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天,天府之內(nèi)。
千門仙比已經(jīng)開始一月,各宗門的長老也都開始不再關(guān)注小世界內(nèi)的狀況,對于他們來說,其內(nèi)之事那是小輩的事情,他們一直看著也無法做出什么事幫助他們。
有人就地盤坐起來,就那樣開始修煉。
瑤仙門的兩名美婦正與萬劍門的三名劍長老討論著什么,張淵坐在一旁,時不時應(yīng)和兩聲,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張宗主,老夫看你們開陽宗的弟子中,道修甚多啊。”劍一長老突然長嘆了一聲,撫著長須低聲道。
張淵看了看臉色意味深長的劍一長老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既然是小輩,總有他們的機緣,張某修的是天命之道,我自己逆天命,卻不好限制他人,道仙之間,并沒有很大的劃分,修道也好,修仙也罷,到最后也只為了長生罷啦。”
劍二長老卻是一瞪眼:“張宗主此言差矣,古人有訓(xùn),道仙之間,不共戴天!便是如今仍在‘修’這一路上,待到今后過了成鼎,成就大乘之時,修仙者便是會化出仙氣,成為仙族,到那時就由不得他了。”
“修仙者屈服于天,天要亡我道族,就是那仙人如何不愿都好,還是要拔刀相對的,屆時你又如何忍心,看著曾經(jīng)同為一門的弟子相互搏殺?”
張淵輕咳了兩聲,抬頭看了半空那大地圖一眼:“到那時,他們應(yīng)是早到了二重天去了,屆時候,相殺也好,逆命也好,一切自有自己的選擇。”
劍一長老皺了皺眉,頗有些懷疑地看了看張淵:“張宗主此話怎么跟那些修仙者說的一般,我道修理應(yīng)違天逆命,何來放任自由之說!”
張淵搖搖頭:“二位長老大概是誤會了張某的意思。”
“張某修道時日不長,不過卻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男人摸了摸下巴,笑道:“那便是選擇。”
“選擇?”
“且不說道與仙,我們這些修士,都以為世間凡人,家庭幸福,都是虛妄,修士修士,無論仙修或者道修,修的,其實都是一個真字。”
“何為真?仙修的真,就是天,順從天意,修長生之法,掌控一切,試圖與天比肩,成自身大自在。”
“道修的真,就是自己,逆天而行,不畏生死,強奪天地造化成就長生,堅信能夠凌駕于天,破碎虛空,沖出這片星辰大海。”
“如此來說,錯的,并不是道,或者仙,更不是天,道仙之爭,說到底只是一個選擇,選擇了仙的真,你就成仙,選擇了道的真,你就證道,這兩條路,都只在自己一念之間。”
“因為天,道仙才有爭,與其說我們在爭天運,倒不如說我們在證道!仙修要證明,他們的仙,他們順從于天的真,沒有錯,我們道修也要證明我們的道,沒有錯!”
“然而諸君不要忘記了,我等修真的初衷。”
“我們修真,從來只為自己!為了自己的真我們才選擇了不同的道路,除非是大能之輩,才可隨意決定他人的命運,然而這樣子做的后果只會是亂了因果,這是天都不能違抗的時候,天只掌控,不操縱,所以天只能看著我們道修一點點變得強大,最終走到它面前。”
“即使是螻蟻,也該由它自己決定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張淵的聲音突然有些蒼茫,仿佛想起了什么東西,男人的聲音低沉下來:“我們道修要自己抓住自己的命運,這第一步,也該由他們自己選擇,之后無論如何,都能保持本心。”
“因此我開陽宗,道仙之間,沒有距離,至于今后是否會成為敵人。。。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張淵低下頭,輕笑道:“世間之事,多有因果緣分,成仙成道,一念之間罷了,無論是知情還是不知情,那一滴仙根之水,有緣,就接下了,無緣,就拒絕了。”
“強行干擾,在別人的道路上留下自己的因果,那后果,也許并非自己能承受的。”張淵仿若出了神,思緒像是飄到了千萬里外:“這就是張某的道,一念因果。”
三名劍長老默默看著他,頓時也都明白了張淵想說的話,他們道不同,自然無法理解別人的做法,道修就是這樣,你可以質(zhì)疑別人的做法,卻不能質(zhì)疑別人的道。
張淵沉默了良久,突然又一笑,心有所感般看向半空中的地圖,目光緊緊定在其中有“開陽”二字的點上。
“張宗主,怎么了?”
“無事。”張淵笑了起來,這一笑中有欣慰,有開懷:“不過是選擇了而已。”
“我只是選擇了而已。”陸澗靜靜看著百丈外的蔣放,臉上突然透出了幾分黯然,很快又堅定起來:“選擇了。。。讓這塔,從此佇立天地之間!”
男人伸出手,對著遠處的蔣放一指!
