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不見他一面？”蒙大夫有些好奇地問道。
饒雪空也沒有奇怪他爲什麼能看出自己的女扮男裝，按昨晚韓漸離與這位蒙大夫的相處以及對這個醫館的熟悉程度來看，蒙大夫極可能不是單單是小醫館的老大夫，但是她並沒有深究的心思。
至於那個男孩，她現在自己都顧不來了，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安排一個身份不明的孩子？既然準備留在這裡交由韓漸離處理，那又何必去看。昨晚她已經看過他的樣子了，長得還挺清秀。他有什麼樣的身份背景，有什麼樣的遭遇，都交給韓漸離吧。
“不用了。”
韓漸離在午後到了醫館，得知饒雪空早上來過，並留下那一百兩銀子，不禁又是搖頭輕笑，那個丫頭總是令人意外。若是一般善心過度的小姐救了人，少不得還得跟蹤一下後續，讓人家到面前叩頭謝恩之類的，再不然就得差人來看看，告訴那孩子誰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倒好，知道人家醒了連見都不見便跑了。
那孩子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喉嚨也有少許恢復，說話的聲音極度沙啞，但是在見了韓漸離之後他還是堅持問了出來：“是，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你的另有其人。”韓漸離摸著下巴，柳三想什麼事都撇開？這不太好吧。
“是誰？”
“先說說，你姓甚名誰？”
“我叫長生……”
“長生，你可有家人好友？可有去處？”
長生怔了怔，半晌，艱難地搖了搖頭。韓漸離好像意料之中，又問道：“我替你安排個去處，你可願意去？”
“願意。”長生只猶豫了片刻便毅然點了點頭。
韓漸離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心留在這裡養傷，傷養好了，我便送你離開。”
饒雪空這兩天還去義莊轉了轉。有哪個穿越者混得像她這般慘的？弄了具身體。原主還沒死完全，結果她還得另找宿體，要上亂葬崗，要探義莊，要挖墳！甚至，她還聽人家說某某府裡哪個老夫人相當狠毒，經常性地打死丫鬟，所以還偷偷潛到人家府裡去，看是不是真有此事。
雖然這樣有點不太厚道，她要宿體。便說明有另一人死掉了。但是有句古話說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什麼的。她不主動去殺人，但是若是對方命如此，死了被她碰到，那也不算是她太過殘忍。
可惜不知道是她運氣實在太差還是這個世道其實很乾淨，極少有人因故去世，總之，三天了。她沒有任何收穫。
中途柳雲薇也曾清醒過來幾次，但是知道她一直在外面沒有回去便急得要死，直說這樣若是被發現了，名節就算是保不住了，哪有一個千金小姐夜不歸宿的？
還是三天！
再加上年關漸漸近了，有好些客棧都準備關門讓夥計們回家過年，饒雪空也擔心著蘭草一個人在西茉院不知如何，便只好悄悄地溜回了柳府。
跳進柳府圍牆那一刻，她心情很是複雜。還以爲這一次能夠順利離開的，但是事情真的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容易，一個合適的宿體也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她到了西茉院，只見院門緊閉著，看來蘭草還真的不敢自己開了院門出來！現在大夫人和柳明如都不在，二姨娘經過上次之事也暫時老實了，府裡基本也沒有什麼人能害到蘭草。
“蘭草，開門。”饒雪空拍著門，等了一會，門被打開了，蘭草飛撲了出來。
“小姐！小姐真的是您！您這幾天去哪兒了？”
這三天蘭草還以爲自己被拋棄了，但是小姐又有哪裡可去？結果這三天她是整天整夜擔心著度過的，飯也沒有好好吃，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小小年紀都有黑眼圈了。
這個問題讓饒雪空鬱悶，她打量了蘭草一眼，搖了搖頭道：“進去，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好像饒雪空一回來，蘭草便有了主心骨一般，她如一隻快鳥的小鳥一樣歡快地應了一聲，跟著饒雪空進了西茉院。
要回來，她便給蘭草打包了很多好吃的，包子點心糕餅各種都買了，蘭草一見歡喜得跟什麼似的，吃了個小肚滾圓。
柳雲薇見了她這模樣，很是不以爲然地道：“姐姐，蘭草只是一個丫鬟，而且是我救回來的，你何必對她這麼好？這些東西可要不少銀子呢。”
正巧在這個時候，蘭草突然抹了抹嘴巴，擡起頭來，看著饒雪空，有點遲疑地道：“小姐，前幾天，您，您……”
