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風臉上的煩躁還未散去,就聽見了這麼一句。江母依舊微微昂首,雙手交疊在胸前,只是她時而翹起的蘭花指昭示著她心裡的慌亂。
江霖風斜眼輕睨著母親,他少少歪頭,“媽,我能理解爲這是您的入門許可證嗎?”
江母哼著一聲就轉頭走開,腳上分明踩得是拖鞋,卻有一種走T臺的風範兒。
遠處,江父一抖手臂的報紙,又遮住了臉,他側過身體,脣角那麼冥想的向上仰著。
江霖風一瞬間理解了父親早起那句話的真諦:母親越老越像個小孩。
這決定是毫無徵兆的,她之前還每天念著姜一離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這態(tài)度轉變之快直讓江霖風都感到措手不及。
睿智如江霖風,當然不會笨到跑去問江母爲什麼。她說的話收回也是不行,江霖風重新穿好鞋子轉身就要走……
“回來!”
江母明顯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你就那麼迫不及待,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江母空敲著並沒有帶手錶的手腕,“你來回折騰也要後半夜了,難道連你爸媽的休息都不顧了嗎?”
江霖風知道他該知足:姜一離纔剛剛說就隨意的做她自己,心態(tài)好就迎來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江霖風已經很滿意了,想不過多一個晚上,就讓他的思念再肆意一次好了。
江霖風折回頭,頭一次這麼晚回來沒有躲到樓上去。
她把母親推坐在了沙發(fā)上,而後半蹲著身體,在茶幾旁親自斟了兩杯茶,一杯送到父親手裡,一杯送到母親手裡。
江母越發(fā)不是滋味,甚至心理開始後悔,這個臭小子長這麼大都沒說給她這個媽媽敬過茶,爲了一個女人倒是什麼都肯做了呀!
“霖風你別得意,不是她回來我就同意你們結婚,結婚是小事嗎?那是一輩子。姜一離就算在你心理再好,也得過過我這個當媽的眼睛?!?
江霖風現在聽什麼都是高興的事情,“可以,這個兒媳婦您會滿意的?!?
江母氣憤的別過頭,“你就這點出息?!?
……
江霖風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姜一離,他也根本不是嘴特別碎的那種人,他斤斤計較的事情就只有姜一離爲什麼不回她的短信,爲什麼接電話顯得那麼匆忙,諸如此類。
這在姜一離眼裡都看成了男人的撒嬌。
‘“咱們不聊了好嗎?算我求你。早中晚見三次,還打電話到深夜江霖風你總裁的身份都哪裡去了?”
姜一離此刻心急的不是要睡覺,而是電話裡一直有一個電話打進來,讓她根本接不起來。
姜一離只覺得那號碼有些眼熟,但是具體是誰還想不起來了。
這就說明來電人認識啊,又這麼頻繁的打電話就一定是有著急的事情。
可江霖風依舊沉著的說道,“你先給我解釋清楚,剛剛爲什麼要掛斷電話!”
……
他冰冷的時候,恨不得甩姜一離三條街,所以眼前的熱情更是讓姜一離只覺得受不了,看來照著他的思路聊下去,說不定又要像前一天似的
直聊到兩個人都睡著,通話一夜後欠費也說不定。
姜一離值得另闢蹊徑,“嘖……江霖風,我發(fā)現你今天有點問題,你快點告訴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情?”
姜一離語氣也沒那麼急了,而且腦筋一轉就反咬了江霖風一口。
“咳咳……姜一離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能有什麼事情?!?
姜一離本就是隨便說說,目的爲了快點掛電話,這麼一聽,江霖風好像真的有什麼事情似得,“不對!”
姜一離果斷的說,“你以爲我不瞭解你嗎?我在你身邊睡了那麼久,你別想騙我。”
江霖風抿脣,“你有多瞭解我?!?
“這麼說吧,你的外表和內心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你越緊張,就越想放鬆給人家看,往往風平浪靜的時候,你纔會出大招的,這個我已經驗證許多次了?!?
“嘖……”
“還有,你就是個智商高,情商低的傢伙,冷起臉來心卻特別軟,皮肉皆笑,一臉的壞,但是卻什麼都不敢?!?
“姜一離你夠了!”
江霖風又開始擺出威脅的口吻,姜一離得意的一揚臉,“我說錯什麼了嗎?”
“睡覺!明天早上我不會去接你,你遲到就遲到!”
江霖風啪的一下子摔斷了電話,他不僅僅是氣憤,而且還是懷疑自己,他真的有表現的那麼明顯?這麼說他之前一直把自己隱藏的那麼好,實際上都是白費苦心?
