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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神駝飛花

閔印聞言恍然大悟到前些日子五老因何對帝君不甚尊敬的原因,不由緩緩?fù)撕髷?shù)步,并將一身功力提聚雙臂,以防突變。

神駝飛花樓青云,這時目射寒光盯住于凌風(fēng)老人身上,冷冷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青衫神叟死于老夫的暗算之下了?”

凌風(fēng)老人震聲答道:

“不錯,除非你能說明會見神叟的時日!”

樓青云冷哼一聲,道:

“爾兄弟侮辱老夫忒煞,老夫會見神叟的時日,不必與爾等聲明,神叟之死,亦與老夫無關(guān)……”

霹靂老人揚(yáng)聲喝問道:“此言有何為憑?”

樓青云手指閔印說道:

“這娃兒的祖父武林帝君可作老夫證人,老夫會見神叟之時,武林帝君在坐,況老夫雖然投身西域,但與神叟君帝君卻依然情義不欺,文稱莫逆,又何必欲暗算神叟?再說,再說以神叟那身功力來說,又豈是他人所能暗算得手?爾等不解內(nèi)情,不明是非,侮蔑老夫,令人難忍!”

說著,樓青云驀地暴然揚(yáng)起右手,凌虛拍向凌風(fēng)老人!

閔印霍地五指彈出,攔擊樓青云所發(fā)掌力,并且隨指揚(yáng)聲說道:

“敢請前輩收手,有事請教!”

掌力,指力,途中相抵,旋出一聲幽長的風(fēng)嘯,樓青云所發(fā)之一掌,被閔印五指神功擊散而無功,不由一凜,轉(zhuǎn)對閔印說道:

“看不出你這娃兒還真有點(diǎn)實(shí)學(xué),好,再接老夫一掌!”

樓青云目下還不愿震傷閔印,因此這一掌只用了七成真力。

閔印劍眉一挑,道:

“閔印不懼一搏,要打請等我問話之后!”

邊說,閔印右掌倏出,以九成功力發(fā)出‘回天掌’之功,又和樓青云相搏了一式。

這次兩掌較抵,發(fā)出悶哼鳴聲,隆隆不絕,兩人身前空處,沙飛土揚(yáng),漫于空際,樓青云神色現(xiàn)出驚愕,閔印卻目射神光氣宇懾人,兩人身形俱未挪動,可見仍是春色平分并無勝負(fù)。

閔印不待樓青云再次發(fā)掌,已震聲正色說道:

“只因事關(guān)家祖,閔某必須動問前輩數(shù)言,昔日前輩拜會神叟之時,家祖在坐,那時神叟是否已中暗算?”

樓青云不料閔印能夠接下自己七成真力的一掌,不禁越發(fā)存了愛惜和狠毒的矛盾心意,于是暫時停手答道:

“據(jù)我所知,那時神叟未中暗算。”

閔印接著問道:

“前輩告辭神叟之時,家祖是否仍然在座?”

樓青云道:

“老夫與令祖同時告辭而出鐵城,并且與令祖同行百里之后,方始互道珍重而別。”

五老及雙星,無一插口,都在靜聽他們二人的答問。

“家祖與前輩分手之后,前輩可是回轉(zhuǎn)了西域?”

“沒有,我首先必須覓一靜處療治內(nèi)傷!”

“內(nèi)傷?前輩已與神叟動過手了?”

“嗯,我們請令祖為證,以‘虛無生相’真靈之氣相較,我輸了一籌,故而受傷。”

“前輩適才曾言已得西域絕技……”

“那時尚未有成,故而敗北。”

“后來前輩療傷痊愈,是否即回西域?”

“不錯,老夫立即歸去。”

“前輩可知家祖是否也未再返鐵城?”

“令祖是否重返鐵城老夫不知,只是適才五老聲言,神叟逝前,令祖在座,老夫雖然不信令祖有不義之行,但令祖重返鐵城之舉,卻令老夫不解其由。”

對話至此,有關(guān)青衫神叟昔日慘死之事依然成謎,閔印沉思剎那之后,慨然說道:

“家祖與前輩皆有深嫌,因此晚輩斗膽進(jìn)言,對寶圖之事,在未能揭破神叟死謎之前,似乎應(yīng)當(dāng)避嫌而暫不尋覓,廣成閔印,即‘武林狀元金印’,得印之人就是家父雙絕城主,家父為伯父所殘害,至今生死不明,是故閔印有責(zé)維護(hù)神叟所有的遺物,設(shè)若前輩此時必欲一搜遺物而覓寶圖,恕閔印大膽,勢將與前輩周旋到底,恭請前輩三思而行!”