她“您”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她只是個丫鬟，難道還抗議小姐之前對她不好？可是那個時候她真的覺得很詭異，小姐整個人都變了，哪哪都感覺不對！這近半年來，蘭草已經習慣了饒雪空，柳雲薇的影子好像已經模糊了，以致於柳雲薇一回來，她反而覺得很不對勁。而且，覺得有些害怕，現在想起來她都忍不住皺著小臉打了個寒顫。
不過蘭草雖然沒說出什麼來，饒雪空和柳雲薇卻都聽懂了她的意思。柳雲薇一下子就炸了，“這個死蘭草是什麼意思？提起我的時候爲什麼是這個表情？”
饒雪空一直就想說這個，趁此機會便對柳雲薇說道：“你說爲什麼？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你對蘭草不好，還能奢望她想起你的時候有多麼開心與尊敬嗎？柳雲薇，你當時救蘭草也不是出於善意，而且是本來就想拿她當牛做馬來使喚的，所以你那點恩情打了很大的折扣。蘭草進了柳府對你如何你心裡也應該清楚，你自己想想，對她那般苛待對不對？別讓這唯一一個對你好的人最後也離開了你。”
柳雲薇心裡不以爲然。
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的等級是不可打破的，她拿蘭草當丫鬟，自然就不可能將兩人的地位列爲平等關係，丫鬟嘛，還不就是隨主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蘭草還敢對她有什麼異心？
饒雪空感覺到她的想法，搖了搖頭。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不過她沒有發現柳雲薇現在對她好像沒有一開始那般害怕敬畏了，柳雲薇的膽子，在誰也沒有察覺之中大了不少。
此時，飄柳院，青柳託著一隻檀木盒子進了房裡，對正躺靠在牀上的三姨娘笑道：“姨娘，瞧瞧這是什麼？”
三姨娘最近有柳老爺上著心，補得多，休養得多，有他安慰著哄著，感情像是回到了一開始相識那段時間一般，心情也好得多了。就如柳老爺哄著她時說的話一樣，只要他多多歇在飄柳院，還怕以後不能再懷上孩子嗎？
三姨娘本來蒼白的臉最近竟然也養出一抹紅潤來，聽到青柳的話，望了那盒子一眼，立即便眉眼都笑了開來。
“可是老爺又尋了什麼好東西給我了？”
“可不是！姨娘，老爺可真真疼您！”青柳語氣裡難免有嫉妒之意，但是她掩飾得好，三姨娘也沒有發現。青柳走到牀邊，將蓋子打開，一時間室內華光微綻。
那是一顆小兒拳頭大小的東珠！
三姨娘睜大了眼睛，驚喜莫名地顫抖著問道：“這，這，這是東珠？”
“這麼大的東珠……”青柳也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柳老爺這時方纔走了進來，呵呵笑道：“玉兒，可喜歡？”
三姨娘急急想要下牀撲過去，柳老爺忙大步上前扶住了她，順勢將她摟進懷裡，低頭就親了她脣角一記。
青柳臉紅心跳地垂下了眼瞼，只覺得臉頰發燙。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二姨娘，二姨娘可是常與惜花主僕共侍老爺的，現在惜花也越來越趾高氣昂了，三姨娘如今身子又不太適合侍候老爺，爲何不讓她……
但是柳老爺卻從她手裡接過盒子，對她說道：“青柳，你退下吧。”
青柳怏怏地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替二人關上房門，又忍不住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屏住呼吸偷聽。
房裡，三姨娘迴應著柳老爺的吻，雙頰通紅。
片刻，感覺到柳老爺起了反應，三姨娘低聲道：“老爺，您……”
柳老爺卻把她拉開一些，搖了搖頭道：“玉兒，我不能傷害你，你現在身子還不舒服，咱們來日方長。”
三姨娘感動得鼻頭一酸，眼眶發熱，淚水盈滿了眼眸。她擡頭看著柳老爺，“老爺，您對妾身真好！”
她這個時候已經忘了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女人總是容易迷失在男人的花言巧語與糖衣炮彈之下。
柳老爺將東珠拿了起來，放到她手裡：“還不夠好，往後，我一定待玉兒更好，比現在還好。”
三姨娘感動得淚水掉了下來。
兩人溫存了一陣，三姨娘忽然就想起了柳雲薇，不禁皺了皺眉道：“老爺，最近可見過三小姐？”
柳老爺其實最近生意上出了問題，忙得頭暈腦脹之餘能記得來討好三姨娘就不錯了，哪裡還想得起來柳雲薇那個庶女？
被三姨娘這麼一問，他也恍然想起來，好像真的挺久沒有見到柳雲薇了。
“不如這樣，讓青柳去把雲薇叫來，今晚咱們一家三口便在飄柳院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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