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來臨,黃永嬌按照原定計劃,深夜來探圓炤的棺材,看看裡邊有沒有絲毫的線索,易風寺的祭壇高聳於其他建築,高高在上,非常容易辨認。
只見她躡手躡腳的一步步向上奔跑,從底下到易風寺的祭壇少說也有五十多步石階,深夜的祭壇杳無人跡,凜冽的秋風拂過黃永嬌那肥胖的全身,帶起一絲絲寒意。
剛纔的一陣疾奔使得她累得氣喘連連,大汗淋漓,當她看到圓炤的棺材就在眼前時,心裡面泛起了嘀咕:他會不會詐屍?
想到這裡,全身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圓炤的棺材擺放在祭壇之上的長板凳上,兩頭各放一張長板凳,由於是深夜,易風寺守夜的弟子認爲:誰會盜用這一具屍體?
所以祭壇之上,燈籠遍掛,燈火通明,黃永嬌一步一步靠近圓炤的屍身,她害怕;手心裡都是冷汗。
終於她看見了圓炤安謐的笑容,圓炤本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本就有慈悲之心,所以即使是他死去了,此刻黃永嬌看在眼裡也不覺得有多麼的害怕,心想這就是五散之一的書散人麼?原來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藹,爲什麼這麼好的人卻會被人殺害?瀟湘也是個好人,他也被人誣陷,好人都是那麼的多災多難麼?
想到這裡,她忽然看到圓炤手中握著一串佛珠,那佛珠是用極其珍貴的“菩提子”做的,黃永嬌輕輕地拉了拉,圓炤本來緊緊攥住的佛珠竟然輕輕鬆鬆的到了黃永嬌的手裡,正當黃永嬌詫異之時,從棺材的另一邊冒出一人來。
“啊!”黃永嬌被嚇得大叫一聲退開,只見那人站了起來,準確的說是一個年輕的和尚站了起來,黃永嬌識得他,他就是明道的弟子普文。
只見普文對她做了個噤聲手勢,黃永嬌見他並無惡意,震盪的心神慢慢平靜下來,只見他來到黃永嬌的身旁小聲道:“黃施主,莫要驚慌,小僧並無惡意。”
黃永嬌將信將疑,道:“你、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那普文湊到黃永嬌耳邊道:“我剛纔無意中聽到一個大秘密,原來殺害書師公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師父明道串通帝魔門的門主殺的。”
黃永嬌胸口如同被大錘猛擊,幾乎就要驚出聲來,道:“原來是他……”但隨即她又覺得不對,看了看普文,“你是你師父的弟子,你怎麼會告訴我這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詭計?”她說完還輕輕地敲了普文的腦袋。
普文小聲道:“黃施主請聽貧僧說,我雖然是師父的弟子,但我心中自有一股正氣,師父剛纔自言自語恰好被我聽見,師父的不恥行徑我都覺得羞愧,所以我纔會告訴你的。”
黃永嬌聽完,又看了看普文這個小和尚,覺得他言辭頗爲誠懇,也就信了。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黃永嬌突然覺得普文的眼珠不轉了,怔怔的看著她,她拿手掌在普文眼前晃動,普文也無反應。
她順著往下看,赫然發現普文的心口此時已經多了一把精光閃閃的匕首尖,那把匕首尖從後胸穿過,匕首上帶著絲絲血跡,鮮血“譁”的一聲,蓬灑開來,濺得黃永嬌全身,黃永嬌兀自還沒有反應過來,普文身後之人抽出匕首,普文睜著眼睛倒在地上,殺他之人正是明道。
明道的雙眼爆發出血的光芒,看著普文道:“爲什麼要背叛我?真該死!”而後像是一隻野獸一般定定盯著黃永嬌,黃永嬌下意識地抽出鞭子,一按機括,鞭子纏繞出去,這鞭子本是軟中帶硬的武器,可奈何黃永嬌道行甚淺,現在的她不過才修行到“武尊”八節,她如何對付得了明道“武仙”五節的內功?