樓青云皺眉不語,半晌之后方始沉重地說道:

“老夫不懼背嫌,寶圖必須到手,那個阻攔,即我之?dāng)常 ?

閔印冷哼一聲,道:

“閔印不懼與前輩為敵!”

樓青云嘿嘿一笑,道:

“那就接老夫幾掌試試!”

說著,樓青云右掌一翻,一聲厲嘯,竟將威凌天下的‘天摩大手印’功施出,挾風(fēng)雷之勢襲擊閔印前胸!

閔印猛一咬牙,雙掌齊翻,一聲擂鼓般震響,閔印被大手印功震了三步,樓青云卻不遲疑,獰笑一聲搶掌再次拍下,閔印神色已變,跺腳上步,提聚真力二次相對,這一次掌力相較,旋出疲驟的風(fēng)聲,樓青云目射煞火,獰笑不停,閔印卻一連被震了五步方始站穩(wěn)身形,嘴角已印出血跡,樓青云陡地一挺前胸,慪僂的駝背竟然在一聲爆響之下消失,身形高長尺余,髯目皆張,威猛至極,連上三步已到閔印身前,雙臂平舉,以十成西域絕功的大手印力,倏而擊下,閔印已受內(nèi)傷,明知樓青云最后一擊威凌無比,仍然強(qiáng)集真力舉掌相迎。

此時三湘五老和雙星,已顧不得能否擋大手印力,暴喝一聲紛紛攻上,七人十四道掌力由四方拍下,各施殺手,樓青云功力再高,也不得不暫避鋒芒,呼嘯一聲倏忽飄退丈外,但他一退又進(jìn),天滿星楊伯恰當(dāng)首沖,樓青云獰笑一聲巨掌猛揮,只聽到天滿星一聲悶吼,人被大力震飛摔出丈遠(yuǎn),眾人無不大怒,奮不顧身撲上,樓青云揚(yáng)嘯一聲,全身涌起,十指箕張迎上,適時,暗影之中有人震聲叱道:

“樓青云莫逞兇威,接老夫一掌!”

話到人到,此人快著閃電迎向樓青云而來。

樓青云聞聲微愣,一片紅云已橫截到身前,四掌凌空相抵,在一聲澎然巨響之后,樓青云被彈退八尺,翻落地上,紅云卻僅在空中略以停頓,再次逼上,只聽到樓青云冷嗤一聲,道:“原來是你!”

紅云接話誚諷道:

“老夫不速而至,恐怕是出爾意料之外吧?”

樓青云竟不多言,倏忽轉(zhuǎn)身向五老村外飛射而逃,紅云揚(yáng)喝一聲,道:

“數(shù)十年來的一段血債,今夜必須清結(jié)了斷,怎能由爾逃生,接掌!”

話聲中紅云倏閃,已經(jīng)攔在樓青云的身前。

樓青云怒吼一聲,與紅云又對了一掌,這次雙方皆以全力出手,一接之下,樓青云竟存詐謀,借紅云震掌之力暴然彈退兩丈,身形在半空一擰一旋,如脫弦之箭,反向逃走,臨行之時,揚(yáng)聲喝道:

“閔老大,樓某不忘前恥今仇,五日之后夜三更,在‘岳麓山’畔候駕,作生死之一搏!”

紅云冷笑出聲,道:

“今夜?fàn)柕忍映隼戏蚴种校僬勎迦罩s!”說著身形涌起,疾縱追上。

閔印業(yè)已看清紅云是誰,不由脫口喊叫一聲“阿爺”,紅云已然遠(yuǎn)去十丈,聞聲微頓身形,喝道:

“閔印,五老知你姓氏出身,你非閔氏后代,詳情可問五老。”

話聲中目睹樓青云逃走已遠(yuǎn),立即長嘯一聲,電掣般迅速無倫追去,剎那逃者俱皆失去了蹤影!

