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院子,的確如沈嘉從所說,計錦不免有些興奮起來,荷花池上有白玉做橋,像是一個俯身洗衣的少女,看上去柔美又透著清心。池中滿是盛開的睡蓮,一朵一朵交錯開放。更是一番濯清漣而不妖的出塵之美。
來到這里,讓人有一種心靈都隨之凈化的感覺,甚至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放輕。像是怕會打擾睡蓮的安眠一般。
穿過那白玉橋,不遠(yuǎn)處就是一個獨立的八角樓。人未到就已經(jīng)有淡淡的紫檀清香。要知道紫檀是何其的名貴,這一棟樓莫非都是有紫檀所造?不免讓人咋舌。上樓,每一步都是純實木踩下的咯吱聲響,想這建筑或許沒有一顆釘子,全部都是木與木契合而成,計錦的驚訝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進(jìn)了房間,計錦已經(jīng)迫不及待。“沈嘉從,這是哪里?我實在是太喜歡了!”
“這里也是我母親的最愛,只可惜她不再了。”沈嘉從淡淡的說著,臉上沒有悲傷,那笑容卻更是讓人覺得傷感。
計錦也是微微的愣了。他的母親?顯然在計錦的腦子里沒有概念,不在了又是什么意思?是出國了?離婚了?還是……
但是分明這樣的話計錦問不出口,因為那無疑是在沈嘉從的傷疤上撒鹽,只是,既然是他母親所愛之地,為什么肯把自己帶過來?
計錦細(xì)細(xì)的思量,臉上就由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一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說是飯店卻連服務(wù)生都沒看見一個,計錦想著的時候,門就從外被推開了,有一個中年的女人,著一身飄逸的長裙,青絲垂著,眉目間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風(fēng)韻。
手里的托盤就落下,沒有人吩咐,就自顧自的上著菜。
一道又是一道,像是早已經(jīng)就準(zhǔn)備的好的。計錦又是驚得緊忙問:“沈嘉從,難道是你早就有預(yù)定?還是……這地方本就是你的?”
她終于聰明一回,沈嘉從大手一身,夾了一筷子的素到了她的碗中:“本是我送給我媽媽的,如今是我的,或許你愿意,它也可以成為你的。”
計錦這時候剛夾起那一口素菜塞進(jìn)口中,這前半句她還是耐心聽著,但是那最后的一句,就差點噴了。
緊忙捂上嘴,覺得這樣的精巧的食物噴出去可惜,就硬是給塞了回去,幾乎是整個吞下去的。計錦撫了撫胸口說道:“什么叫也可以成為是我的?”
顯然沈嘉從這話讓她難以置信,要知道,單單這純紫檀的八角樓,就不知道能買下它那個被踹壞的車多少個了。沈嘉從輕而易舉就說要送自己么?這未免有些太兒戲了。
沈嘉從抬頭,眼神里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也是他剛剛才想到的,因為看見計錦喜歡這里,那眼神跟當(dāng)初母親的,如出一轍。
“因為你和我的母親都喜歡這里,說明,你們是有緣分的人。”
……
計錦扯了扯嘴唇,就不敢再問了,原來緣分是這么值錢的東西。算了,沈嘉從或許是觸目傷情,隨口一說,自己又何必當(dāng)真。但是,今天突然他會帶自己來這里,倒是計錦更加奇怪的事情。
難道是想念母親了,需要有一個人陪伴才不會太過傷心么?
計錦輕挑著眉,然后也是順手夾起了一筷子素菜向前送去。“說真的,我倒是很欣賞你母親的品味,單是這菜肴就知道是何等一個高雅的女人。”
沈嘉從的臉色有些沉,雙眸垂下,睫毛有些撲朔了起來。
“你難道不想問問,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這邊?”沈嘉從把菜含在口里,然后緩緩的抬起頭來。
計錦楞了一秒,她當(dāng)然想問,只是怕勾了他的傷心而已,點點頭,計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之所以一直吃葷,因為母親是向來吃素的,我不想搶了她的喜歡,所以記得小時候,每次開飯,我都說自己只要葷,剩下素的都到了她的碗里。”
計錦的心向下壓了壓,沒想到沈嘉從竟是如此細(xì)心的男人。
“這里曾經(jīng)是賓客滿門,只接待城中的權(quán)貴,但是母親格外喜歡,卻不喜吵鬧,所以我就買下了這里,直到那一年父親過世,她從此遁出空門。”
計錦只覺得身上的汗毛已經(jīng)豎了起來,原來她心里所有的猜測都是錯誤的。更難以想象,那個坐擁財富的女人居然會放下一切做出這個選擇。震驚,也只有震驚。
“母親唯一給我的留下的東西,就是你昨天不小心傷了的小黑,所以我才會那樣對你發(fā)脾氣,所以……”沈嘉從頓了頓,像是有些靦腆,畢竟他的位置本不用親口說這些。
“所以,帶你來這里是想讓你知道這一切,我愛我的母親,才讓你受了委屈,你……能原諒我么?”
計錦就此睜大了眼睛,她先是震驚那小黑的身世,然后居然聽到沈嘉從會跟自己道歉,人就傻傻的坐直了身體,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去接這話了。
印象里,這是沈嘉從第一次跟自己道歉,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開心。其實他本不必這樣,因為計錦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根本不敢奢望。
所以她震驚,不是剛才在車上,她還說這男人不會尊重自己的么?
“對不起,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計錦竟有些哽咽,說不好是因為那個受傷的小黑,還是因為沈嘉從讓她莫名的感動。
又是一筷子素菜落入了計錦的碗中,沈嘉從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回去哪里?沈嘉從沒說,但是計錦想也知道絕不可能是宋均言那里。
這頓飯計錦吃得小心翼翼,像是身邊同坐了沈嘉從的母親一般。她心中有無限的猜測,也在心里描繪著那女人的樣貌。
其實她很多次都想問,為什么沈嘉從不去看看自己的母親,他那么愛她,為什么只是苦了自己?
但是還是算了,那應(yīng)該是沈嘉從心里最痛的地方,她又何必去掀開那傷。只不過,這一頓飯,計錦卻對眼前這個男人另眼相看了。
在這之前,沈嘉從都是一個腹黑的霸道總裁,總是以耍弄她,欺負(fù)她為樂趣,但是現(xiàn)在,計錦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那樣。
平時一貫的玩味或許是想要掩飾某些寂寞,而霸道也算不上霸道,因為沈嘉從以往的霸道,實際上每一次都是真實的幫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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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竟是這樣的一個人,計錦第一次覺得,遇見他或許是件幸福的事情。
吃過飯,沈嘉從并沒有帶計錦多去游玩,只是開車朝自己別墅的方向去了。兩人默默,都各揣心事。只是氣氛卻不是尷尬,倒像是兩個孤獨的人在互相作伴。
電話響起,打破了這種沉寂,計錦尷尬一笑從兜里掏了出來。居然是宋均言!計錦只看到這人名就已經(jīng)慌了。用余光掃了眼身邊的沈嘉從,看那男人似乎還在回憶里。計錦側(cè)了頭別向了車窗,然后小心的接了起來。
“計錦,你現(xiàn)在馬上來開發(fā)大道的廢舊化工廠,人命關(guān)天,我需要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