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明月郡主
龍澈等人疑惑的看向沈宛月,唯有君綺蘿和龍胤聞言心中了然。
沈宛月從容的從懷中取出一只玉瓶來:“臣女這里有一粒丹丸,乃是藥王云中白親自煉制的奇藥,名喚益元丹,可強身,可治病,只要有一口氣,便能起死回生,萬金難求。”
君綺蘿看見,沈宛月說完這句話,龍澈等人的眼中有著壓制不住的貪婪。她完全相信,如果沒有旁人在場,龍澈必然會舍棄自己的老娘也要將藥丸搶奪在手。
是啊,藥王煉制的丹丸,現(xiàn)世的屈指可數(shù),就是有錢也求得到,又有這樣逆天的效果,怎不讓人想要據(jù)為己有?也只有龍胤那個傻瓜不屑一顧而已!
想到這個,君綺蘿淡淡瞄了龍胤一眼,見他神色如常,眼中波瀾不興,可見他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龍澈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好似下了極大決心似的,對沈宛月道:“沈二小姐,既然如此便請喂太后服下吧!只要太后醒來,朕定然好好獎賞于你!”
沈宛月當即跪了下去,誠懇的道:“皇上,這是臣女分內(nèi)之事,臣女不敢要獎賞。若臣女能救回太后,臣女希望皇上能答應臣女一個請求即可。”
君綺蘿忽然有種預感,這沈宛月的請求必然和自己有關。
龍澈眼睛微微的瞇起,看沈宛月的眼神也有些不那么和善了。
一位帝位,一個國家的掌舵人,最厭惡的便是受到別人的威脅,而沈宛月恰恰就犯了這個大忌!
要知道,君無戲言,一個請求,可大可小啊!
沈宛月驚覺到自己所犯的錯誤,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句,趕忙道:“皇上誤會了,臣女的請求很簡單,請容臣女喂太后服下丹丸后再議。”
龍澈的臉色這才好看些,擺擺手,示意沈宛月起來。
沈宛月走向榻前,打開玉瓶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頓時滿室飄香,讓人心神舒暢。她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得意一笑,捏開太后的牙關,將益元丹喂了進去。
約莫半刻鐘后,太后臉上的烏青開始變淡,漸漸恢復正常,卻還沒有醒過來。
沈宛月為太后把了把脈,取了一枚小號的銀針,在她的人中刺了一針。
只聽太后輕輕嘶了一聲,便悠悠睜開眼來,見到屋內(nèi)這許多人,有些氣虛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都聚在哀家的屋子作甚?”
“嗚嗚,太后啊!”金嬤嬤撲倒榻前跪下道:“老奴險些就見不到你了。”
“金蘭,扶哀家起來。”
她只記得自己在喝藥,后面的記憶便沒了,難道是那藥出了問題?
想到這個,太后蹙眉看向君綺蘿,她一雙老眼雖是大病后的渾濁,卻依舊不失她上位者的威嚴。
君綺蘿接收到她的視線,并沒有躲避,而是回以她淡淡的譏嘲的一笑。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收回視線,在金嬤嬤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金嬤嬤將太后服藥后的事情經(jīng)過大致講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君綺蘿已然知道藥的劑量出了問題的事以及她自個兒在君綺蘿的眼神逼視下將藥方給拿了出來。
太后聽了驚異不已。想不到自己只是改了個藥方,卻險些讓人有機可乘,將自己給送上黃泉路,想想都覺得后怕不已!
她凌厲的視線一一劃過屋內(nèi)的眾人,咬牙切齒的問道:“是誰要害哀家?”
“母后,你千萬別發(fā)怒,這事交給兒子就好。”龍澈一把握住太后的手,關心的問道:“你感覺怎么樣了?兒子讓人去外面,挨個的審,挨個的查,想必定會將那惡毒的人給揪出來的!”
“哀家沒事,哀家要看著皇上將那欲置哀家死地的人給揪出來,碎尸萬段!”