五老雙星和閔印,俱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驚,尤其是閔印,竟然木愣當(dāng)場,如傻似癡,武林帝君如神龍?zhí)旖担@走神駝飛花樓青云,閔印欣喜之情無法描述,豈料帝君臨行竟說自己并非閔氏后代,消息突然,驚人膽魄,難怪閔印不知如何才好。

半晌之后,閔印猛一踩腳,飛身而起,向武林帝君及樓青云去路疾縱追趕,那知適當(dāng)此時,面前陡現(xiàn)人影,被人追得下落地上,來者竟然是那一向說話冷漠的披發(fā)怪客。

閔印劍眉一挑,才待發(fā)作喝問,披發(fā)怪客卻猛地上步拿住了閔印的手腕,低沉而嚴(yán)肅地說道:

“帝君之言凜人心膽,不過你幫不了忙,我說過要贈你一件至重至要的東西,現(xiàn)在就給你,此物絕對不能使第三者知道,拿去!”

說著,怪客將手中早已備好的一個奇特小匣,迅捷的放于閔印懷中,繼之取出兩粒粉色丹藥說道:

“你已受震傷,楊伯傷勢更重,每人服下一粒,可保平安,帝君安全由我維護(hù),你不必掛懷,不論發(fā)生何事,莫忘先看匣中之物,今后我怕無法再在暗中保護(hù)你了,珍重,多多珍重!”

說著將丹丸遞于閔印掌中,怪客用力的和閔印四手互合,立即轉(zhuǎn)身如疾箭般,追向帝君去路,一閃而逝。

閔印滿懷疑云,五老和天樂星此時方始如夢醒來,今夜曲變化太多,太奇,多得令人無法串連,奇得使人百思莫解,日下大家首先必須看顧楊伯的內(nèi)傷,閔印走過來把一粒丸藥給楊伯服下,自己也服下一丸,道:

“怪客聲言此藥神效,楊大俠內(nèi)傷決無大礙,閔印為自己身世一切,欲有所懇。

五老長嘆一聲,凌風(fēng)老人道:

“適才身著紅衫的可是帝君?”

閔印頷首,天樂星扶起乃兄道:

“我送家兄靜室將養(yǎng),五老此時可陪小友客堂之中詳談一切。”

說著天樂星和楊伯首先步向室內(nèi),五老隨即與閔印返回客堂。

落坐之后,凌風(fēng)老人慨談當(dāng)年,原來昔日武林中人稱分“風(fēng)塵三絕”的三位,以年齡而論,武林帝君行大,故有閔老大之稱,神駝飛花樓青云最小,行三,老二青衫神叟,姓穆,字存儀,乃昔日名震天下滇邊大俠穆青云的后代,也是三湘五老的父摯。

五老恩師石承棋,與穆存儀為生死道義知己之交,石承棋為了習(xí)練一種罕絕武林的功力,將五老托于穆存儀管訓(xùn),自此一去渺無消息,不久,穆存儀也因發(fā)現(xiàn)數(shù)百年前的一座鐵城,遂安居其中,待五老藝成之后,閔老大和樓青云適因小事生隙,樓青云怒走西域,最后三絕再次相會鐵城之時,樓青云再三逼迫閔老大與穆存儀較技證功,結(jié)果仍非穆存儀和閔老大的敵手,遂再返西域,但不久之后,穆存儀突中暗算,非但門下傷亡殆盡,并且染上麻瘋奇疾,臨終五老適巧趕回鐵城,只見聞老大一人在場,并將穆存儀孿生二子‘穆宏’‘穆淵’攜走,故而五老誤認(rèn)武林帝君閔老大是殺死穆存儀的兇手。

一因當(dāng)時五老隊(duì)隨并非武林南君的敵手,再者青衫神叟穆存儀晚年所得孿生二子尚在帝君手中,三因青衫神叟遺囑遺物皆由武林帝君代交五老收藏,并將鐵城封閉,是故五老當(dāng)時未與帝君成仇,但卻相約在五老沒有使得真兇以前,帝君不得再在江強(qiáng)行走而避嫌,帝君慨諾而別,適才突露真面,驚走樓青云,這是從與五老相約之后,第一次在五老兄弟面前出現(xiàn),當(dāng)然,對于神叟飛花樓青云曾自西域歸來見過神叟及帝君之事,五老也是今夜始知,因之對誰是當(dāng)年暗算青衫神叟穆存儀兇手一節(jié),越發(fā)難以捉摸。不過五老卻都知曉,武林帝君只有一子一女,其子為了尋覓家傳至寶‘廣成金印’早已慘死江湖,因之“閔東源”就是青衫神叟穆存儀的長子“穆宏”,“穆淵”自然是神叟次子“穆淵”,“閔印”毫無疑問是雙絕城主‘穆淵’的兒子,五老不惜千里迢迢引閔印來到五老村中,用意即在使其了解身世而認(rèn)祖歸宗,自然,五老也存著要使閔印肩負(fù)復(fù)仇之心。

