被大肆攻擊,否則功虧一簣。”
“怎么恰好是這個時候。”葉天陽輕嘶了一聲,“二十幾日已經(jīng)是極限,我懷疑天門峰等不了太久,或許很快就會進攻。”
寧樞等人沒有懷疑葉天陽的推測,峰主近來和朱宸走得很近,似乎很投機,說不定也是朱宸透露的,如果不是真的,葉天陽不會這時候說出來。
“這要怎么辦?”唐月下意識看向容玄。
“只能鋌而走險了。”容玄琢磨著,說完吐出一口氣,拍了拍吳大仁的肩。
吳大仁像被蛇咬了一般,一跳三尺:“你什么意思?”
容玄道:“就說我們要傾巢而出,全力進攻玄門和朱門兩大副峰。”
“你找死!”吳大仁脫口而出,說完又道,“等等,你是來真的還是假的?”
容玄盯著他不說話。
葉天陽明白了,補充道:“自然是假的,散播傳謠,鬧得越像越好,能拖一步是一步。等到中型防御法陣徹底成型,哪怕傾巢而出,也無后顧之憂。”
一戰(zhàn)不可避免,不知道什么時候災(zāi)難降臨的等待才最煎熬。特別到了這最關(guān)鍵的時候,一點風(fēng)聲都不能走漏,正好用更大的消息來遮掩慌亂。
“大爺明白了,讓他們以為萬獸峰蓄勢待發(fā),就算想進攻也得掂量一番,知道我們會進攻,比起被攔在護山陣外,倒不如等我們自投羅網(wǎng)。”吳大仁小眼睛閃著精光,嘿嘿道,“妙。”
寧樞道:“只能這樣了。”
第二日,天門峰。
“你說什么?”天門峰峰主瞇了下眼睛,似乎像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冷聲道,“萬獸峰不過方寸之地,又有更強大的防御法陣,連圣者也破不了,還有恃無恐地放話說要報復(fù),打算圍攻玄門峰了?”
站在亭外不遠處的玄門副峰峰主露出錯愕之色,他被天門峰峰主召來正打算回去后與朱門峰聯(lián)手,趁萬獸峰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將之將一舉殲滅,沒想到萬獸峰竟然已經(jīng)開始部署,打算進攻了,這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萬獸峰已經(jīng)恢復(fù)了?
這事外界早就傳開了,來匯報的弟子抹了把冷汗,頭垂得更低了:“不、不只是玄門峰,萬獸峰說的是覆滅天門峰附屬副峰,是要連同朱門峰一起打壓。”
“哦?竟有此事。”朱門副峰峰主也微微愣神,無論是誰都不敢相信萬獸峰竟然有這么大膽子,簡直像瘋了。
“放肆!”天門峰主面色鐵青,上次三大圣人進攻敗北而歸,讓天門峰被眾峰嗤笑了,老祖因此大發(fā)脾氣,甚至差點打算把朱宸重新召回來,天門峰主有苦難言,只能將功補過,除非覆滅萬獸峰否則沒有回旋的余地,否則惹得老祖動怒,他當(dāng)峰主的吃不了兜著走!
“峰主息怒!”
天門峰主冷冷道,“既然此副峰如此不安分,自動送上門來,用不著跟他們客氣,萬獸峰有兩頭圣獸,就別怪我等出動圣師了。”
“峰主,是要我等回去按原計劃出戰(zhàn),還是……”兩位副峰主問道。
“不必,既然他們有這么大把握對兩峰下手,至少也已經(jīng)有了充分的準備,去的話破不了防御陣也于事無補。既然他們打算再度進攻,那就由著他們來,讓湛北尊者等人繼續(xù)留在玄門峰待命,靜候萬獸峰自投羅網(wǎng)!”
兩位副峰主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等會,盡快和朱宸取得聯(lián)系,給他一個為天門峰效忠的機會,讓他把萬獸峰的情報告訴我們。”天門峰峰主冷冷道,“暫時瞞著萬獸峰。”
“朱宸大人嗎?”那兩位副峰主都松了口氣。
早就懷疑朱宸背叛必定是另有蹊蹺,畢竟身為老祖最信任的弟子,朱宸在老祖心中的地位一度高過天門峰峰主本人。
有朱宸副峰主里應(yīng)外合,這一戰(zhàn)非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