又一想,不對。如果自己早就暴漏了缺點,他現在絕對不會這麼的順風順水,說不定那幾個仇人早就開始行動了。
江霖風低頭嗤了一個笑:姜一離的確是個特殊,就像她能治癒自己的幽閉癥一樣。
罷了,明天就可以把姜一離接回來,他也實在沒有必要搞得雙方都這麼疲勞。
姜一離那邊被掛斷的時候就順手接起了呼叫等待的那個號碼。
她還沒等開口問對方的身份,就清醒的聽見了女人的哭聲,不必開口說話,姜一離已經知道那是寧淺了。
可是問題來了:寧淺這麼晚爲什麼要找她?
姜一離雖然已經不恨這個女人,因爲她被江霖風拋棄的那段日子裡,淺嘗到了寧淺的苦心,沒有一個認真愛的女人是錯的。只不過錯的是男人。
是他們的不堅定和搖擺不定,才讓女人在感情裡受盡傷害。
“怎麼了,說吧?!?
姜一離沉著氣息,因爲這是她能給寧淺最好的態(tài)度了。
“一離,對不起,我只能找你。子均帶走了我的孩子,我想只有你能幫我要回來?!?
寧淺的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以至於姜一離根本聽不明白,“他帶走了你的孩子?這話怎麼說,難道你們沒有在一起嗎?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孩子能去哪裡?那麼小不是要餵養(yǎng)的嗎?”
姜一離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爛好心,因爲她都覺得這件事情那麼的不可思議。
寧淺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別的淒涼,猶如天邊飄來一般,那麼的輕:“我生下孩子三天,他就在病房裡跟我說要離婚了,
所以我們早就分開了?!?
……
轟隆隆的,就像悶雷在頭頂上來回的滾著,姜一離錯愕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xù)這話題,但是她明白,她的震撼尚且如此,那當時月子裡的寧淺是怎麼挺過來的?
女人間的心心相惜,姜一離這一瞬間已經忘了那些仇了,或者說她心底的善良就此被挖掘了出來。
“那……你月子是怎麼過來的?”
寧淺抽咽著鼻子,“還能怎樣?!苯浑x不知道爲什麼竟從這個年輕的女人嘴裡聽到了滄桑,“找個保姆幫忙,醫(yī)院也有提供的食物,再就是小護士會一天來看兩次。”
姜一離又是好半天說不出來話,“難……難道都沒有人照顧你嗎?”
寧淺在電話這邊搖著頭,可惜姜一離看不見,轉而她長吁一口氣,“再難我也挺過來了,我按照他的要求籤好字,郵寄了離婚協(xié)議,但是他卻過來跟我說,我現在的狀態(tài)根本照顧不了孩子……”
寧淺顫動的聲音,聽的姜一離的心,一片片碎的往下剝落著。
接著,寧淺再次哭出聲來,“一離,那還是是我的命??!我除了她有什麼!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我讓你受了那麼多的感情苦,但是我現在只能求你,除了你他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一離,你需要我道歉嗎?等報紙或者跪在你面前,只要我的孩子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接受?!?
姜一離的喉嚨梗了,她不自覺的又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或者他們在生下自己的時候,也曾經這麼愛過姜一離。
姜一離擡手一抹鼻下,“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他。”
寧淺突然沒了聲音,而後顫抖著聲音很輕:“真的?”
“恩!我已經不恨你了,恨你一輩子,我也是在懲罰我自己一輩子。最起碼無論我們怎麼樣那孩子是沒有錯的。我明天就去找他,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不!”
寧淺拒絕的果斷,“我不敢……但是我可以等你,只要你肯幫我就好了,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
姜一離心裡絞痛萬分,“那……你現在怎麼樣?”
寧淺就笑,笑的無比淒涼,“我死不了,我也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寶寶要怎麼辦,我得爲她活著?!?
姜一離覺得:縱然寧淺算不上一個好女人,但是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媽媽。也對,沒誰是完美的,她姜一離也做不到,又何必要去強求別人?
只是,這一夜的姜一離就又失眠了。
她想象不到:陸子均居然那麼狠!不過她相信寧淺的話是真的,因爲陸子均當初不是爲了要讓自己回去省臺,威脅了他200W的違約金?如果他父母不知道那200W的事情,或許……
呵……都說女人涼薄,這個說法是錯誤的,女人的涼薄也是被男人逼出來的不是嗎?當滿心的愛已落空,當你期望的未來永遠都不會到來,女人在走出家門的時候,就已經成了這汪洋大海里的一個浮瓶。
如果這個時候,心愛的男人再一把刀差在心上,女人要麼學會了“忍”要麼就學會了“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