閔印自帝君適才行時所言,及現(xiàn)在五老所述往事,已知自己確是穆氏后代,只是消息來得突然,竟不知如何是好,沉思久久,方始慨然說道:

“帝君不惜拋卻一切,撫養(yǎng)家父家伯及晚輩,授以絕藝,是故晚輩斷言,帝君絕非暗算先祖之人,目下晚輩心亂如麻,請容我暫時告退,我要仔細(xì)想想對策。”

說著立即起座,在眾目所視之下,返回石塔。

漩姑娘憩睡未醒,閔印(茲后改稱穆印)無力的跨登到塔頂,跌坐地上,苦思今后行止。

霍然記起懷中披發(fā)怪客所贈小匣,立即取出,小心開啟,赫然入目的竟是帝君日必提及的‘廣成金印’,這顆被武林中人目為得之即能領(lǐng)率武林的‘金印’,曾在父親雙絕城主手中保存了多年,如今竟由披發(fā)怪客贈與自己,穆印不禁驚愕在當(dāng)場!

他想起怪客贈物之前曾說,所贈之物與慈母關(guān)系至重,不由恍然大悟,披發(fā)怪客就是自己生父穆子淵。

他不禁心悲難止,淚滴埃塵,印匣已非原物,在金印之下,還有一卷巧小絹冊,他輕輕取出,緩緩翻閱了幾頁,立即急促合死,略一觀望塔頂,計上心來,將絹冊放于貼身衣袋之中,以無比功力啟開塔頂一塊石磚,挖至中空,將匣、印置于其中,并將挖下石物,‘以百花真力’填塞其間,作成石磚,嵌于原處,此時他已決定了行上,匆匆下塔,在漩姑娘臥處石地之上,以“金鋼指力”留了——“披發(fā)怪客即家父雙絕城主,余為偵訪殺祖兇手,請恕不告而行之罪。”二十七個字,隨即若無其事的回轉(zhuǎn)星樓。

他和天樂星楊仲,非常投緣,假借探視楊伯傷勢,將天樂星請出星樓,借其寶馬,聲言尚須為姑娘購買藥物,楊伯自服靈藥,已無大礙,將養(yǎng)些日自能痊愈,天樂星聰明至極,經(jīng)驗(yàn)又廣,聞言已知穆印即將遠(yuǎn)行,直指其情,穆印只得告知楊仲,漩姑娘已然復(fù)原,自己必須追上帝君詳問往事,楊仲這才借馬并珍重而別。

天樂星在穆印走后,并沒有立即通知五老和五友,直到次日中午,五老關(guān)心漩姑娘的病體,請?zhí)鞓沸乔巴惶骄烤梗槺愦僬埬掠〉叫菢枪采虇l(fā)乃祖青衫神叟鐵城之事時,天樂星方始說出穆印已在日出前追蹤帝君遠(yuǎn)去之事。

五老不便埋怨天樂星楊仲,不過既知漩姑娘奇疾已愈,自然相率登塔探視姑娘,詎料怪事突生,漩姑娘竟然失蹤,五老在穆印所留字跡之旁,又發(fā)現(xiàn)另一行字,那是漩姑娘留的,寫的是——不孝女必須追上穆印,照料一切,歸領(lǐng)家法。

五老和五友及天樂星楊仲,不由大驚,匆匆回轉(zhuǎn)星樓,命人檢點(diǎn)馬匹,才知道漩姑娘所乘之馬,即雙星另外一匹龍駒,五老雖知追已無及,但卻怎能放心讓漩姑娘一人在強(qiáng)敵環(huán)伺之下犯險奔波,此時楊伯已無大礙,五老五友及雙星立即決定,分途追趕,五友一路,奔陜、甘而進(jìn)西域,追向神駝飛花樓青云的老巢、因?yàn)槲謇险J(rèn)定武林帝君必然直通神駝返回西域而不舍,穆印自是走這條道路的可能性大,姑娘是追穆印,路必相同,雙星兄弟就在三湘一帶探訪,并可隨時照看五老山村,眾人并且約定,每隔一年,五老及五友必有一人回村聯(lián)絡(luò),通達(dá)信息,決定之后,連中飯都未曾入口,各攜行囊兵刃及金銀,跨馬分道而別。

