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人性如此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有家長帶著孩子從廣場中走出來，絕大多數都是頹然或者是喟嘆的樣子。偶爾有一個歡欣雀躍的，不用問，那一定是他的武魂有伴生魂力出現了，也立刻會吸引周圍大多數人帶著羨慕和嫉妒的目光。

廣場南邊有一座巨大的穹頂建築，單是正面的寬度就要超過百米，高達二十米，一共分爲三層。曾經這樣的建築在任何一座小城市裡都會有，如今的千古家族只能憑著史料記載和長輩們口口相傳的故事中復現出昔日武魂殿的一絲榮光。

現在它只是一個龍閣特許給武魂殿遺族寄託哀思的地方，每年的覺醒日都被用來幫助來自各地的六歲的孩子進行武魂覺醒。

高達二十米的穹頂是一種怎樣的大氣，當張樂萱跟著江楠楠走入大廳時，立刻就被這種恢宏的氣勢所感染，整個大廳的穹頂上繪滿了壁畫。一個個小方格中，畫著各種各樣的武魂圖形，底色是閃亮的燦金，給人一種金碧輝煌卻又不失古樸的感覺。

周圍有著巨大的水晶窗，陽光經過透明水晶窗的折射撒在壁畫上，金光閃耀的感覺更令人目眩神迷。

六歲的孩子大多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興奮之情，他們的家長也是如此，所以大殿內並不比外面安靜多少，儘管有工作人員維持秩序，家長們很快就安靜下來了，但從未受過規訓的孩子們只是安靜了一小會兒，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

家長們受到氣氛感染，也加入了談話中，場面再次變得混亂起來。

“小嘴巴，閉起來！”像是一陣清風吹過，黑髮藍瞳的俊朗青年大踏步地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的聲音似乎帶有一種威懾力，令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盤龍冕下。”江楠楠恭敬地向他行禮。

張樂萱也略微躬身，在魂師界，能被稱作冕下的，絕對是一名封號斗羅。

千古鏡隱向江楠楠微微頷首，接著淡淡地掃視了張樂萱一眼，“張鵬和烏雲有說過要怎麼處置她嗎？”

“還沒有，只能讓她暫時跟著我了。”江楠楠微微一笑，轉而向張樂萱介紹起對方，“這位就是負責主持每年一度的覺醒日的千古家主，封號盤龍。”

封號斗羅？這麼年輕就是封號斗羅了嗎？在場的家長和孩子都對魂師的等級劃分有一定的瞭解，封號斗羅在他們眼裡就是無敵的存在，也許有一天，他們當中也會出現一個封號斗羅。

“你會給他們發放補貼嗎？”張樂萱直視千古鏡隱那冰藍色的眼睛，無論答案是什麼，她都無法阻止歷史前進的車輪，史萊克學院已經失去了萬年來的榮耀與地位。

此言一出，大廳裡那些帶著孩子的家長們都豎起了耳朵，事關切身利益，哪怕是一個銅魂幣，他們也不會放過佔便宜的機會。

“怎麼可能？難道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千古鏡隱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不怒自威。

話音剛落，失望的嘆氣聲和抱怨此起彼伏地響起。

“把嘴閉上！別讓我重複第三遍！”千古鏡隱低聲喝道，他將精神力控制得很好，大廳裡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衆人敬畏地望著他，魂師對普通人而言就如神明一般，更何況千古鏡隱還是魂師中的巔峰之一。

“前輩你何必這麼……這裡甚至還有不少孩子，你作爲一名封號斗羅，何必與普通人計較？”張樂萱說得很委婉，因爲魂師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高階魂師不能對低階魂師甚至是普通人出手，否則會被同行不齒。

“我有嗎？我只是想讓這些年輕人守點規矩，畢竟這是我的地盤。”千古鏡隱示意江楠楠先去覺醒室幫忙，他留下來跟張樂萱講講道理。

“你可能沒有意識到，你還好好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已經足以證明我的仁慈了。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像唐門一樣，發完戰爭財，製造出一批孤兒，再拿錢去救濟他們？你們史萊克學院享受著武魂殿數萬年的積累，就連你們的海神都領過武魂殿的俸祿，結果一萬年前全民普及的武魂覺醒現在居然要收費或者……賣身？”

張樂萱輕咬貝齒，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質問，令她有些難堪，“我承認，先輩們或許矯枉過正了，難道神的旨意是可以違抗的嗎？如果你要把這一切算在我頭上……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好受一些，那我願意爲先輩們的行爲付出代價！”

“噓！”千古鏡隱豎起手指放在脣邊，“這麼多人看著呢！跟你計較等於往我自己身上潑髒水，你不知道這幫人裡面會有什麼牛鬼蛇神。”

衆人聞言多少有些不忿，他們帶著孩子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參加武魂覺醒，卻遭受了無差別的語言攻擊，但封號斗羅對他們的威懾力太強了，以至於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些家長還得捂住孩子的嘴，不讓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孩子得罪了面前的大人物。

“過多的善行會招來災禍，這是我們萬年來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訓！”千古鏡隱自嘲地笑了笑，“你看，剛剛你問我會不會給他們發放補貼的時候，我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他們馬上就開始不滿了。人的慾望就像高山的滾石一樣，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我們給多少他們都不會滿足，甚至有人會把他們家孩子沒有覺醒出魂力都算在我們頭上！”

在場的許多人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尷尬的神色，也有人忍不住小聲抱怨。

“那爲什麼還要告訴我們可以免費覺醒武魂？”

“我們可是捨棄了幹農活的時間帶孩子過來的，如果覺醒武魂之後沒有魂力，那豈不是浪費精力？”

“路途遙遠，難道不該給我們補償一些路費嗎？”

“……”

千古鏡隱突然捂住眼睛笑出了聲，在場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大多都來自千古家族，見狀趕緊強硬地讓人們保持安靜。

“看到沒有？大小姐？”千古鏡隱冷笑著環顧四周，“你看看這羣刁民，好像是我求著他們來的一樣！不想覺醒的可以滾了，慣的你們！”

張樂萱無言以對，因爲事實就擺在她眼前，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比貝貝好不到哪去，他們被史萊克學院的長輩們保護得過於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