背后的高大之塔顫抖起來,蔣放雙眼一晃,仿佛就看到了無數(shù)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男人臉色一厲,身上仙氣大放,一個巨鼎出現(xiàn)在頭頂,鼎上布滿了各類符咒,蔣放手一招,那些符咒頓時全部被撕開!
“歪門邪道,盡是行此詭異之事!你就只有這點本事么!”蔣放怒叫一聲,那巨大古鼎化為金色,鼎口傳出無窮無盡的吸力,有青色火焰從中噴涌而出,直直燒上天空,很快就將百里天空,全部覆蓋!
“你的心,亂了。”陸澗淡淡地看著遠處狀若癲狂的蔣放,緩緩舉起左手:“要以修為互拼么?那陸某人如你所愿!”
左手,對著天空狠狠一握!
在蔣放驚駭?shù)哪抗庵校憹绢^頂?shù)那嗌鹧嫠查g被一握驅(qū)散,陸澗身上傳出陣陣轟隆聲,仿佛有驚雷在他體內(nèi)鳴響,男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頓時四周有大山一般的威壓降臨下來!
蔣放慘叫一聲,竟就那樣被壓得摔落下去,連上那個巨大古鼎。
男人無比艱難地站起身來,突然吐出一口氣,抬頭對著陸澗吹出一口氣!
天風(fēng)頓起,金色的風(fēng)從下方直吹上來,陸澗只是挑了挑眉,高舉的左手握拳,對著下方一拳擊打了下去!
這一拳,凝聚了無上道意,凝聚了陸澗背后天塔之峰,更凝聚了陸澗如今元嬰后期巔峰的絕強修為!
天空并沒有異象,只是那金色的風(fēng)被男人的一拳直接轟散,陸澗向下?lián)舫鲆蝗瑓s沒有引起任何動靜,只是站在下方的蔣放卻是臉色一白,身上噴出大量鮮血,同時脖頸前有金光一閃而過,將他的身體籠罩住。
蔣放不堪重負般向后退出一步,癱坐在地上。
大地裂開!
男人這一坐仿佛引起了連鎖的反應(yīng),一里內(nèi)原本滿是狼藉的地面突然裂開崩塌,土塊碎裂,不多時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蔣師兄!”那五名元嬰期仙修驚呼了一聲,飛快無比地向著布滿灰塵的大坑沖去,東方奕忌憚地看著陸澗,并沒有動,手里握著那把已經(jīng)布滿裂紋的金色長刀。
陸澗冷冷看著那五人將蔣放從大坑中扶出,嘴邊突然掛起一抹笑意,然而他的這個表情落在天府幾人眼中是那么刺眼。
“當日,你這師弟也在陸某人面前大肆宣揚天府之威,然后他敗在了我手下。”
“今日,你也在這座山峰前,陸某的面前說了許多大言不慚的話,陸某人還以為天府天驕,當真天下無敵了!”陸澗冷笑一聲,轉(zhuǎn)過了身,一拂袖:“天府仙修,不過如此!”
“你不行,回去叫上你的師兄們再來挑戰(zhàn)陸某吧!”
聽到這話,東方奕與蔣放同時臉色一白,蔣方更是噴出鮮血,怨毒地看著陸澗,隨后臉色死灰了下去,竟有絲絲死氣從身上散發(fā)開來,男人恨聲道:“開陽宗。。。開陽宗。。。”
陸澗突然一轉(zhuǎn)頭,原本平淡的神情陰寒了下來,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森然道:“一刻鐘時間,陸某人今日就放過你們,今日你們敢來犯我宗門,他日,我必將領(lǐng)我門下師弟師妹,殺上你天府山峰,我要你們眼睜睜看著,天府,是怎么在這小世界中被抹去的!”
“一刻鐘,給陸某滾!”
“滾回去!”
那五名元嬰修士被他說得心底一寒,蔣放卻已經(jīng)昏了過去,五人看了看東方奕,東方奕一臉苦澀,有些畏懼地看了陸澗一眼,幾人御空飛快離去。
陸澗對著那幾人的方向輕輕“呸”了一聲,臉色頓時蒼白了些許,男人緩緩回到山峰廣場之上,伸手一招頓時一層金光大陣重新出現(xiàn),他笑了笑,對著那群正一臉興奮的開陽宗弟子們走去。
“開陽宗的危機解了。”唐硯突然睜開眼睛,臉上有淡淡的震撼之色,她看了一眼遠方開陽宗所在山峰的方向,目光驚詫。
“既如此,我們也可少操點心。”雷霆大笑一聲,又疑聲道:“那開陽宗,除了蕭師弟,我倒沒發(fā)現(xiàn)什么厲害的人物啊,莫非天府并沒有出動天驕不成?”
唐硯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看著那個方向。
“明道啊。。。”女子突然低語:“當真是臥虎藏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