當(dāng)穆印石塔留字之時,只當(dāng)漩姑娘醒來尚早,那知就是樓青云出現(xiàn)與穆印及五老答對的時候,披發(fā)怪客業(yè)已拍醒了姑娘,這位曾經(jīng)大難不死而得武林最高絕技的雙絕城主閔子淵,彼時尚且不知自己的身世,心悲胞兄再三殘害,終欲以德化怨使胞兄知悔,是故自杭州開始,不惜三番兩次解救閔東源于危厄頻死之際,并暗中維護(hù)始終不識自己面目的愛子,真是煞費(fèi)苦心。

到達(dá)五老村,得知五老代己子主婚之事,十分欣慰,這才悄然出現(xiàn)代漩姑娘療治奇疾,他對這位未來的兒媳,認(rèn)定是位巾幗英雄,才拍醒姑娘,囑其噤聲,傳以上乘劍術(shù)和內(nèi)功心法,穆印重返石塔之時,姑娘正靜用玄功,因此穆印留字之事,姑娘已知,只因用功正當(dāng)要緊關(guān)頭,不能分心,待玄功已畢,穆印已去,姑娘看地上字跡,立即決定海角天涯追隨愛侶,遂也悄然而去。

姑娘心慧聰明,對穆印身世,已早由祖處知曉,樓青云夜襲山村之事,怪客授藝之時業(yè)已言明,她雖不知武林帝君光降而迫走樓青云的經(jīng)過,但卻料知穆印去處必為乃祖青衫神叟的鐵城,是故出村之后,飛騎馳向目的之地。

鐵城相距五老村不近,在“岳麓山”中,姑娘行時已有準(zhǔn)備,身攜足夠的金銀,跨下千里寶馬,沿站疾馳,雖苦不覺。

可惜這次聰明的姑娘錯料了事情,穆印沒有到達(dá)鐵城,因?yàn)槟掠≈两袢匀徊恢叵妈F城的所在,況當(dāng)夜跨馬疾馳,是追趕武林帝君和樓青云,樓青云逃循方向,是奔“云峰山脈”的旁支,‘偽山’那里已是樓青云在中原建立的根本重地,因之漩姑娘非但空跑一趟,幾乎喪命岳麓山畔。

原來穆印跨馬出村追蹤乃父及武林帝君與樓青云時,雖已略盡,一因方向不錯,再者跑馬迅捷,三因武林帝君功力高過神駝飛花,是故相距在五老山村與白馬寺間,已然相遇。

穆印到時,恰正帝君與神叟互拼生死到達(dá)最后關(guān)頭,穆印之父穆子淵(即雙絕城主閔子淵),看出神駝暗藏歹毒之物,意圖與帝君同死,竟以證人立場迫而出手,以一招“翻天印”功,將神駝?wù)鸬每谕迈r血而敗,神駝厲聲相約帝君及穆淵,于二十日后,在“偽山”頂峰的“死陣”以較生死,帝君本欲不放神駝逃去,穆子淵卻已先聲承諾,帝君只得嚴(yán)叱神駝數(shù)語后,放其逃去。

神駝飛花樓青云去后,帝君立即和穆子淵穆印父子,覓一靜處坐談前塵,他們先前本是祖孫三代,如今卻已變作兩姓二家,帶君所談穆氏一切,大致與五老所言相同,穆子淵至此方始了解當(dāng)年帝君明知胞兄東源叛逆弒上,而帝君一再容忍不發(fā)的原因,對帝君不惜全力成就自己和愛子的至情深恩,永生難報,自然不信帝君是殺死父親青衫神叟的兇手,穆子淵父子一再問帝君知否誰是罪魁,帝君鄭重聲明,說神駝飛花是主謀之人,不過關(guān)于兇手是誰,怎樣下手,和青衫神叟有何仇恨一節(jié),卻堅不說明,只說當(dāng)有一天,帝君接獲一件信物之后,一定會將事實(shí)經(jīng)過從頭詳盡說明,穆子淵追問那是一件什么信物,怎樣接獲,帝君神色莊重的告訴他們說,那件信物就是傳流武林已三百年的“斷魂血箭”!

