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東離開葉家后,心事重重的開著自己的法拉利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車窗被放到最低,方便劉懷東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盡管外面的勁風跟小刀片似的嗖嗖的刮著,卻也沒有劉懷東此刻的心情那般凌亂。
在葉家吃了一頓飯,劉懷東分別得知了幾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是放在平時能讓他笑的像個二傻子一樣的好消息,壞消息則是放在平時能讓他眉頭鎖成一個‘川’字的壞消息。
難怪劉懷東已經接連抽了七八根煙都沒消停了,大喜和大悲同時砸在腦袋上,換個普通人來這會兒早就開始頭疼了,劉懷東起碼還能自己開車上路,這心理素質已經算是相當過人了。
經過與葉家父子三人的交流,劉懷東得知了他們的態度,就是不論任何情況下都堅定他劉懷東是葉家的朋友。
對此葉慶年老爺子倒也承認的灑脫,擺明了告訴劉懷東就是看中他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了,葉老爺子認為以目前葉家的底蘊,仕途官場上已經沒有必要再努力往上爬了。
到達一定高度后,人每走一步,都注定會得罪數不勝數的敵人,這些人明里暗里的給你使絆子,那是防不勝防。
況且以葉家如今一門三虎將的底蘊,只要葉云山和葉云海的子孫后代不作死,哪怕坐吃山空也絕對夠他們揮霍三代的。
所以說葉老爺子,以及整個葉家現在最看重的是什么呢?當然是自己乃至于全家人的身體健康了。
正所謂人世間最悲催的,就是人死了錢沒花了。
盡管還有更加悲催的人活著錢花沒了,但這種情況出現在葉家的幾率,也就差不多相當于買彩票中頭等獎了,而且還特么是華夏的福利彩票……
既然沒了后者的后顧之憂,那么葉家眾人自然就是想著自己怎么著才能健健康康活的長久點了,而跟劉懷東做朋友,顯然是通往這個目的地的捷徑。
至于周庚那邊,葉家人自然不會擔心。
以他們一門三虎將的底蘊,在華夏大地,尤其是在花省境內,可還用不著懼怕任何人的報復,只要葉慶年老爺子還在一天,就一天都是如此!
這事兒雖然多少有些交易的成分在里頭,不過對劉懷東而言,也算是當下不可多得的一個好消息了。
至于那些讓劉懷東無比蛋疼的壞消息,當然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跟自己過不去的狗屁絕命堂,還有那個智商跟財力都能嚇死個人的周庚了。
除此之外,劉懷東總覺得昨晚高遠志那番話有蹊蹺。
華天科技董事長,劉長生……姓劉,自己和他長得很像……天底下會有這么巧的事么?
前思后想之下,劉懷東越來越覺得這是自己要多出個爹來的節奏啊!
想著這些糟心事的同時,劉懷東伸手一探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無奈之下,他只得撇了撇嘴一腳把油門踩死。
法拉利疾馳在水泥路上,以交通法允許范圍內的最快速度向前方竄行出去。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法拉利終于開進了紫荊花園的大門,劉懷東并沒有一路把車開到東山居的專屬停車場去,而是拐進了外圍住宅區,把車停到一棟單元樓的樓下。
下車之后,劉懷東幾次想要開門上樓去,但每次伸手按在防盜門的密碼鎖上時,卻又舉棋不定的收回手指退后幾步。
如此往復,幾個來回后,劉懷東最終還是決定先不上樓去,只是抬頭盯著這棟單元樓三樓302的窗戶。
這間屋子,是洛天豪聽說劉懷東把母親接來市區后,二話不說就送出去的,事后劉懷東又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買下了同一棟樓對面301的屋子,送給林瑤瑤的父親林江居住。
就在劉懷東抬起腦袋,像個二傻子一樣看著302的窗口時,他忽然察覺到窗前一抹熟悉的身影轉瞬即逝。
底下腦袋糾結半晌后,劉懷東最終還是拿出了自己的老版諾基亞,雙手顫抖著打出了一個電話。
“喂,媽……”
電話里,劉淑珍聽到兒子的聲音后,不禁有些欣喜的開口,“懷東啊,有什么事嗎?”
“媽,我想……我想問你個事。”
“什么事啊,你問唄。”
“就是,就是……”
“你看你這孩子,跟媽還有什么是不好意思說的?有什么話你就問吧。”
“就是……媽你認識一個叫劉長生的人嗎?”
這話剛問出口,電話那頭的劉淑珍頓時陷入沉默。
漫長的沉默中,劉懷東并沒有催促,只是劉淑珍半晌后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你剛才說誰?”