最后幾個字,太后幾乎是磨著后槽牙說出來的,足見她對那下藥之人的憎恨。完全忘記她吃齋念佛的初衷,以及此地乃是佛門圣地,菩薩的棲息之所!
“有罰必有賞,咱們先賞了再來揪那歹毒之人。”太后的眼光忽地放柔,看向沈宛月道:“哀家得好生謝謝宛月丫頭慷慨解囊,將那么貴重的丹丸贈給哀家這個老婆子。說吧,宛月丫頭,告訴哀家和皇上,你的請求是什么,哀家必定全權滿足你!”
“臣女先謝過太后的恩典。”沈宛月說著再次跪地,略低著頭滿臉嬌羞的道:“臣女昨日初見晉王世子,心中便被其風華所折服,還望太后和皇上允準,賜臣女為晉王世子平妻,與姐姐一同服侍晉王世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看沈宛月的目光除了驚詫以外,便是不可置信。
文妃心里那個氣啊!她以為她剛剛對沈宛月的舉動已經(jīng)告訴了她,她心儀她這個兒媳婦,沒想到她寧愿選一個病歪歪的晉王世子,也不愿嫁給他風流倜儻的兒子。
龍胤是哪里好了?
羅欣兒、君綺蘿、沈宛月……怎么一個二個的都喜歡那個病秧子呢?
龍肅云則沒他老娘那個心思,此時他正幸災樂禍的看向君綺蘿,但見她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看著文妃精彩紛呈的臉,心情別提有多好了。只是看向龍胤時,心里又有些擔憂起來。
“這……這個……”
太后有些茫然的看向龍澈,她怎么也沒想到沈宛月的請求居然是這個。或許在沒有君綺蘿之前,她這個請求龍胤或許會答應,可是現(xiàn)在……她可拿不了準!
龍澈面色沉凝,漫說太后沒想到,他又何嘗想到了?
他的心思轉得飛快,心中權衡著沈宛月嫁給龍胤的利弊,最后還是覺得不能冒這個險。
太后見龍澈不表態(tài),便將視線轉向龍胤。
眾人便也隨著太后看向龍胤,發(fā)現(xiàn)他神色如常,眼神淡漠,仿佛這事的主角不是他似的。
“阿胤你怎么看?”太后問道。
沈宛月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原本她以為只要太后或者皇上開口,這事便十拿九穩(wěn),哪知太后竟然問龍胤的看法……看來她真是低估了晉王府對皇室的影響力!
龍胤嘴角勾了勾,滿眸譏嘲:“太后要胤看什么?”
太后面上一哂,有些后悔剛剛把話說得太滿了,如果龍胤不愿意,那么她將來還有何威信可言?“阿胤你看宛月丫頭天姿國色,家世顯赫,又是藥王的弟子,身份上并不辱沒你晉王世子,要不……”
“胤這輩子除了阿蘿以外,絕不染指任何女人!”龍胤迎視著太后的眼睛,并沒有多強硬:“這便是胤的態(tài)度。”
沈宛月袖中的手緊緊的摳進了肉里都不自覺,龍胤的眼睛是瞎的嗎?她沈宛月哪里比君綺蘿差了?她都放下身段只求一個平妻的位置而已,他竟然都不愿接受!
君綺蘿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龍胤,嘴角的笑明媚如夏日燦爛的陽光。她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曾將沈宛月的請求放在心上。
龍胤回以她一個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將她的手握進了手中。
龍澈放低的目光正好看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眸色頓時深沉。再抬起來時,卻與尋常無二樣。看向太后道:“母后,這事阿胤這個當事人不愿意,朕也不能強求不是?不如這樣吧,咱們封沈二小姐為郡主,也算是全了她對母后的一番救命之恩。”
太后除了怨怪龍胤不識抬舉外,又能說什么呢?自個兒子這個提議是目前最好的恩賜了。于是也不問沈宛月的意思,直接道:“哀家覺得這個提議甚好,宛月丫頭有了這個封號,又何愁尋不到比阿胤更優(yōu)秀的男子?”