“斷魂血箭”四個字,穆印聽來不覺驚訝,但是穆子淵卻大驚失色,自從帝君適才言明穆子淵父子家世之后,穆子淵對帝君已改了稱呼,師門深情,養(yǎng)育重恩,穆子淵恭誠的叩認(rèn)帝君為義父,此時長發(fā)倏地散飛頸后,肅色問道:

“義父所說信物,莫非是‘廣成子’授大丹至道于‘黃帝’的‘?dāng)嗷暄俊?

武林帝君神態(tài)悲壯的說道:

“正是,存儀二弟巧得此寶,方始惹出奇變大禍。”

穆子淵繼之問道:

“此物現(xiàn)在何人之手?”

武林帝君微然一笑道:

“這就是我所守信約目下不能告訴你們父子的事情。”

穆印突然接話問道:

“老人家,先祖既已得到此物,除非為敵劫取……”

武林帝君不待穆印話罷,已含笑說道:

“我知你聰慧過人,此事就此打住,我不愿再多說下去了。”

穆子淵飽經(jīng)憂患,對任何事故已能沉著應(yīng)付,穆印卻是血?dú)夥絼偅掍h一變,道:

“先祖據(jù)說在發(fā)現(xiàn)地下鐵城之后,隱居于彼而未離開,老人家可否指示鐵城所在?”

武林帝君道:“此城已封,在岳麓山中,你問及此事可是有心前往一探究竟?”

穆印頷首道:“這是晚輩必須作的事情。”

武林帝君并不接答穆印的話語,卻對穆子淵說道:

“東源本性涼薄,象他伯父,唉!其實(shí)那個人和穆氏家族毫無關(guān)系,說來也是令先祖滇邊大俠穆青云的一段傷心恨事,今日千變?nèi)f化的大錯,起因也在當(dāng)年,將來我再詳細(xì)告訴你吧,總之,你對東源已經(jīng)作到弟恭二字,并已仁至義盡,我不愿你象令尊存儀一般,淪于悲慘下場,是故勸你說明,今后要對東源多加小心。”

閔子淵唯唯而已,閔印卻已聽出帝君言上另有所指,但因一時想不明白,不敢隨便拜問。

武林帶君接著又對穆印說道:

“子淵幾經(jīng)患難,修養(yǎng)已非常人所及,你們穆氏家族的未了事務(wù),今后必然要落在你的肩上,鐵城自然要去,不過今非其時,首先要赴神駝飛花樓青云的偽山死陣之約,然后才能談到其他事情。”

說到這里,武林帝君長吁一聲,話鋒一變,似是預(yù)言的又道:

“你們父子已然明了了身世,認(rèn)祖歸宗,又接獲一身足以維護(hù)自己和武林正義的奇絕功力。我對令尊昔日的承諾和重責(zé),至今已可自雙肩……唉!對了,子淵,我從京中走的時候,印兒母親因接得‘四圣’萬里飛箭傳信,說印兒突然失蹤,可能被擄三湘,竟與你義妹先我而行了,至今尚未相逢,子淵你有責(zé)任玄尋覓并保護(hù)她們,她們義姊妹功力雖已難有敵手,只是因?yàn)樵庥銎鎽K,性格已變,我怕此番江湖之中,無邊風(fēng)云突起,那時候……那時候……”

武林帝君話鋒竟然停住,在“那時候”以后所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似乎不忍推斷。

閔子淵萬分激動,顫抖著身軀,非常費(fèi)力的說出一句“她……她好?”

閔印淚如涌泉,道:

“爸,媽這些年苦吃盡了,你為什么在已脫危困之后,不立刻武林帝君知道閔印要說些什么,接口道:

印兒,子淵彼時一因不知我們的行蹤,再者他友悌重于夫婦之情,總想能使東源知悔知懺而向善,況你已出江湖,父子天性,料到你母親在我身邊不會再遇危險,這些你成家之后自然明白。”

穆印一面頷首作答,一面向穆子淵道:

“爸,伯父呢?”

