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又起,紫幽島上的大片紅靈楓葉子都黃了。
一艘紫青雙色、長二十來丈的三桅戰(zhàn)船緩緩停靠在了紫幽島上。
只見一個身穿火紅色貼身武士服、腦袋略大的清秀少年從戰(zhàn)船上跳下來,蹬了兩隻鞋,光著腳就在沙灘上撒歡兒的來回奔跑、歡呼,“回來嘍,終於回來羅。”
這個少年就像是探路的猴子,緊接著數(shù)十道挎刀負劍的矯健的身影從戰(zhàn)船之上躍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谏碁┥稀?
這羣矯健的身影年紀都不大,大的有十五六歲,小的,看那稚氣未脫的面孔,怕是才滿十歲,但無論大小,身軀都挺得的筆直,而且他們雖然看起來都十分放鬆,但落地之後,仍然不自覺的分佈成一個嚴謹?shù)蔫F桶陣,從上方看起來,若是有人襲擊他們,無論是從個是角度切入,他們都能第一時間合力將其是擋住。
看他們的衣著,大多數(shù)都身穿紫青雙色的上好靈蠶絲練功服,唯有站在鐵桶陣中間的四個少男少女穿著金色、青色、藍色和黃色四色武士服。
看他們四人的站位,明顯不契合外圍的鐵桶陣,反而有自成一體的痕跡,如果有累土仙山的弟子在場,一眼就能看出,這四個少男少女的站位,正是五方五帝五殺陣的站位,空著的南方赤帝位,應該就是給那個在沙灘上撒歡兒的火紅少年留著的。
這五個,自然就是任北最偏愛的紫幽派五大真?zhèn)鞯茏樱皇撬辉鴤鬟^他們五方五帝五殺陣。
南方赤帝位空著,四個少年也顯得極爲不習慣,一身纖長水藍色衣衫的餘淼笑嘻嘻的說道:“二師兄還這副猴子模樣,等會二長老見了,肯定又得責罰他。”
五小中年紀最小的楊昊一聽,也咋咋呼呼道:“師姐你還笑,那次二師兄闖禍不連累咱們,大師兄趕緊解散,等二長老下來,咱們就要倒黴了。”
楊昊口中的大師兄,就是抱著一柄黑金古劍,表情木訥的羅鋼,他聽到楊昊的話,略微猶豫了一息,然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二長老還沒下來,咱們不能解散。
餘淼只是笑,一副早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
就在楊昊心中忐忑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到地了都沒見他使用什麼輕身的功夫,就像是一把刀,筆直的插在了沙灘上。
一衆(zhòng)紫幽派弟子齊齊躬身行禮道:“二長老。”
負責雙手的雷豪瞥了還在沙灘上撒歡兒的紅衣少年楊炙一眼,緩緩的伸出一隻手來。
一時興奮忘了形的楊炙一看到雷豪和他身後整整齊齊的鐵桶陣,當時心裡就咯噔的一聲暗道壞了,拔腿就想跑。
不過現(xiàn)在纔想跑,真真的太遲了。
他只感到一股沛不可擋的巨力吸著他,飛快的朝後飛去。
楊炙嚇尿了,四肢亂揮的掙扎著喊道:“二長老,弟子知錯了,您就饒了弟子吧!”
雷豪沒搭理他,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像是抓小雞一樣的拎起他,側(cè)身一記乾淨利落的投擲動作,楊炙立刻就化成了一顆人肉流星,筆直的朝著海面兒上飛去,沙灘上只留下他鬼哭狼嚎的大喊聲:“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人肉流星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模樣,雷豪這一扔,至少得十好幾裡。
收回手,雷豪
側(cè)頭看了羅鋼一眼,意思是:“你懂的。”
羅鋼隨手把黑金古劍掛到背上,朝雷豪用力的點了點頭,撩起下襬就昂首挺胸的朝著海面兒上走去,後邊跟著一臉無所謂的餘淼和垂著頭、一臉晦氣的楊昊,以及一臉憨厚,老實巴交到像老農(nóng)的王厚。
“噗通”。
“噗通”。
水花四濺,四小齊齊跳入海中,不使用真氣單憑肉身的力量奮力朝著楊炙消失的方向游去。
雷豪看了他們一眼,擡腳朝幽靈宮走去。
海面上,四小一邊保留著體力以自己最舒服的方法遊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哎哎,師姐,咱們好像有段兒時間沒見到大長老了吧。”
餘淼側(cè)頭想了想,點頭道:“還真是,應該有兩三年了吧。”
遊在最前方的羅鋼頭也不回的吐出一句話來,“四年四個月八天。”
餘淼聞言擡起頭看了羅鋼的背影一眼,自家這位大師兄,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也看不出他都在想些什麼,想不到他竟然把這個時間記得這麼清楚,看來他心底還是感激大長老的。
楊昊驚歎,“都這麼長了?我咋覺才兩年多。”
一直沒開口的王厚開口了,“大師兄說得沒錯,大長老是上次突破後走的,是有四年多了。”
一說突破,四小都不由的想起十年前大長老突破時的宏大場面。
楊昊:“哎,你們說,大長老到底是啥境界啊?”
餘淼想了想,篤定的說道:“三花境!”
王厚很慎重,“法身境。”
楊昊看了看了餘淼,又看了看王厚,最終還是支持餘淼,“三花境!”