“嗯!”龍澈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既然母后應了,便封沈二小姐為明月郡主吧!”
沈宛月心知今兒是不能如愿了,能得到郡主的封賜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獲了。遂叩頭謝恩道:“明月叩謝皇上、太后的恩典。”
許是經(jīng)過益元丹的滋養(yǎng),太后的起色越發(fā)好起來,對沈宛月伸出手,滿眸慈愛的道:“好孩子,起來吧,坐到哀家身邊來。”
“明月謝太后。”沈宛月起身對太后屈膝一禮,謝恩后才坐到了太后身邊的牀榻上。
這可是極大的恩賜,屋內(nèi)除了皇上,包括皇后在內(nèi)的其他人可都站著呢。
只不過沈宛月目不斜視,并不敢拿眼去看君綺蘿和龍胤。她知道從剛剛自己提出那個請求開始,君綺蘿對她就算是表面的應付也不可能維持下去了。她心里有些怨怪自己這一步走得太急了,以至于前些天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
此事告一段落,太后便下令揪那下毒之人。
龍澈命人將煎藥的宮女帶了過來。
煎藥的宮女叫做春云,乃是太后自己宮中的人。不管是宮中還是各個府中,一般只要是能入口的東西,都是由經(jīng)過重重考驗又信得過的人去做的,所以太后并不懷疑自己身邊的人會對自己下毒。
君綺蘿脧了眼太后,淡淡道:“皇上,砒霜是下在藥罐中無疑,不過以臣女煎藥的經(jīng)驗來看,但凡湯藥煎好以后,一般會趁熱將藥渣中殘余的藥渣壓榨出來;就算不壓榨藥汁,正常人的做法也應該等藥罐子放涼了再倒掉藥渣。然而剛剛金嬤嬤拿過來的藥罐子還是極燙的,竟然就把藥渣倒掉了,似乎有些說不通啊!不如先問問藥渣為什么那么快就倒掉了吧。”
說著一個冷眼掃過去,金嬤嬤的身子幾不可見的顫了一下,不敢再看君綺蘿的眼睛。
太后神色不自然的閃了閃,她已然猜到藥渣乃是金嬤嬤自己倒的,金嬤嬤這么做的用意很明顯,不過是擔心君綺蘿查出里面的藥被改了劑量,暴露出她要借機給君綺蘿穿小鞋的用心。
不過顯然現(xiàn)在想要借此整她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也不容許君綺蘿拿她身邊的人說事!
“君丫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習慣,你不能以此斷定倒掉藥渣的人就是下毒的人吧?!”太后淡淡的說著,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堅定:“哀家相信自己身邊的人沒問題。”
“太后娘娘,知人知面難知心,太后還是別那么武斷了。”君綺蘿緊追不放,心想今兒不讓你出點血,姐就沒臉在江湖混了!再不然也要讓你個老巫婆自己承認了,端看你主仆的情誼有多深厚了。
“臣女已然知道太后的藥被人動了手腳,藥方上也被人改了劑量,太后娘娘,那人不但想嫁禍于臣女,連帶的想害你!這想你死的人可不止一個呢!”
剛剛金嬤嬤并未提及君綺蘿已然知道藥方被改的事,這會惱恨金嬤嬤的同時,只得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問道:“竟然有這樣的事?那改了的藥方會有怎樣的后果?”
君綺蘿鄭重的道:“輕則精神恍惚,重則體虧心衰。若非明月郡主的益元丹,太后娘娘此時只怕正處于昏睡之中呢!太后娘娘,你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在你身邊,你可能安睡?”
太后哪里知道自己因為在“一”字上面隨便加了一筆,增加了點草藥劑量,竟會有這樣的后果?心中后怕不已,想著今后萬萬不可再輕易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君綺蘿將太后的神色望見眼里,心想這樣怕死還來和自己斗,簡直是自尋死路。
“嗯。”龍澈贊同的點頭道:“是該把那人揪出來嚴懲了,否則朕時時掛懷母后身邊之事,又怎能安心朝政?”