武林帝君不知穆東源中途設(shè)伏襲擊穆印及五老而被穆子淵震傷之事,聞言不由的盯住在穆子淵身上,穆子淵劍眉一皺,道:

“為父代他療治傷勢之后,因不愿使他認(rèn)出是我,所以悄然別去。”

此時已至晨間,談及廣成金印事,武林帶君始知穆子淵非但已將金印所載千古奇技練成,并且恭錄心得于絹冊之上,相贈穆印,沉思之下,對穆子淵說出心意,帝君認(rèn)為偽山死陣之約,穆印仍以暫不參與為是,況乍得奇書,亦應(yīng)全神靜修上乘功力,穆印亦知偽山與神駝飛花之約,以目下技藝而論,自己力難從心,遂在乃父子淵及義祖帝君安排之下,借得“白馬寺”靜室一間,全力修為乃父恭錄金印之上的千古絕技,帝君與穆子淵遂雙雙前往偽山赴約。

詎料時至樓青云所約之日,帝君與穆子淵準(zhǔn)時到達(dá)偽山峰頂,方始發(fā)覺神駝飛花樓青云在偽山的大寨,早已空無一人,知上駝賊的大當(dāng),帝君霍地記起在五老村中自己突然現(xiàn)身,掌震樓青云之時,樓青云所說……五日之后夜三更,在“岳麓山”

畔候駕,作生死之一搏的話來,神色陡變,立刻告知穆子淵,料得樓青云早已趕赴岳麓山中,于是催促穆子淵疾行接應(yīng)。

穆子淵對帝君焦慮樓青云聲東擊西趕赴岳麓山中一事,十分不解,岳麓山鐵城已封何懼樓青云另有企圖,況鐵城之中已無生存之人,即便樓青云得能重啟鐵城,又能有何作為,故而不禁追問帝君因何如此焦急,帝君迫于無奈,方始鄭重的對穆子淵說出一件驚心動魄的實(shí)情,并嚴(yán)囑穆子淵不得曳露一字。

原來鐵城并非當(dāng)年穆存儀生所自封,乃是帝君與青衫神叟奧生死至交的好友,大俠石承棋二人代神叟所封閉,青衫神叟與昔日誤中暗算之后,并未身死.得石大俠夫婦全力照拂,故布疑陣而遍傳死訊,旨在使神叟大仇信以為實(shí),其實(shí)數(shù)十年中,青衫神叟穆存儀,正與老伴兒在鐵城之中精研廣成子所留“斷魂血箭”之上的奇異絕頂功力。

當(dāng)年神叟夫婦與帝君及大俠石承棋夫婦約定,“斷魂血箭”重現(xiàn)武林之時,即神叟夫婦功滿出困鐵城之日,至于帝君扶其雙子,石大俠夫婦聲言心悲老友慘死面遁世不出等等,皆為堅定神叟大仇的信念而矯作!

神駝飛花樓青云,只不過是神叟大仇門下的一個駝奴而已,不過這駝奴的出身、輩份、和成名江湖的時間及本身的年齡,卻高過帝君、神叟、石大俠夫婦和神叟的仇家多多,算來駝奴應(yīng)該是與石大俠恩師宇內(nèi)六宿及神叟之父穆青云為同一時代的高手。

當(dāng)年駝奴以神駝飛花絕技,結(jié)交青衫神叟之時,神叟與石大俠夫婦己知詐情,故而與彼結(jié)之為友,實(shí)乃神叟必欲感化大仇的義舉仁德,不料最后仍然身中大仇暗算,迫而假死!

穆子淵得知老父慈母健在人世,自是喜甚,但對帝君至今仍然懼怕老父仇人與駝權(quán)一節(jié),依然至表懷疑。

帝君再次悄談原由,原來神叟大仇,與神叟淵源關(guān)系至深,神叟寧愿死于彼手,亦不能相敵相抗,內(nèi)情帝君聲明不能說出,至今恐懼此人的原由,因此人懷有一件佛門至寶,名為“地華寶鏟”,設(shè)若此人疑及神叟尚在世上,必將不顧一切以罕絕的功力施展寶鏟開鑿鐵城,那時非但前功盡棄,石大俠夫婦為護(hù)知己至友神叟夫妻的安全,必然殺死此人,如此,神叟定將自刎而報死者,是故帝君知上駝奴大當(dāng),焦慮萬分。

穆子淵至此方始恍然大悟,昔日爭奪“廣成金印”之舉,及如今五老五友仍然志在復(fù)仇的言行,均是帝君與石大俠夫婦有意安排,對帝君情德,越發(fā)認(rèn)為難以答報。