那鞭子方纔射出,明道環繞鞭身,猶如跗骨之蛆迎面而來。黃永嬌正欲後飛出去,忽然她覺得背心一涼,她的後背被人猛地一推,情勢逆轉,原本後飛出去的黃永嬌此刻正直直的朝明道撞來,明道掌握好了時機,黃永嬌本想用鞭子護住自身,可鞭子的另一端已經讓明道緊緊抓住,明道一用力拉扯,鞭子脫手飛出,黃永嬌也直直地撞在了那把匕首之上。
正中胸口,此刻的她和剛纔的普文一樣,胸口流出大量的鮮血,一蓬蓬的流出,當一個人流血太多的時候也就不覺得痛了,所有的害怕俱在這一刻消失了,這一刻她反而笑了,只是這笑中不免有點自傷身世,殺父之手未報;霸刀會幾百條人命沒有償還;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父親了,她還是覺得值了。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回過頭來,她要看看究竟是誰推了她一掌,轉過身來,只見一男一女站在她的身後,這二人一前一後,前面的那女人應該就是推她之人,只是她不認識。
就在她要躺下的那一刻,明道似乎還是心有不甘,抓住黃永嬌的手臂,又狠狠的捅了黃永嬌四五刀,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得要休息休息了,但她的手中卻像圓炤那般緊緊地攥著那佛珠,她慢慢地闔上了眼,口中溢出好多的鮮血。
明道瞧著黃永嬌完全死去後,這才恭恭敬敬的來到那二人身前單膝下跪,道:“‘絕情香’香主明道參拜兩位使者!”帝魔門還有十大香主,這“絕情香”就是其中之一。
這倆人便是帝魔門的左右使者,喬淼水和周智火。喬淼水站在周智火的前面,看來剛纔推黃永嬌的定是喬淼水了。
喬淼水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睛看著明道,明道被她看得不敢擡頭,只聽她道:“明香主,兩大散人呢?”但明明有三個,爲什麼喬淼水只說兩個呢?明道暗暗納悶。
明道小心道:“回左使的話,那三個老不死的都喝下了‘軟魂白霧粉’摻和的碧螺春茶,現在殺他們易如反掌。”喬淼水與周智火對望一眼,道:“很好,門主沒有白疼你,帶我們去殺了他們。”
明道站起身來,走在前面引路,這個時候所有的和尚都睡著了——有一個和尚沒有睡著,而且他還親眼看到黃永嬌和普文被殺害的情景——殊藏。
這個殊藏和尚資質平庸,在易風寺人稱“傻和尚”,整天癡癡呆呆的,整個易風寺的和尚沒有人瞧得起他,但瀟湘卻對他不同,時常與他“談天說地”,他與瀟湘、明道是圓炤的三脈弟子,由於殊藏癡癡呆呆的圓炤也就沒有怎麼教育他,以至於他的武功普通得緊。
殊藏待得三人走遠,急急忙忙的跑向地牢方向,從白天他就一直想要去地牢解救瀟湘出來,可途經此地看到了剛纔的那一幕,他怕極了——蜷縮著看著明道等人的情況。
他從未見過師兄明道剛纔那可怕的眼神。
三大散人的寢室都是挨著的,此刻他們似乎正在安安靜靜的睡著,這讓喬淼水和周智火對視一笑。
明道帶著他們來到“觀音殿”前,一指眼前的三間房,道:“兩位使者,就是這裡了。”周智火朗聲道:“畫散人,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果然,一間房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曾番快步上前,拱手道:“兩位使者好,曾某拜見兩位使者。”
明道看著神志清醒的曾番,指著他道:“你不是應該被碧螺春茶給放到了嗎?怎麼還……”曾番微笑道:“明香主,說起來老夫的輩分還在你之上,在帝魔門裡,除了門主和兩位使者外,老夫就是最大的了,你的任務全是我傳遞給你的。”
明道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五大散人中的畫散人已經降於我派了,真是不可思議呀!”他正自得意,曾番嚴肅道:“兩位使者,那孫彩媱與楊**已經中了‘軟魂白霧粉’了,現在正是殺他們的好時機。”
門外,聽著昔日好友曾番的言語,孫彩媱和楊**苦從心來,曾經的結義之情已成爲泡影,爲了勢力;爲了茍延殘喘;曾番竟然投入帝魔門的麾下。
“想殺他們,你得先問過我!”
在易風寺的高牆之外,單靬乘著湛藍色的龍龜快速駛來。
喬淼水和周智火均知琴散人單靬的厲害,不敢貿然抵抗,周智火冷冷道:“畫散人,看你的了!”曾番應聲道:“放心吧!”曾番嘬了一聲口哨,他的坐騎“黑尾蟒”不知從何處飛來,曾番一聲喝令,“黑尾蟒”只停頓片刻後就朝單靬攻去。
——估計它也不知主人爲何要殺死自己的好友。
但見這條“黑尾蟒”全身黑圈圈的,兩顆眼珠碩大而明亮,張開血盆大口,它的舌頭與嘴脣摩擦出“嘶嘶”之聲,身形煞是飛快,單靬快速閃避,周智火進入楊**的房間,喬淼水進入孫彩媱的房間,他們要各個擊破。
楊**和孫彩媱此刻正在牀上閉目運氣,想要通過他們雄厚的真氣將“軟魂白霧粉”逼出體外。
“殊師叔,您要去哪兒?”
殊藏來到地牢門口,由於他不會輕功,驚醒了看守地牢的兩個小和尚,小和尚雖然蔑視殊藏,但奈何他的輩分高一輩,只好勉強的叫了一聲,問。
殊藏急道:“快!放我進去,我要找瀟湘。”
其中一個小和尚道:“殊師叔,這可不行,師父說了,除了他誰也別想進去。”殊藏知道跟他們商量是沒有用的,於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辣椒粉”對準二人的眼睛一灑,二人登時倒在地上翻滾、哭喊,殊藏藉此機會拿起鑰匙進入地牢。
由於是深夜,原本有很多個和尚看管地牢的,此刻就只剩下這二人,殊藏有備而來,自然輕易得手,他能想到如此妙計似乎也不算很傻。
瀟湘還在牢中獨自長嘆,卻瞧見殊藏的到來,心中稍稍開心一下,當他聽殊藏說有一位胖姑娘被明道給殺害時,他慌了!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是五雷轟頂那般。
殊藏幫他解開手鍊腳鏈和枷鎖,瀟湘疾步而出,按照殊藏說的來到了易風寺的祭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