“咚。”
金嬤嬤竟然被龍澈的話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太后恨鐵不成鋼的斜了她一眼,再不若剛剛的強勢:“君丫頭,也有可能是哀家身邊的人拿錯了藥,這事便算了吧。”
龍澈見自己的老娘多番維護金嬤嬤,心中已然清楚了這事乃是自己老娘所為,一時竟猜不透她的用意。
“那可不行。”君綺蘿沒達目的怎會讓步?“太后顧念舊情可以原諒你身邊的人,臣女剛才卻是被文妃娘娘指責謀害太后呢,這樣的罪名,臣女可擔不起,還望太后和皇上還臣女一個清白。”
“夠了。”太后狠狠瞪了文妃一眼,不愿再與君綺蘿虛與委蛇,沉聲道:“藥方是哀家自己改的,哀家向你道歉。”
一言起,滿座驚。
龍肅云等人很是不解太后為什么會以自我傷害來陷害君綺蘿,這種行為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沈宛月暗暗地咬著嘴唇,她原想太后定然不會放過君綺蘿,沒想到倆人才剛剛對上,太后就敗下陣來。
“太后娘娘,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龍胤滿眸哀傷的望向太后,不敢置信的問道。
“哼,”太后冷哼道:“阿胤你問哀家為什么這么做?你們以為穗兒的死你們能撇清關系嗎?”
“原來太后娘娘是為這事啊。”龍胤瞬間了悟,眼中哪里還有半點哀傷?“想不到太后娘娘還是個體恤下人的好主子呢!”
龍胤這話對太后來說簡直就是諷刺!在宮中浸yin多年的人,哪個手上沒得點血債?不順心的時候拿下人出氣都是常事!為了一個自盡的宮女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來,誰信?!不過是她因為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借著這事當借口罷了!
“要不咱們把那晚的事再攤開來談談,到底孰是孰非自有論斷。想必安王殿下定會從心里感謝你這個好祖母的!”龍胤連嘲帶諷的說完,挑釁的問道:“太后以為如何?”
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又與太后扯上了關系?龍肅云心里懷疑的種子在生根發(fā)芽,龍澈亦是蹙著眉頭看向太后。
故意將這事轉到龍肅云身上,讓他們自個兒互相猜疑去!嗯,這招禍水東引用得不錯。君綺蘿在心里為龍胤點了三十二個贊。
太后忽然驚覺自己又被威脅了。不但被威脅了,似乎自己的兒子孫子還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不好,非常不好!
“罷了,哀家認輸了!”太后閉了閉眼睛,又吃力的睜開來:“皇上,揪出那下毒兇手的事,你就多用用心吧,哀家乏了,跪安吧。”
太后服了軟,龍胤也不好再揪著不放,一行人跟著龍澈到了院子里。
龍澈讓院中的每一個人在酉時前后的行蹤都報備了一遍,全都有證人證明那個時段無人接近藥罐。
最后還是煎藥的宮女春云說出煎藥的時候文妃身邊的彩葉去尋過她。因為是同鄉(xiāng),彩葉在宮中也曾經(jīng)常去找她聊天,春云一開始也并沒有在意。后來想到自己中途因為出恭離開過藥爐,讓彩葉看著藥罐子,她并不確定這事是不是與彩葉有關系。
龍澈讓舒金全將彩葉帶了下去。一番拷問,她便招了。
彩葉道出。因為她心系安王龍肅云,心中憤恨君綺蘿羞辱安王。由于聽到春云說起藥方子是君綺蘿開的,便想在太后的藥中下毒,借此來陷害君綺蘿。
寺廟中不已見血,事情以彩葉被捂死而結束。
至于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并沒有人再去考究。一晚上下來,君綺蘿也沒有吃虧,所以她更是不會去在意,太后是生是死,又與她何干?!她呆會還有事情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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