“劉長生,媽你認識這個人嗎?”
實際上從母親的反應來看,劉懷東心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心知肚明的他還是想要聽母親親口告訴自己,所以在此一字一頓的將那個名字提了一遍。
“啪!”
電話那頭并沒有傳來劉淑珍的回應,劉懷東得到的,只是一陣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
聽到這陣刺破耳膜的聲音后,劉懷東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掐掉了電話,飛快上前輸入了單元樓防盜門密碼鎖的密碼,打開大門后便是大步流星的飛沖上去。
一路跑到三樓302門口,劉懷東這才慌慌張張的掏出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房門后便徑自沖進右手邊的主臥室。
劉淑珍此刻正茫然無措的坐在床邊,手機也是掉在腳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盡管老版機通常抗摔,但后座卡槽里的電池也已經被甩飛出去了。
看著母親魂不守舍的樣子,劉懷東猶豫了半晌,才突然開口哽咽著叫了一聲,“媽!”
約莫過了有十來秒鐘,劉淑珍這才怔怔的抬起頭來,兩只眼睛有些濕潤的盯著自己的兒子,“孩子,這個名字……你是從哪里聽到的?”
“我治好了一個病入膏肓的老板,他自稱是劉長生的朋友,而且說我跟劉長生長得很像……”
治好高遠志的事情,劉懷東并沒有對母親隱瞞,不過在向劉淑珍描述這個過程時,他仍是跳過了蠱毒以及絕命堂等相關話題。
言簡意賅的只說自己在朋友的介紹下,治好了一個離死不遠的大老板后,劉懷東便目光灼灼的直視著母親的眼睛,“媽,能告訴我實話嗎?那個叫劉長生的人,他到底是……”
“唉,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果然還是讓你給知道了啊,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劉淑珍開口間,語氣有些苦澀,但眸子里卻是泛著些許希冀,些許激動,“你猜的不錯孩子……他就是你爸。”
盡管在這之前,劉懷東心里已經九成九肯定了這個答案,不過聽到劉淑珍親口承認這件事,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愣神。
要說劉懷東現在的心情怎么樣?那絕對就跟好好的走在大馬路上,突然被人拿榔頭從背后抽冷子嗨了一下沒什么區別。
懵逼、腦子短路、如遭雷擊、三觀盡毀……一系列能把人雷的外焦里嫩的因素,此時此刻都降臨在劉懷東一個人身上。
劉淑珍抬頭看著表情呆滯的兒子,猶豫了片刻后,還沒等劉懷東發問便自顧自的接著開口。
“媽早該想到這事瞞不住你一輩子的,只是總在期盼著你知道真相的一天晚點到來,想不到盼到今天,命運終究還是不再照顧我了。”
“孩子啊,希望你也別怪你爸,當初他之所以沒有履行娶我的諾言,或許……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或許?”劉懷東著重重復了一下母親語氣中透著幾分不自信的那個詞,而后又嗤笑一聲接著開口。
“媽你知道么,他現在可是帝都鼎鼎有名的上市集團董事長,如果這就是他的苦衷,那么他倒還真是有苦衷了!”
劉淑珍低垂著腦袋,使勁壓抑著自己眼眶里的淚水,不想將自己壓抑了二十多年的脆弱一面展現在兒子面前。
母子二人同時懷著復雜的心情,相繼沉默半晌,劉淑珍才再次哀嘆一聲接著開口。
“你爸……他不是這樣的人,我了解他的,他應該是有什么不能說的苦衷吧。”
“呵呵,媽你還真是執著啊。”劉懷東嘴角泛起幾分苦笑,坐在床邊伸手搭上母親的肩頭,“跟我講講他的事吧媽,聽完了以后,我再決定要怎么稱呼那個人,決定是恨他還是原諒他!”
劉懷東那只有力的大手環過母親的肩頭時,劉淑珍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了不少,整個人都由衷的感到幾分莫名的心安。
漸漸的,因為情緒激動而瑟瑟發抖的劉淑珍不知不覺的平靜了幾分,幾次深呼吸后穩住了自己顫抖的嬌軀,同時深邃的目光也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當中。
曾經被劉淑珍埋葬在自己記憶深處的經歷,也都重新變成了一幅幅歷歷在目的畫面,呈現在這個命途多舛的女人的腦海中,同時被劉淑珍變成一個故事,訴說給劉懷東聽。
“那天晚上下著雨,我跟你外公還有你大姨都在睡覺,突然有個人暈倒在了寶林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