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有什麼事瞞著朕
皇帝坐在牀頭,手忙腳亂地幫女兒擦著眼淚,勸道:“靈犀喝了藥,父皇就賞你最愛吃的糖葫蘆,好不好?”
“我不要!”靈犀更委屈了,撅起小嘴,淚眼汪汪道:“難道我不喝藥,父皇就不給我糖葫蘆吃了嗎?”一陣哽咽,淚水又滴落下來,“父皇不疼靈犀了,連糖葫蘆都不準(zhǔn)靈犀吃……”
“準(zhǔn)準(zhǔn)準(zhǔn)!”皇帝哪裡受得了女兒這麼可憐的樣子,當(dāng)下連連認(rèn)輸:“靈犀喝不喝藥,父皇都給你準(zhǔn)備了好吃的糖葫蘆!”
李玄夜聲音一沉,喚道:“靈犀!”
說著接過顧寒蘇手裡的湯藥,命令道:“喝了它!”
靈犀肚子正痛著,哪裡受得了他這種態(tài)度,當(dāng)下就又是眼眶一紅:“哥哥……又兇我……”
皇帝就瞪了兒子一眼:“有你這麼做哥哥的嗎?沒看見她肚子痛著呢!”又忙拍著靈犀的背,低聲下氣地安撫道:“你放心,等會兒父皇替你好好教訓(xùn)他!”
李玄夜一手撫在靈犀頭頂,皺了眉頭:“你都十五歲了,喝個藥還要一堆人哄著?”
靈犀擡起朦朧淚眼,抽抽噎噎:“可是太子妃喝藥,你也哄著啊……”
“……”這回輪到太子殿下噎住了。
趙昔微忍不住扶額。
這麼一堆人都搞不定個孩子,再哭鬧下去,免不了又要沾了寒氣,到那時腹痛可就得拖個三五天了。
皇帝這麼個哄孩子的法子顯然是不行的。
而李玄夜的教誨,她也是聽不進(jìn)去的。
趙昔微想了想,彎下身子,抱住了靈犀的肩,柔聲勸道:“靈犀,如果不喝藥就會一直肚子痛,所以痛和苦,靈犀只能選一個……”
給孩子做選擇題,就不能由著她自己選。
吃糖和喝藥,那肯定是選擇吃糖了,哪個孩子會選擇喝藥?
“我都不要!”靈犀一張小臉皺巴巴的,看起來十分可憐,“嫂嫂,靈犀不喝好不好?”
“不喝當(dāng)然也行啊!”趙昔微摸了摸她的額頭,拿帕子擦了擦上面的汗,笑了起來:“可是你要是不喝,就會一直痛,痛到最後還是得喝,到那時痛也痛了,苦也吃了,你說是不是虧大了?”
“我……”靈犀扁扁嘴,“那我……”
趙昔微不給她猶豫的機(jī)會,當(dāng)機(jī)立斷,從顧寒蘇手裡接過藥碗,也不用勺子,直接送到了靈犀脣邊:“這碗藥靈犀若是喝上一個時辰,那就是苦了一個時辰;若是一口全部嚥下去,那就是隻苦了一口,靈犀是個大人了,知道該怎麼選吧?”
靈犀猛地抱住了碗:“那我一口氣喝完!”
衆(zhòng)人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喝藥的過程還是有些不順利,但好歹在一刻鐘之後,靈犀已經(jīng)乖乖的躺下了。
皇帝抹了抹額頭的汗,起身向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都過來!朕有話要問!”
……
皇帝常年病著,紫宸殿的地龍燒得特別暖,趙昔微站在御座之下,手心熱得起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
顧寒蘇捧著墨跡未乾紙張,面色冷肅地呈於案前:“陛下,靈犀公主的寒癥,似乎和太子妃有些類似!”
趙昔微眼皮一跳,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李玄夜。
她似乎記得,她的寒癥,是由於中了毒引起的。
而且,她中的不是一般的毒。
難道……
念頭一起,心臟驟停了一下。
“和太子妃類似?”皇帝卻不知道內(nèi)情,只當(dāng)是普通腹痛,皺眉道:“女子體弱,好好調(diào)養(yǎng)著也就好了……”又忽然表情一凝,問道:“朕前些日子聽太醫(yī)說,太子妃的寒癥調(diào)養(yǎng)得快好了?”
趙昔微沒有回答,而是扯了扯李玄夜的衣袖。
她的寒癥是不發(fā)作了,可是她那個癥狀並沒有好轉(zhuǎn)啊……
最要緊的是,太子殿下不肯告訴她,所以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毒到底是什麼來頭。
想到這個她就覺得有些委屈。
當(dāng)時爲(wèi)這事她氣也氣了,哭也哭了,他就是不肯讓步,她有什麼辦法?
李玄夜握住了她的手,緩緩開口:“和太子妃類似?”
他只這麼反問了一句,也不知道具體問的是什麼。
顧寒蘇斟酌了一下,回稟道:“是!”
柳寄山瞳孔微縮。
他已經(jīng)極力掩飾了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但一直留意著他神色的太子殿下仍是捕捉了這一個表情。
皇帝是身體不好,腦子卻是極其好使,眼皮子一掃,就注意到了幾人的神色變化,立時就冷冷發(fā)出了一個字:“嗯?”
顧寒蘇手臂一抖,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眸。
柳寄山兩手握拳,依舊盯著趙昔微,眼裡鬱色濃濃,如化不開的夜色。
李玄夜面沉如水,將視線直直地落在那白紙黑字的張藥方上。
而趙昔微則拉著他的手,眼底有困惑、有緊張、還有一些複雜……
“都看著朕!”皇帝只覺得一股血?dú)庵毙n頭頂,“啪”地一下,一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帶起紙張飛舞落地,宛如雪片紛紛。
逆光中,天子擡起手,指向李玄夜額頭:“說!你有什麼事瞞著朕?”
曹德還是第一次見皇帝這樣情緒失控,大驚失色道:“陛下……”
“退下!”皇帝惡狠狠就是這麼一句。
曹德只好躬身退回了屏風(fēng)之後,還不忘擔(dān)憂地望了太子殿下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不要惹陛下生氣……”
殿內(nèi)只剩下四人,面對著盛怒的皇帝。
而這四人又是各有各的想法。
顧寒蘇看著柳寄山,柳寄山看著趙昔微,趙昔微看著李玄夜。
而李玄夜立在御案之下,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緩緩開口:“父皇不必心急,這寒癥大多數(shù)女子都有,靈犀病癥和太子妃類似也不是什麼奇事,太子妃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若靈犀能按時服藥,相信也很快就會恢復(fù)。”
他一口氣說完,似乎怕皇帝再起疑心,便笑了笑,補(bǔ)充道:“父皇要是不信,明日叫太醫(yī)署那幾個去一趟東宮,爲(wèi)太子妃診一下脈?”
顧寒蘇也忙道:“陛下要是不放心,草民現(xiàn)在就可以給太子妃看看!”
“行了行了!”皇帝一心繫在女兒身上,再加上壓根也沒想多,便就這麼被糊弄過去了,只沉吟道:“既然這樣,那就叫太醫(yī)署明天好好守在靈犀那邊吧!”又一揮手,“你們也都累了,快回去歇著吧!”
“是。”
幾人出了紫宸殿的石階,尚未步出龍尾道,李玄夜突然停下腳步。
顧寒蘇和柳寄山跟在後面,腳步也跟著一停。
他沒有回頭,只對著兩人冷冷丟下一句話:“明日辰時,至麗政殿候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