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一別,鐘粹宮中掌管器具的一干人等均被喚到了刑部大牢之中嚴加審問。連日的受刑審問,安德榮自然是供出了器具中有毒一事,也供出了平日下毒之事,只是他至今未承認皇帝毒發那日的毒是自己下的。
“承不承認都是死罪一條,也許是他覺得他咬緊牙關不認賬就會有人救他出去吧!”璟萱坐在窗前繡著給太后的壽禮,目光逐漸蔓延到了遠方。她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如此狠心地給永煌和自己下毒了。
這是情勢所迫!她不斷地在心中安慰著自己,若是自己沒有及時地除去身邊別有異心的人只怕這宮妃之路會越來越難走,而她也別再想給家族翻案了。
可是……她的雙手還是沾了自己愛人的血……這不是罪惡嗎?
“奴婢怕……”婉菊顫抖的聲音將璟萱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心知真相已經被婉菊發覺了。
“不用怕!本小主已經給了刑部那些人足夠的銀子,讓他們好好地‘照顧’兩位忠心為主的安公公。”璟萱瞥了婉菊一眼,“尚宮局那邊怎么樣了?”
“皇上已經下旨放了老尚宮和司膳,一干人等還被賜了些銀兩加以撫慰。尚宮局的人頗為感激小主呢!”婉菊微微蹙眉,“奴婢總是覺得小主同從前不大一樣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門口喊了起來,“皇上有旨!”
璟萱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攜了婉菊到門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鐘粹宮良人安氏,對朕關懷備至,朕心念其情,著封為貴人。欽此!”
璟萱盈盈拜倒,謝了恩旨,待站起身,瞧見這位陌生的公公笑道,“安公公犯了事在刑部大牢里,你作為曾經的副總管也該去看看。本小主還請問公公尊姓。”
“奴才劉熙給貴人主子請安了!”說著,劉公公便跪倒在地。
璟萱微微一笑,賞了些許銀兩便命其退下了。事已至此,也算是折了她榮妃的手下的大將了。
經了那日的事后,皇上雖沒有再細查下去,卻借著宮中開支過大之名,削減了榮妃宮中的用度。
一轉眼,太后的壽宴近在眼前了,宮中四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璟萱病了這些日子,一直悶在鐘粹宮中,還好皇上日日駕臨,又有莊姬、楊順儀和淳寶林的陪伴。璟萱的心情一直很是暢快。
這日,璟萱正在殿中逗弄著皇帝新賞的虎皮鸚鵡,就聽見玉兒在自己身邊念叨著,“小主這些日子的恩寵越發讓外面的人眼紅了!小主最好能快些添個皇嗣啊!”
“雖然皇上近日常來,但是真正侍寢畢竟是少的。本小主畢竟抱恙!”璟萱拈起了小盤中的幾粒瓜子喂與鸚鵡。
“這史太醫也真是的,到今日都沒調理好小主的身子,這可不是耽誤小主嘛!要不小主去請旨換個太醫,再求些上好的坐胎藥來?”玉兒本是一臉苦惱,旋即如同得了寶似的笑得開了花。
“你啊!”璟萱笑著,頗有些寵溺地刮了下玉兒的鼻子,“這毒不同于尋常毒藥,只能緩緩剔除,你說坐胎藥?看著你年紀小,沒想到懂得這么多!早些把你嫁出去得了。”
“小主是嫌棄奴婢了?”玉兒頗有些委屈之色。
“哪里嫌棄你了?嫌棄你還能留你在我身邊?”璟萱笑道,玉兒年紀尚小,進宮時日也不長,單純可愛,倒是和淳寶林有幾分相像。
“小主取笑我……”玉兒撅著嘴道,似是撒嬌一般。
“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這豆蔻含胎可遇不可求,我也只等著緣分到了。”璟萱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小盤遞給了玉兒,自己則坐在了一旁歇著。
“小主說的也是,這宮里喝坐胎藥最勤的莫過于榮妃了,還不是沒有子嗣?”玉兒頗有幾分不屑道。
“這話在鐘粹宮說說便罷了,到外頭可別亂說!”璟萱的語氣稍稍重了些,她不禁蹙眉,這榮妃多年得寵,又這樣勤地服食坐胎藥,卻也沒有子嗣,甚至未曾聽說過榮妃有孕。自己自晉封以來承寵也多得讓六宮側目卻也無懷孕之象。
璟萱不免有些怕了,若是這次的毒素傷及了身子再不能有孕可如何是好?
“小主。”婉菊端了藥碗,踱了進來,“小主該喝藥了。”
“嗯。”璟萱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接過了藥碗喝了幾口,道,“讓你送去的禮你送去了嗎?”
“小主吩咐,奴婢自然會盡心去辦。”婉菊恭敬地一笑。
“本小主病已多時,錯過了宮中許多事情,連公主的滿月都沒能去恭賀,實在是有愧,因此,該有的禮數一定不能失。”璟萱正色道。
“這個自然,奴婢一定不會在外人面前失了禮數的。”婉菊微微一笑,旋即略有些憂愁道,“只是小主的身子一直沒好,只怕太后的壽宴都參加不了了。”
“小主這樣,最忌諱出門了,最近天冷了,若是感了風寒,只怕身體就更難痊愈了。”玉兒不禁憂心道,“尤其是這太后的壽宴還被安排在了湖邊。”
“其實皇上的意思也是太后的壽宴,本小主不必露面,只是本小主承寵已久還未去拜見過太后實在失禮。”璟萱微微頜首,面色似是有些苦惱道,“婉菊,你去問問太后的身邊的姑姑太后近日可有時間見本小主。本小主準備過幾日親自將壽禮給太后送去。”
璟萱思忖了起來,她之前聽聞這宮中朝中一切重要的備案都是藏在藏書閣內,只是平日里有不少侍衛把守。若是在太后壽宴,人會少些吧。這樣,也許自己就有機會去重查當年的事情了。
“小主,太后召您即刻去一趟。”小喜子彎著腰地踱進了內殿道。
“什么?”璟萱一怔,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這個時候召見自己必定是為了前幾日的中毒事件,她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道,“婉菊,快些幫我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