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前方的羅鋼。
羅鋼依然沒回頭,聲音卻清晰的穿入三人耳中,“骨胎境。”
三人明顯愣了一下,楊昊一個不注意還喝了好幾口海水。
回過神來,楊昊立刻咋咋呼呼道:“不可能,死在咱們手下的骨胎境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了,他們比起大長老來,連渣都不算啊!”
餘淼同意,“就是,連大總管都是法身境超級強者,大長老怎麼可能是骨胎境,他當初突破時候引發(fā)異象,可是大總管和掌門聯(lián)手都鎮(zhèn)壓不住!”
王厚也插言道:“大長老在的時候咱們修爲太低分辨不出來,但二長老可是實打?qū)嵉姆ㄉ砭吵墢娬撸挠写箝L老的修爲比二長老還低的道理?”
餘淼和楊昊大力的點頭,然後就發(fā)現(xiàn)前邊的羅鋼看不到,不約而同說道:“三師兄說得有道理。”
羅鋼的聲音依然平淡得聽不出多少情緒,“大長老是骨胎境沒錯,但他是大總管也打不過的骨胎境……還記得咱們上次去淨土法會麼?”
後邊的三人應聲,“記得。”
羅鋼徐徐說道:“那次掌門領咱們?nèi)ィ咨弻m那些人一直在詢問大長老怎麼沒來,還旁敲側(cè)擊的問過咱們,你們記得麼?”
楊昊想了想,大聲回道:“有這麼個事兒,當時還有個白蓮宮什麼狗屁真?zhèn)鞯茏哟笸砩系呐艿轿夷膬河怖艺勑模依У囊溃悦院闹挥浀盟煌5膯柲銈兇箝L老什麼什麼的……”
他們這幾年全東海到處跑,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些個對修行界一無
所知的菜鳥,此時再度想起這些,都不由的覺得疑惑。
那有當著別人家掌門不停問他家長老的道理?最關(guān)鍵的是,當時他們都被各種跑敲側(cè)擊弄得煩不勝煩了,也沒見到千幽掌門露出什麼不耐之色,反倒好像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才,餘淼才悶聲悶氣的說道:“大師兄你不說我還沒想多,以前大長老在那兒會,掌門好像什麼都聽他的……”
背地裡討論師門長輩的八卦是做弟子最大的樂趣,那家兒的弟子都一樣。
羅鋼卻不願意討論,但他也沒有呵斥餘淼,而是輕聲打斷了餘淼的話題,“還有一事,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
餘淼、楊昊、王厚都豎起耳朵聽下文兒。
羅鋼:“咱們島上的吃穿用度,很好。”
餘淼和楊昊沒弄明白,王厚接口道:“原來大師兄也發(fā)現(xiàn)這一點了……咱們上次去淨土法會的時候,我想給黑鬍子大叔買幾件換洗的衣裳,但我身上又沒有銀錢,就把大總管平日裡發(fā)給我們的丹藥拿去買了兩瓶,你們猜怎麼著了?”
楊昊本來就遊累了,猛地從竄出海面跳到王厚的背後,摟著他脖子使勁搖,“吊人胃口猶如殺人父母,再羅嗦掐死你!”
“啪”,王厚笑呵呵的一巴掌打掉楊昊的手,“小師弟別鬧,聽我慢慢說。”
言罷,他就這樣揹著楊昊奮力向前遊,“我去了白蓮宮哪兒最大的藥鋪,我拿出那兩瓶丹藥,接待我的那小哥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叫我等等,說是去請煉藥師大人,然後一個鬍子都白了的老頭就來了,一來就拿起丹瓶看了看瓶子底下的法印,又倒出兩顆丹藥聞了聞,然後就問我要多少靈石,我哪兒懂啊,我就叫他自己看這給。”
說到這兒,王厚的臉上露出憨憨的笑意,“那老頭當時肯定把我當小偷了,瞅我的眼神兒有點奸詐,絕對是想昧了我的丹藥,我正想不賣了,整好白蓮宮的一個真?zhèn)鞯茏舆M來,見了我跟我打了聲招呼,嚇了那老頭一跳,然後他就直接跟我說,我的丹藥是藥韻谷流出的頂級貨色,一般人有靈石都買不到,我要是真賣,他一瓶給六千下品靈石。”
王厚剛說完,楊昊就嚷嚷開了,“我的親孃……咱們平日裡當糖豆磕的丹藥一瓶兒值六千?”說著他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一個青色的玉瓶,左看右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值六千下品靈石的樣子。”
羅鋼:“我不知道丹藥的價格,只是圍剿那些海匪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丹藥和咱們的不一樣,看上去好像要粗糙許多,然後我就服用了一顆,藥力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餘淼和楊昊都還在震撼當中,壓根沒把羅鋼的話聽進去。
羅鋼倒是從方纔王厚的話裡聽出了點兒什麼,“老三你說那煉丹師說,咱們服用的丹藥一般人有靈石也買不到?”
王厚回道:“是的,那老頭說這話時看我的眼神有點那啥,嗯,好像是把我當什麼大門派的弟子了。”
餘淼悶悶的回道:“大師兄你的意思是,咱們紫青派不是一般人兒?”
羅鋼糾正道:“難道你們這兩年都沒發(fā)現(xiàn)嗎?二長老開戰(zhàn)船,無論遇到誰都沒讓過路,反倒是其他戰(zhàn)船遇到咱們,遠遠的就繞開了……”
楊昊又咋咋呼呼道:“那咱們紫幽派還真不是一般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