帝君料知穆子淵對石大俠行蹤必將問及,不待穆子淵開口,已告知他說石大俠夫婦技絕塵寰學(xué)究天人,尤其是夫人管氏冰心,是“不老雙仙”“石尼”和“玄玄真祖’,的義女與傳徒。為青衫神叟仇家所最最凜懼之人,神功已至不壞境地,易筋化形,令人難窺廬山,為護(hù)神叟,必在左近,只要穆子淵慧心注意,自能相逢。

穆子淵心儀這對前輩神仙愛侶,問及帝君與石大俠功力優(yōu)劣,帝君慨然說是,石大俠夫婦若青冥云峰,帝君自己不過是山腰中人。

話既說明,穆子淵自不怠慢,立即動程,帝君卻悄語說出他暫不露面,其中道理自是誠恐被神叟仇家看破虛實(shí),穆子淵深明利害,應(yīng)諾先行,帝君與其分別之時,誠懇勸其恢復(fù)昔日面目,穆子淵敬諾而去。

神駝飛花樓武林帝君所料,在身受“翻天神功”掌力一擊之下,震傷偽山死陣一決生死,而潛返岳麓山下。

岳麓山面傍江流,山下有一小村,村名“柴林集”,村民約有三五百戶,多系“柴”“林’兩姓,柴林集為登臨岳麓山必經(jīng)之路,山畔有一建造堅固而廣大住宅。主人是位外鄉(xiāng)來此的宿儒,已有數(shù)年、溫文爾雅待人和睦可親,每日清晨伴同老妻,漫步山徑,晚則緩踱江畔,村人多喜與這宿儒夫婦相談,遇有文事或爭端,亦多拜懇此老主持公道,老人必使雙方氣平言和而去,久之村民無不敬重此老夫婦,此老夫婦除有一壯年家人供其奔走外,再無親丁,生活恬淡,后經(jīng)村中父老拜懇,使授村中子弟文事經(jīng)書,至今不絕。

老人夫婦好客,除所居親自建造的“竹樓”不準(zhǔn)任何一人登臨外,其他外客或村民,若有須其幫助和寄居之事,無不欣然承諾。

漩姑娘和五友前次探窺鐵城,就曾在老人家中寄宿一日,此次漩姑娘獨(dú)自跨馬迫尋穆印,到達(dá)柴林集后,依然是先到老性處借宿寄馬,并且探聽老人見否面生之客進(jìn)入山區(qū)。

漩姑娘到時,已是傍晚,老人夫婦親自接待姑娘,等姑娘用過飯食談到尋覓之人,老人壽眉一皺,搖頭說道:

“近數(shù)日來,除姑娘之外,別無外鄉(xiāng)客人來到。”

漩姑娘深信不疑,因?yàn)樯铰窡o法跨乘馬匹,必須寄于柴林集中,穆印若到,老人不曾不知,況且姑娘已知帝君及穆印之父,雙雙追趕神駝飛花樓青云,這多面生之人若進(jìn)山區(qū),村民及老人斷無不見之理,但是姑娘目的未達(dá),怎肯罷休,送與老人相商,準(zhǔn)備多住幾天,老人含笑慨諾,并請老伴兒親自掌燈,指點(diǎn)姑娘宿處。

姑娘所住的一間幽靜房屋,緊靠竹樓,這對老夫婦就住在竹樓之上,老夫人將姑娘送入宿處之后,并不告辭,卻吩咐家中唯一的少年壯漢,送上茶水,與姑娘品落閑談,老夫人問及姑娘很多話,對家族、住處、名姓等尤詳,姑娘雖然心思細(xì)密,卻不善謊言,尤其是感懷老夫婦待客的赤誠,有問必然實(shí)答,最后老夫人突然問及姑娘來時所談尋覓少年是誰,姑娘紅漲雙頰,卻仍然答覆清楚,并說出她和穆印的關(guān)系,不過卻沒有提起穆印怎會離開五老山村之事,那老夫人卻也乖巧,對此事也不多詢,只安慰姑娘不必焦急,盡管放心住著,然后含笑而去。

姑娘候老夫人別去,因一路疾馳,疲倦過甚,立即熄燈睡下剎那入夢,因之根本不知暗中有人在注意她的動靜。

竹樓口,老人夫婦對坐搖椅之上,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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